查看完整版本: 曳光 -【無仙】《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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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811 發表於 2012-4-7 03:15 AM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九十章 雪夜

屋內四人聞聲,面色大變,急急掃視四周。

門窗未動,油燈下,只有四人在面面相覷,哪裡還有別的人影!

立在屋門處的兩個漢子,已拔出單刀,神情戒備。

陸樹長劍出鞘,面色有些蒼白,持劍的手指發抖。剛才絕對不是錯覺,這聲音太熟悉了!

四人中,只有卞幫主神色不變,穩坐不動。

屋內沒一絲聲響,靜得令人窒息。

卞幫主緩緩出聲說道:“是哪一位朋友當面,還請現身說話!”

“我不是你朋友——!”

來人話音將落,卞幫主聽音辨位,身子驟然而起,雙掌迭錯,帶起一片掌影,猛然擊出。

陸樹也忙揮動長劍,護住了周身。守著房門的兩個漢子則是躍躍欲試,只待老幫主一擊得手,便揮刀上前,一舉結果了這個潛入房中的不速之客!

卞幫主掌風過處,‘嘭’的一聲悶響,屋內泥地被轟出一個土坑來。土坑的周圍,還散落椅凳碎屑,地上一片狼藉,卻無半個人影出現。

一招落空,卞幫主身形一晃,又落回木桌處,背牆而持。其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身形起落迅疾,只引得油燈微微搖擺。

屋內又是一片寂靜,突然,兩道破風之聲遽然響起。

卞幫主忙凝神防備,卻又聽到‘噗通’兩聲,只見門旁兩個手持單刀的漢子,已倒在地上。每人的印堂處,都有一個血洞,在汩汩流血。

陸樹手腳冰涼,莫非撞鬼了不成,可那熟悉的聲音,自己絕不會聽錯的。他心中惶然之際,腳下移動靠近卞幫主,也許只有卞幫主能擋住此人。

“劍氣傷人無形,江湖中罕見啊!閣下真是好手段,只是畏首畏尾,行這偷襲之舉,想必是羞於見人,為同道所不齒!”卞幫主暗暗抽了口涼氣,縱橫江湖數十年,也沒遇到過眼前這般詭異的情形!一種從未有過的驚栗漫過心頭!他言不由衷的說了幾句話后,閉息凝神,蓄勢以待。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加之對方莫測的身手,這跟與鬼打架有什麼不同?無處下手,只能任人宰割啊!

卞幫主話音剛過,眼前白芒閃動,空地之上,霍然出現一個灰衫少年。

“哼!言語激我現身嗎?”

“你真是林一!”陸樹驚呼了一聲。

空地上,一身灰衫,眉清目朗,嘴角掛著冷笑的,正是林一。

在車馬大院中,林一迫不得已出手教訓了陸樹之後,便覺此人心機深沉,不由得暗生惕心。

胡萬三人只當做他是帶藝入門,身手高過常人而已,並未對其來歷有過猜疑,四人相處也很融洽。

三人生性憊懶,心地卻不壞,也不是那種陰險狡詐之人,林一武功高強,也是給他三人臉上增光的好事情,三兄弟只會愈發的開心。他們是將林一當做兄弟來看待。

仗義半從屠狗輩,誰說馬夫無兄弟!

而這陸樹不同,此人給林一的直覺,便是不會將今日之事善罷甘休,定會生出事端來。

至於陸樹究竟會怎樣,不得而知。只是此人留下的那幾句話,決非是隨口說出來的,而是暗含玄機,心有所持。

為此,林一對這個陸樹也生出了興緻,便想在無人之際,將其徹底制服,才能了卻心中壘塊,將危及自身的隱患消彌於無形之中。

入夜之後,林一的神識便鎖定陸樹,一路尾隨而來。

隱身後的林一,施展御風術,始終跟在陸樹身後。本想半途將其截下,卻見其行蹤詭秘,便欲一探究竟。

陸樹進草屋之時,林一也隨其進了屋子,屋內四人皆未察覺。

對這老者,林一面熟的很。此人竟然是滄海幫的副幫主,上次偷襲木青兒的蒙面老者便是此人。

二人對話被林一聽的清楚,這些江湖門派的陰謀詭計,不關他的事情,故爾也一直未現身。

只是二人商議如何算計林一時,他心中也是震驚異常。這個卞幫主好毒的計策!

若真是如此,明日,便是他離開天龍派之時。要是被那三個太上長老給堵在車馬大院中,他能不能逃得掉還真兩說呢!許久以來的打算全要落空。

林一怎麼不為此惱怒,不過他也暗自慶幸,幸虧發現了二人的陰謀。不然,還真要落入別人所設的圈套之中。

你計算別人我不管,可你要算計我,要問我答應不答應!

事亦臨頭,當斷則斷!不想惹出太大動靜,林一便先出手殺掉了兩個守門的漢子。

“陸師兄,想不到你竟然是滄海幫的內間,讓人意外啊!”林一神情淡漠,不無揶揄的冷笑道。

“這位小兄弟,老夫卞振鐸,現忝職為滄海幫副幫主之位。未曾謀面,不知深淺,固有冒昧之處,還望小兄弟見諒!”卞振鐸見林一年紀輕輕,卻氣度沉穩,又在不及察覺之際,殺了自己兩個手下。想一想,若是其對自己暗算,能躲得過去嗎?一時看不清對方的底細,他只能先好言相向,以期穩住眼前的少年人。

林一的目光掃過陸樹,落在卞振鐸的身上,冷聲說道:“卞幫主,無論你劫殺木天成的女兒,還是要謀算天龍派,都與我無關。你這內間,在門派中尋我晦氣,我也能忍過。貴派的那四個高手暗算殺我,已是死有餘辜,便也不與你等計較了。只是,我與你等無冤無仇,你卞掌門甚至不知我是何人,便行那絕戶計來算計我。莫非,當我是泥人,隨你捏塑不成!”

卞振鐸人老成精,早修鍊得喜怒不形於色。聽林一如此說話,他面色也變得難看起來。殺了自己的人也就算了,可這小子是如何知道自己劫殺木青兒的?若是被木天成知曉,劫殺他女兒的是滄海幫,兩個門派之間可謂徹底撕破臉皮,一場江湖爭鬥無可避免。

與天龍派暗鬥可以,圍堵山門也可以,身後有眾多門派可以借勢,天龍派也不敢與天下人為敵。這便是滄海幫的倚仗。

可滄海幫劫殺人家女兒的事情傳開后,江湖同道會不齒滄海幫所為。屆時,滄海幫將獨木難支。

在天龍派強悍的實力面前,滄海幫滅幫之日,或許不遠了!

卞振鐸目光閃爍不定,抱拳道:“老夫託大,喚你一聲林兄弟。先前得罪之處,老夫與你賠禮了!聽林兄弟所言,或許你與我滄海幫所謀相同。不若你我攜手,彼此互惠。如何?”

“你說呢?”林一眉梢一挑,隨口反問道。

卞振鐸搖頭微嘆:“可惜了——!”他話音未落,眸中精光一閃,厲喝道:“那我只能殺了你——”其身形爆起,一掌推出。

一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竟拿捏著幫派的隱秘與把柄。只有殺掉此人,才是眼下最為正確的選擇。

卞振鐸全力一掌推出,擊向了林一的胸口。

這開碑裂石的一掌,足以將對方拍成肉泥。

眼看手掌便要印在林一的胸口之上,卞振鐸不喜反驚,只覺得一股大力湧來,自己一掌正擊在對方拳頭之上。

‘嘭——’的一聲悶響,卞振鐸右臂骨骼‘喀嚓’做聲,一陣劇痛襲來,他不及多想,身子騰空而起,便向後面牆壁砸去。

‘轟——’

又是一聲悶響,牆壁已被砸穿了個大洞,卞振鐸被一拳擊飛,竟破牆而出。

屋內漆黑,灰塵四起。緊接著又一道暗影,從牆洞處竄出,轉瞬消失不見。

卞振鐸被一拳擊飛,讓陸樹驚駭莫名。多年來的生死本能,讓他借屋內混亂之機,趁勢跳出牆洞。

牆洞外,卞幫主已無蹤影,逃了?心念一閃,陸樹腳下不停,便往集市外疾奔。

全力疾馳之下,幾個喘息過後,陸樹便出了集市,轉眼便可鑽入山林。

陸樹暗自僥倖,想那屋內灰塵四起,目不視物,林一定不及察覺自己逃離,只要進入山林,可保性命無虞。

眼看只要一步,便能鑽入路旁樹林的陰暗之中,陸樹只覺得脖頸一緊,腳下騰空而起,被人生生拎起,又倒飛了回去,接著狠狠地摔在地上。

陸樹慘哼一聲,一口血噴灑在雪地上。皎潔月色下,白雪上一片黑紅。

這一下摔得極重,陸樹只覺得魂魄離體,五臟六腑移位,血氣翻湧,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眼前立著一個人影。陸樹不看也知道此人是誰。

這林一形同鬼魅,自己還是沒能逃掉。本以為他隱藏了實力,便是身手高強,也不會強過卞掌門這樣的高手。一個內外兼修的絕頂高手,無不是經過幾十年的武道浸淫。誰能想到,這林一,一個讓人輕視的養馬弟子,如此年少,竟讓卞掌門也不敵一合。

“我說過,替我爹娘教訓我的人,不會活在世上——!”一個冰冷的聲音在陸樹耳邊響起。

陸樹掙扎著想爬起來,卻手足無力,他費力的抬起頭來,張了張口,便覺得腦中‘轟’的一陣缽鈸交鳴,他眼前一黑,一頭埋在雪地中。本想說出饒命的話,也被帶入了下一個輪迴!

雪地上的陸樹已變成了屍首,其額頭上一點黑紅,漸漸與雪地上的血連成一片,雪白血黑,甚為醒目。

陸樹竟敢提及自己的爹娘,已觸動林一內心深處的隱諱。

無論是誰,都不能拿爹娘來羞辱自己。這陸樹咎由自取,該死!

還有那卞幫主,逃得倒快。你逃得了嗎?

雪地上的林一,如同一截孤獨的樹桿,孑然而立,其身影倏然一淡,原處已無了蹤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gn0811 發表於 2012-4-7 03:17 AM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九十一章 追殺

月色下,被積雪覆蓋的山林,一片銀白。

一道模糊的身影,時而滑過樹梢,時而曳過雪地。

寒風割面,風聲從耳畔呼嘯而過。卞振鐸的輕功已施展到了極致。

右臂垂在身側,不聽使喚的擺動著,一陣陣疼痛襲來,卞振鐸咬牙強忍。這條手臂已骨骼經脈寸斷,若是得不到及時醫治,只怕是完了。他顧不得許多,咬著牙用衣袖將右臂拴在腰間,竭盡全力向前飛奔!

眼下只有逃、逃、逃——

盡全力逃出一條性命!

自己那蓄勢一擊,尚不敵那少年一拳之力,還被廢了一條手臂。自己與天龍派長老相比,或有不濟,可縱橫江湖數十年,也算有數的絕頂高手了。今日莫名一戰,可謂可是一敗塗地!

這少年人究竟是何來歷,會如此的可怕!

卞振鐸破牆而出之時,已知不妙。未等落地,他強抑噴涌的氣血,顧不得屋內的陸樹,全力往集市外逃去。

不一會的工夫,五六里路被拋在身後,卞振鐸心中稍緩,卻又一緊,忙回頭望去。

身後並無追逐的人影,只是那種難抑的心悸愈發濃重起來。

背後好似有雙眼睛,在緊緊盯著自己。

……

林一又找到了卞振鐸。

在殺掉陸樹之後,他突然發覺神識中的卞振鐸的身影沒了。也就是說,此人至少已在一里之外。這個卞幫主不愧是高手,自己用了三分的力氣,土夯牆都被砸出個洞來,此人竟還能借勢逃遁。

要知生死搏殺,當獅象搏兔,皆用全力。而林一出山以來,習慣了隱忍,出手之時也習慣了手上留力。往日,遇到的人也都不堪一擊。今晚,這卞振鐸可非同常人,能從他的手下逃脫便可見一斑。

林一暗道,自己還是大意了。

卞振鐸是出了集市往東南而去。.在被陸樹耽擱的短短工夫里,此人便逃的沒影了,可見其輕功之高明。若再不追趕,只怕再也追不到了。

林一的御風術盡情施展開來,月色下,一縷疾風直向東南。

一口氣奔出五里多路,林一全力展開的神識中,終發現了卞振鐸的身影,轉念之間,其身影又沒了。只是消失身影的方向,不再是東南,而是在正南。

林一腳下不停急追了過去。漸漸的,卞振鐸的身影又出現在神識之中。

……

卞振鐸全力疾奔之下,鬢角滲出汗水,轉瞬即被迎面寒風吹沒。手臂被廢,五臟六腑也受到震動,一口氣提著不敢鬆懈,二十多里路疾奔下來,他只覺得胸口都要炸開。而身後令人心悸的逼迫愈來愈近。

……

三年了,林一都未曾這般傾盡全力飛馳過。靈氣在體內酣暢流轉,一層淡淡若不可察的光芒籠罩全身,疾奔中的人影,衣袂不起,片塵不驚。

此時的林一,沒有過去施展御風術時張揚,卻多了一種不沾煙塵的飄逸。

……

林一與卞振鐸的距離在慢慢拉近。

對方在雪地上不著痕跡的狂奔,每一步都跨出五六丈遠,腳不沾地,輕功甚是高明,與木天成的龍行九變相比,也只是稍遜一籌。怪不得讓自己一路追來,竟跑了二三十里才堪堪追上。

前面出現了一個小山谷,還有孤零零的一所莊院……

卞振鐸不敢怠慢,一聲長嘯聲起,劃破了夜空。

嘯聲驚動了夜色中的莊院,頓時燈火搖曳,人影晃動。

回首,卞振鐸見身後不遠,隱約所見的人影如魅,緊跟不輟。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好在一路疾奔,到了眼前的地方。

他來至莊院的高牆前,其身子一縱,逾牆而過……

追至近前的林一,眸光一閃,手臂輕揚,長劍在手,身形飄起,緊隨其後,輕輕落在院牆之上……

院牆之內,幾盞燈籠照得院內通明。二十多人手持兵器,將卞振鐸護在當間。

一口氣鬆懈下來,卞振鐸再也抑不住,一口淤血噴出……

是誰打傷了滄海幫的老幫主?

牆上突然出現的人影,讓眾人又是一陣忙亂。

掙開左右的攙扶,卞振鐸深吸一口氣,慢慢站穩,揚起刀刻般的面頰,語氣透著滄桑,沉聲說道:“想老夫也是枉活數十年,竟不知草莽之間,還有絕世高人存在。只能怪我卞某有眼無珠。不過,冤家易解不易結。林兄弟一路緊追不舍,莫非真要除卞某而後快?你我並無深仇大恨,何須如此咄咄逼人呢?”

卞掌門身邊幫眾,聞言,仰望牆上之人。

月光下,此人相貌清晰可辨,身材倒也挺拔,卻顯得單薄,人卻年輕,不過十六七歲模樣。

便是此人打傷了卞掌門,還一路追殺至此?

聽卞幫主言中之意,好像對此人甚為忌憚。眾人心中疑惑,各自面面相覷起來

立在高牆之上,林一背負雙手,長劍從身後閃出寒光。他低頭斜睨,隨仰首冷笑了一聲,說道:“你我並無仇恨,可你卻背後謀算於我。妄想借他人之手害我。若是明日我被天龍派眾長老圍殺,我又該找誰說理去呢?”

居高臨下的打量著眼前的院落,林一接著說道:“咄咄逼人的是你,而不是我,除惡務盡的道理,你比我懂。哼!”

說著,禁不住心中的怒氣,林一冷哼了一聲:“即便我明日被天龍派長老圍殺,莫非你真的以為,他們能殺得了我?事後被我知道此事原委,我同樣不會放過你!你滄海幫不惹我便罷,惹怒了我,管你是滄海還是臭水溝,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見人禮讓三分,從不招惹是非,始終謹小慎微,即便如此,還是被人三番兩次欺到了頭上,今夜,林一帶著殺機而來!

置身於江湖中,卻又遊離於江湖之外。江湖中的一切與林一無關,他只想藉機遠行,併為此一直隱忍。可隱忍不意味一個人沒有血性!滄海幫既然如此下作,他也無須刻意隱藏自身的實力。

“哼!你也別怪我人多欺負你!年紀輕輕便不知天高地厚,如此囂張不懂隱忍,即便身手高絕也難成大器!”林一的一番話如同一記耳光,令卞振鐸老臉一紅,禁不住倚老賣老起來。

他連滄海幫的面子與名聲也暫時顧不得,只是不想與這高深莫測的少年為敵。誰想對方步步緊逼,一點兒迴轉的餘地也不留,這分明是年輕氣盛、不諳世事的所為。而自己還有二十多名手下,皆是江湖中一流高手。常言道,好漢難敵四手,惡虎還怕群狼。誰笑到最後,尚未可知呢!

卞振鐸羞怒之下,再顧不得許多。他手一揮,二十多個漢子,裡外三層圍成了個圓圈。一時之間,院內刀劍霍霍,殺氣騰騰。

林一眉梢一挑,冷笑道:“呵呵!不懂隱忍?我忍無可忍之時,總是一忍再忍。又如何?讓你等背後肆無忌憚的算計我?真是笑話!”

背後長劍一翻,斜指下方眾人,林一手臂一振,劍身‘嗡’的一聲炸響,爆出尺余耀眼光芒,吞吐不定。他腳下輕抬,憑空踏來,一步,兩步,便到了眾人頭頂。

不顧下面眾人的驚駭,林一聲音清越,緩緩自語:“這天有多高,我不知;地有多厚,我也不曉。我只知道,人多未必能欺負人少!”

難以置信的看著凌空而立的林一,盯著那吞吐銀月光華的劍芒,驚詫萬分的卞振鐸已面無血色,吃力的吞咽一下,他倒退兩步,結結巴巴指著對方,脫口而出:“你……你修的不是武道!”

聞言,林一神色一變,再不掩飾,周身氣勢瞬間爆發出來,凌厲的殺機逼向在場每一個人。場下眾人只覺得心頭一沉,萬鈞重負頃刻壓頂,腿腳止不住顫抖,各自勉力支撐。

“你說,我修的是什麼道?”林一面無表情的逼問了一句,他往下輕邁一步,踏向了卞振鐸。

一種無上的重壓迎面而來,卞振鐸心中發苦,不敢說,卻也不敢不說:“你能不能……”他自己還好,身邊卻有人已支撐不住,‘噗通’跪在了地上。

林一體內靈氣自成天地,靈氣運轉隨神識鎖定眾人,身邊四周皆為其所控。便如人落入水中,而這水的主宰,便是他林一,不能用水直接擊殺你,卻能讓你為水所制,而不能自持。修仙界中,將這種威能,稱之為靈壓,也是修士修為體現的一陣威勢。

林一將氣勢一收,眾人身上一輕,卻惶惶失措,四處打量起來。

“你說——”林一從半空輕輕落下,眾人忙閃向兩旁,將他與卞幫主二人圍了起來。

卞掌門眼睛一閉,心裏啥都明白了!長出一口氣,半響,他才慢慢睜開眼睛,鬥志全無,語氣透著慌亂,說道:“你修的是仙道……!”

不待對方將話說完,林一雙眉豎起,手上倏然出現四面小旗。他隨手一拋,小旗分作四處,入地即隱,正好將場中擠在一起的眾人,圍在了陣法的當間。

一陣旋風平地而起,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身邊的莊園院牆,樹木和雪地皆不見了,只餘下白茫茫一片天地,看不到邊際。

劍芒已無,長劍拄地,林一盯著卞振鐸冷冷問道:“你還知道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n0811 發表於 2012-4-7 03:17 AM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九十二章 惻隱

看向四周,二十餘名手下困頓原地,束手無狀,令卞掌門神情一怔,他反問一句:“你這是要……?”

林一沉默不語,冷冷看著對方。

卞振鐸神情萎頓,他長嘆了口氣,無奈的點點頭,說道:“既然受制於你,還有什麼不可說的。我滄海幫位於東海之濱,常年有海船在外。多年以前,我曾隨船出海,半途遭遇風暴,偶遇一海島,才倖免於難。在那個島上,有船隻上島採買,以充倉廒。採買之時與人起了爭執,便邀來同船之人助拳。一場混戰中,那邀來的助拳之人,竟使出飛劍來,無人能敵。我等也大開了眼界,才知世上真有仙人。

我等心中欽羨不已,便在島上探聽仙人下落。這才知曉,武道之外,還有仙道。修了仙道之人,稱之為修仙者。這些修仙者所在之地甚遠,也無人知曉究竟,只聽說遠離我們商國,不知有幾萬里之遙。

相關傳聞,過去雖有道聽途說,從未有人相信過。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信啊!後來,天龍派每十年一次,派弟子出海遠遊,我便猜疑這與海外的仙界有關。誰不想長生不老?誰不想有上天入地之能?誰又不想傲笑人間呢?

我滄海幫的所作所為有失磊落,為世人所不齒。可天龍派若是將海路共享,我等又何苦如此呢?我滄海幫也是大派,可以容忍他天龍派一家獨尊。可是,作為江湖人,既然知曉有了另一座高峰的存在,誰有不想去親身領會另一種絕頂凌峰的境界呢?

事在人為,我等總要試試的!即便是一場空,也無憾!

林兄弟如此年紀,再怎麼苦練,任憑你天資過人,武功總還是要水到渠成的。方才見你凌空虛度,卞某便明白了,這絕不是世俗武功能做到的。即便有人武功化境時,或也能如此這般,可絕不會是年輕的林兄弟。

林兄弟潛伏在九龍山的目的,不得而知。不過,憑我多年的閱歷,還是可以猜測一二的。林兄弟既然是修仙之人,乃是超脫江湖的存在,也是超越世俗的存在,故此,林兄弟所圖,並非是天龍派。呵呵!想必林兄弟也是要搭個順風船罷了!”

卞振鐸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他內傷未愈,氣息不調,微微喘了口氣,正視著林一,嘆息道:“我當著手下弟子的面,說了這麼多,只是不想死不瞑目。這些弟子也是無辜啊!可惜!可嘆!

你方才的手段,我也聽說過,應是仙人的陣法。這個世道便是如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弱肉強食!如今,我等皆為魚肉,只等你刀俎加身了!”

卞振鐸將話說完,其神情蕭索,慢慢轉身背對林一,輕吐一句:“只求您放過我這些手下!”便黯然而立,不再言語。

林一舉起手中的長劍,看著卞振鐸的背影,他凝眉沉思良久,又將長劍慢慢放下。

“你與我說的這些話,旁人聽不到的——!”

“你說的不錯,我來自江湖,可我不屬於江湖!”

“對於你等來說,我只是一個路人,一個毫不相干的路人!”

“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今晚,我更沒見過你

“我不想摻和江湖中的事情,記住!別再招惹我……!”

一聲輕輕的嘆息!

一陣微風吹過……

莊園內,燈火通明依舊!

卞振鐸怔怔站立許久!他手下弟子茫然四顧——

林一沒有再殺一人,留下幾句話和一聲嘆息,離開了!

卞振鐸如刀刻的面頰,竟微微抽搐,看不出是喜,也看不出是憂!

……

林一殺過不少人,卻未殺過束手待斃的人。

卞振鐸若是還手,或是逃離,或是言語相激,林一都會毫不遲疑的出手殺掉對方。之後,他也未必會放過那些滄海幫的弟子。

可卞振鐸帶著絕望、無奈、不甘,束手待斃,卻讓他下不了手。

不殺此人,或許會為自己帶來麻煩。

而殺掉此人,林一不敢肯定,以後能不能忘卻卞振鐸那絕望的背影。

一個武人,為了追求至高的境界而不擇手段,必將遭人唾棄,可其動機有錯嗎?

將那些陷於陣法而毫無還手之力的人一一殺掉,他不屑為之!

簡單的殺戮可以解除危機,而獸性的殺伐之道,只能帶來更多的隱患,也非人道,更不合乎天道!

即便是一場空,親身去試了,也無憾!

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呢!

本欲追殺對方,卻被對方一席話惹動惻隱之心。

惻隱之心,仁也,人皆有之!

師父說過,做人要守本心!本心即心之念!人云:相由心生,守心即守此念,是為原則;無原則之人即無心。

天地大道萬法本源,修道即修心。此修的是天心,上體天心下順自然。

既然殺機已無,殺心已收,不殺也罷!

林一在風中疾馳,淡淡的人影,冉冉如煙,漸漸化作無形的風,漫過雪原,穿過山林……

……

陸樹失蹤了。此事給外事堂的弟子們,帶來幾分驚慌與不安!而對於天龍派所言,整個九龍山,依舊顯得風平浪靜!

林一知道,這定是滄海幫偷偷掩埋了屍首。他每日躲在車馬大院中,悠閑度日,也沒人來找麻煩。

見到內門弟子時,林一都主動避開,不想再生事端。

惹得起,我也躲得起!

……

陽光暖曬,晴了多日後,車馬大院中,積雪寥寥。

院內空地上,拳腳聲不斷,林一與胡萬和文倫,斜靠在草垛上,看著吐氣嗨聲的沈丁練拳。

“好!沈老弟這拳出有力,馬步磐實,拳法上長進不小啊!有林師弟如此高人指點一日,勝過一人苦練多年。如今的沈老弟真是不同往昔,更勝從前啊!”文倫搖頭晃腦的在一旁感慨著。

胡萬呲牙嗤笑:“三斤半的鴨子,你能有二斤半的嘴,除了吹牛你還會啥?”

文倫頭一縮,小眼睛一翻,白了胡萬一下說道:“我是不行了,老胳膊老腿的,也耍不起來了。唉!好在沈師弟尚青壯,以後有林師弟與沈師弟在,也用不到我老文出馬的。”

“哎呦!你打我作甚?”文倫捂著頭哀嚎一聲。

胡萬給了文倫一巴掌,罵道:“我還不到三十呢,你就敢稱老了,我不揍你,還有天理嗎?”他哼了一聲,往身後舒服的擠了擠背靠的草垛,看著正練得賣力的沈丁,接著說道:“我本身便駑鈍,對於武學,更是不堪。不如你小子腦子好使,偏生個肉懶皮滑的身子。不過這天龍拳咱也練得嫻熟,總以為,這套拳法只是強身的武學啟蒙。習武廳那幾個授功的師父也是平常,更沒工夫教我等這些人。還是林師弟高明啊,一套拳法經他使出來,看著還是那套拳,竟能輕易擊敗陸樹。這意味著啥呢?嗯?”

陸樹與弟兄四人鬥了一場,便在值更的深夜裡消失了。林一是心知肚明,卻不會說出來。胡萬三人則對幾人鬥毆之事惴惴,怕門派深究,也不敢多言。

胡萬嗯了聲,無人應聲,不無感慨道:“我胡萬琢磨出個道理來,這拳法啊,是人練的!”

文倫哼唧一聲,擠出一句:“你不廢話嗎!”

胡萬不以為意,點點頭說道:“這拳法啊,也是練人的!”

“你爪子挪開——!”正自感懷的胡萬,猛地撥開文倫的手。

文倫嘿嘿笑了一聲:“我怕你三更起夜時,受了風寒呢!”

“你才病了呢!”胡萬反譏一句,他眼珠子一瞪,起身帶著滿臉狐疑問道:“我半夜屙尿你也盯著?”

文倫小眼睛也是一瞪,嘴角一撇,不屑的說道:“每天半夜都鬧那麼大動靜,你不讓人睡覺,還不讓人睜眼瞅瞅嗎?還當是夜貓子進了屋呢!怕不是有人想婆娘了吧?”

“我就是想我婆娘,想我兒子了,咋啦?省得沒人念想,有的人跟個烙餅似的,來回折騰床板。”胡萬呲牙一樂,他看著文倫發窘,得意笑道:“大冷天的,摟著婆娘,真是個暖和……!”

這倆人鬥起嘴來便是沒完沒了。

呆在一旁的林一,臉色掛著淡淡的笑意。擊敗了陸樹后,兄弟三人對他的天龍拳甚感興趣。他也不藏私,便答應指點三人的拳法,只是拳法中的蹊蹺並不挑明。

林一的拳法與門派的拳法中,大致相同。細微之處改動,胡萬與文倫看不出來,也不在意,更不願再重頭練起。這三人中,只有沈丁願學。

沈丁一門心思認為,只有林師弟的天龍拳才是最好的。他每日纏著林一練拳,勤奮不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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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811 發表於 2012-4-7 03:18 AM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九十三章 冬至

雪后的九龍山,愈發的寒冷。

山中的鳥鳴聲漸稀、漸隱。萬物蘊斂,隨著虹藏不見,天氣上升,地氣下降。林一在天龍派里,第一個冬至新年到了。

商國地幅遼闊,各地風俗不同。有的地方是把正月初一當做新年尹始。而北疆與南疆等地約同,將冬至來作為歲歿年初。

林一手上拿著張信箋,是秦城洪半仙寫的,託人一同捎來的,還有一個花布包裹。

信上說,林一離開后,許久都未回家看看,全家對其甚為惦念。洪半仙的信中還說,過罷新年,荃兒便十五歲了,望林一閑暇時,回去一趟。

林一放下了信箋,包裹中是荃兒縫製的麂皮褥子。幾尺大小的褥子,針線縫製的密密匝匝,結實,輕柔,也很暖和。撫摸著手中的褥子,林一輕輕搖頭……

此時,仙人頂后的山谷中,師父與師祖的墳塚,是否蒿草蔭覆,有沒有人清理?小天坳中,叔父與嬸娘一家還好嗎?翠兒該十三歲了吧!還有蘇先生的託付……!

“林師弟——!”屋外傳來文倫的聲音。林一收拾好手頭的東西,走了出去。

胡萬三人一身的新棉袍,臉上帶著喜氣。見到林一,胡萬揮手讓三人快快離去。

車馬院內,沒人值守太不像話。文倫與沈丁,拉著林一便走。只留下胡萬看家。

三人走至山莊大門前,正遇到蔣方地三人。許月目含喜色,蔣方地與代遠海也是笑容滿面。原來三人也是要出去閑逛,幾人便合作一夥,往外走去。

“每日巡山辛苦嗎?”林一衝著身邊的蔣方地三人問道。

蔣方地擺擺手,舉手投足之間,多了份沉穩,他說道:“每日里例行公事罷了!”

代遠海與許月也是笑著點頭附和。

“內門弟子出遊在即,有沒有聽說什麼呢?”林一語氣很隨意。

“這些不關我外門弟子什麼事,倒沒什麼好打聽的。”蔣方地搖頭說道。

林一的神情閃過一絲憂慮。

文倫笑嘻嘻的從後面湊上來,說道:“此事與我車馬大院卻有關係!”

見大夥都看著自己,文倫得意一笑,頗顯賣弄的說道:“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故此,弟子出遊要有馬車隨行。各位說說看,這與我們車馬大院,有無關係呢!”

蔣方地恍然道:“這麼說,你等要趕著馬車隨行嘍?”

“然也!”文倫酸酸的來了一句。

沈丁在後面不滿嘀咕著:“林師弟的好友當前,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文倫忙笑道:“你等入門晚些,不知曉此事也屬平常的,呵呵!”

林一內心憂慮盡去,還生出幾分驚喜來!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做了養馬弟子,竟有這般的機緣巧合!天龍派弟子出遊在即,他一直為無法隨行而焦慮。潛行尾隨乃是不得已而為之,如今有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著實令人振奮!

“車馬大院須隨行幾人幾車?”林一神色不變,佯作無意的問道。

“往年不過是兩人兩車的,這次也差不多如此吧!”文倫小眼睛一轉,笑著接著說道:“莫非林師弟有意遠行?”

“有何不妥嗎?”林一笑著反問道。

文倫嬉笑搖頭說道:“這又有何不妥的,只是來回要一年有餘,路途奔波甚是辛苦的。車馬大院中,沒人願去的”

林一腳下不停,眉梢一挑,若有所思說道:“內門弟子出遊,年余便迴轉了?”

“怎麼會呢?內門弟子每次出遊,沒有個三五年,是回不來的吧!”文倫撓著腦袋,隨即笑道:“呵呵,我說的是車馬送他們到了地方,便要迴轉的,並非始終跟隨。”

林一的眉梢一挑,默默的點點頭。

……

一路上,幾人說笑不停。

九龍山外的集市,很快出現在大夥面前。這裏比往常要熱鬧些,店鋪前擺賣著由果蔬或者葷菜製成的“冬至團”;紅泥爐上陶盆中的狗肉,正冒著誘人的香氣;香燭攤子擠到了路當間;‘釀冬酒’的叫賣聲傳的老遠。

“這狗肉可是大補啊!常言道冬日進補,來春打虎。呵呵!”文倫垂涎欲下,忙不迭跑了過去,買了只狗腿。他又指著一溜酒甕,樂呵呵說道:“這釀冬酒很是不差,冬至前才入甕釀造,來年冬至時才能喝,一年只釀一次呢!”

文倫又買了兩壇酒,讓沈丁抱著。

蔣方地與代遠海見狀,也不能免俗,每人買了些酒肉。許月也買了幾個菜糰子拎在手裡。

林一見幾人忙的不亦樂乎,便一人往前走去。走至一香燭攤子前,他停下腳步,買了份香燭。

“掌櫃的,給我也來一份!”聞聲,林一回首笑笑。正是代遠海幾人趕了上來。

“林師兄要上冬墳?”許月輕聲問道。

林一不解的看向許月,稍頃,恍然的點點頭。

冬至來臨,廟堂之上,士大夫相互拜賀,名曰‘拜冬’;卑幼拜尊長,稱之為‘賀長至’;祭拜先人為‘上冬墳’;聚族而居者,合族而祭,為‘冬至會’。冬至的相關風俗,林一也略知一些,並不在意是不是上冬墳,只是想祭拜一下師父與爹娘罷了。代遠海買香燭,想必也是如此。

迎面走來一群青衫弟子,蔣方地等人忙向一旁閃避,回頭卻不見了林一。

待青衫弟子過後,林一慢慢從香燭案子後走了出來。

“林師弟,一晃眼的工夫便不見了,正欲尋你呢!”蔣方地好奇的問道。

林一眨巴下眼睛,笑道:“小弟就在此處,蔣兄又何須找尋!”

蔣方地哈哈一笑,暗道真是自己眼花了。卻不知,林一如今是有意躲避這些內門弟子。幾乎每次遇到這些人,都要生出一些事端來,還是早早的躲開為好!

幾人繼續在集市上閑逛,走過上次與文倫呆過的那個茶棚時,柴扉緊閉。林一留心瞥了一眼,心中不由想起金科來。這位金公子、金少爺是每日跟緊了木管事,幾個月來根本不出山門,跟貓一樣乖巧。如此這般也不錯,起碼保住一條性命。

上次與其分開時,林一還想通過金科來知悉一些隱秘之事。見其乖戾性情大變,加之本身不在意江湖紛爭,便將此事丟在腦後。

自己離開天龍派后,這金科定會心情不錯的。

在集市上閑逛了半個時辰,一行人便掉頭迴轉。回去的路上,許月總是有意無意走林一在身邊,好看的眼神總帶著疑問。

疑問是什麼,林一併未多想。他在為一直所擔心的事情有了轉機,而暗自慶幸!

晚飯過後,韓繼來招呼林一四人去山莊前待命。

四人來到外事堂山莊前時,已人頭攢動,摩肩擦踵,怕不是外事堂弟子都在這兒呢。

林一等人擠在側后,遠遠見山莊門前,幾十盞一人多高的大燈籠一字排開,高高懸掛映照的遠近一片通明。

一處木桌拼湊的高台上,有人影晃動。

林一沒見過這陣勢,一旁的文倫善解人意,在其耳邊敘說起來。

林一才明白,這是冬至賀拜師長的‘賀長至’,那一溜的燈籠也是徹夜不息,為來年討個彩頭。

不一會,高台上走上一人,正是面白的木管事,高聲喝道:“肅靜!”台下即刻啞然無聲。接著上台的是馬長老,還有四名弟子,手上高擎一幅巨大的畫像。然後是馬長老說了一通,什麼冬至陽氣起,君道長,故賀。最後上香,衝著畫像祭拜。

外事堂弟子齊齊下拜,林一也只能跟著胡萬三人跪下。

又是一聲:“禮成——”眾弟子紛紛起身,一陣扑打聲過後,灰塵四起。笑聲、埋怨聲不絕於耳。

林一見眾人四散,便要回去,卻被文倫一把拉住,跟著胡萬與沈丁往前走去。

一直來到了憲章峰前,文倫才故作神秘來了一句:“待會你就知道了!”

林一環顧四周,外事堂的弟子幾乎都來了,黑壓壓一片。

擠在人群中,林一隨眾人一道,望向憲章峰的半山腰。

不多時,隨著一片驚呼聲,幾十處巨大的篝火瞬間點燃,衝天的火焰竄出幾丈高,半空照得通明,憲章峰下,亮如白晝。

又是一陣歡呼聲起,山峰上如流星曳地,降下九條火龍,每條火龍長約三丈,不知何物製成,龍身上火焰爆燃,被龍身下的弟子雙手高擎,飛速疾馳而下,拖曳成四五丈長的巨龍,蔚為大觀。

林一身材比常人略高些,擠在人群中,倒是看得清楚。龍身下是九名內門弟子,托著燃火的長龍,施展輕功,風馳電掣一般,倒不虞被火燒著。只是龍身下的九名弟子並不陌生。

九人中,林一認出八人。分別是掌門弟子與長老弟子。其中一人面生,林一不曾見過。還有一人讓其皺眉。

此人正是木青兒,也擎著一條火龍,自山峰上飛馳而下。

這些弟子,應是天龍派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從火龍的長短,便可看出每人輕功的高低來。秦仁與季湯二人的火龍挾著風聲,氣勢不凡,惹人醒目。木青兒的火龍倒是小巧些。

九龍呼嘯而下,圍著九處篝火盤旋,九個巨大的火環出現在山腳,火環中的篝火熊熊,若九龍銜珠,聲勢浩蕩。

篝火不遠處,駐足站立著天龍派掌門與眾長老。

“青兒這孩子就是淘氣!”薛長老對著木天成埋怨了一句,眼光卻瞅著那條小巧的火龍不放,儘是喜意。

木天成輕扶鬍鬚笑道:“我木天成的女兒不讓鬚眉,呵呵!”

一旁的馬長老道:“青兒的資質應是這些弟子中,最為出色的,假以時日,必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木天成輕笑道:“馬長老謬讚了,這丫頭貪玩任性,好在時時與其警醒,才有所收斂!”略作沉吟,他又問道:“青龍節快到了,諸事準備得如何了?”

“掌門放心,諸事皆已準備妥當!”馬長老正色回道。

如此便好,我天龍派是不可輕侮的!木天成細目微閃。

篝火劈啪作響,滔天的火焰燒得正盛,如同一把把長劍刺入夜空。

九個火環盤旋良久,似陡然炸開,倏然一合,九條火龍匯作了一處,首尾銜接急旋,圍著一個更為巨大的火環。

轉瞬異變突起,隨著龍身下九人齊聲長嘯,九條火龍騰空躍起,火焰滾濺四射,似驚龍卸甲,若飛龍在天,如九龍聚日。

九龍在半空轟然聚首,砰然一聲巨響,迸發處耀眼的光芒——!

九條火龍的磅礡氣勢,瑰麗壯觀的景象,令人嘆為觀止!

場中弟子齊聲歡呼,震耳欲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n0811 發表於 2012-4-7 03:19 AM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九十四章 臨行

九龍山,鴟尾峰,天龍大殿。

旭日的光輝湧入大殿,入眼處,金碧輝煌。

三位老者帶著木天成與諸位長老,拈香叩拜天龍派歷代祖師之後,並排高坐於大殿之上。

木天成則站立一旁。下面兩廂,分別站立著六位長老與隨後進來的二十多名內門弟子。

木天成又帶著手下長老與內門弟子,躬身拜過三位太上長老。

坐在中間的喬長老,抬眼打量下面眾人,緩聲說道:“明日便是二月初二青龍節。此時,東風解凍、蟄蟲始振,天地交泰、雲興雨作。乃是我九龍山群龍抬首,乘時變化,興雲吐霧,縱橫四海之機。我弟子出遊,借天時之利,有天龍派列祖列宗庇佑,定會前途坦蕩!老夫籍以殘年,候爾等平安歸來!”

“定不負太上長老重望!”木天成上前一步,帶著身後弟子,恭敬施禮。

喬長老說完,眼睛微閉,再不看下面眾人。

木天成迴轉身來,劍眉立起,細目中精光閃爍,他衝著孟山微微頷首,爾後沉聲說道:“此行由孟長老出馬,攜我內門精英,明日一早啟程!”

……

木管事帶著幾個人來到車馬大院。林一四人忙上前拜見。

笑容滿面看著眼前神情恭謹的四人,木管事頗為滿意點點頭,說道:“弟子出遊於明日啟程,車馬大院也要出趟差事,派出兩輛大車隨行。你等選出一人駕車便可!”

兩輛大車只要一人駕馭,另外一輛車自己會跑?

林一的目光,從木管事身後的金科、皮執事、韓繼身上掃過。

金科似有躲閃之意,韓繼面色坦然,皮執事則上前一步,對幾人說道:“此次出行,路途艱辛,非常人可擔此重任。木管事體恤我車馬大院,讓自己的外孫,武功高強的金科隨行駕車。還需一人,你四人中,誰去?”

皮執事見四人面面相覷,搖頭笑道:“若是你等難以抉擇,便由木管事來指派了!”

“不必了!我去!”林一平靜的說道。文倫忙扯著他的衣袖問道:“林師弟真要去?”

林一微笑道:“師兄弟四人中,我最為年幼,對外面也甚好奇,想出去看看。”他對木管事躬身一禮:“還請木管事成全!”

木管事面上堆著笑容,一雙眼睛幽幽盯著林一,隨後掃視眾人,說道:“你等有無異議?”

胡萬三人搖頭不語,皮執事打量眾人一眼,對木管事說道:“林一年幼,正當磨礪之時,屬下並無異議!”

“不可——!”

眾人循聲望去,木管事身後的金科一縮脖子。

金科暗自叫苦,姥爺說此趟遠行歸來,便可讓自己憑功升為執事。若是能有機緣隨船遠渡,以後的前程自是不可限量。只是想想與林一同行,他便十二分的不願意。

內心對林一的畏懼,讓金科忐忑不安,只是他話才脫口,已是暗悔不已。這個林師弟得罪不起啊!

林一眉頭一挑,眸光一閃,淡淡看著金科,問道:“金師兄,有何不可?”

木管事也是眉頭一皺,外孫出趟遠門不易,自己可不能讓金科受了委屈。

“不……不,林師弟平日……甚為辛苦,不可慢待了林師弟的!”金科有些語無倫次,不知為何,林一隨意一瞥,竟會讓他心生寒意。

想想自己被對方拿捏著的把柄,金科再不敢別出心思,忙對木管事擠出笑臉笑道:“姥爺……不,木管事,念林一年幼,出趟遠門著實不易,門內當厚加賞賜的!”

木管事笑容不改,卻暗道,自己這外孫是怎麼了,幾個月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以往性情迥異。莫非真是長進了?果真如此,這次讓他出去歷練一番,也不枉自己一番的良苦用心!

木管事一擺手,大度的說道:“既然如此,此次遠行,便由這林一與金科二人駕車去吧!你二人例銀加倍,先預支一年的。一應事例,遵循往年即可!”

交代完畢,木管事留下韓繼與皮執事,帶著金科離去。

外事堂出行兩輛馬車,相應事體自有一番準備,皮執事與韓繼囑咐了幾句后,便各去忙活。

胡萬三人圍著林一。

“林師弟,你這一去,要經年才能迴轉呢!”沈丁目含不舍,低聲說道。

“林兄弟,前行多磨,多加小心!”胡萬面色凝重。

文倫拍了拍林一肩頭,嘆道:“林老弟,別忘了大伙兒!”

林一看著眼前三人,半年多來的相處,歷歷在目。

“三位兄長也多多保重……!”

後山臥龍谷。

一隻蒼鷹在高空盤旋,不時發出幾聲戾鳴,尖銳而高亢!

“林師弟,何事喚我三人來此?”蔣方地問道。三人被林一帶來這臥龍谷,心知必定有事。

“我明日一早,要隨內門弟子遠行——!”林一看著三人,輕聲說道。

蔣方地大笑道:“出門好啊,老是呆在九龍山,誰都會憋悶的。呵呵!只可惜我等無此好運氣!”

林一嘴角微翹,目光平靜的看向三人。

代遠海躊躇了下,小心問道:“莫非,林兄弟從此海闊天空——?”

許月一直在細心聆聽,若有所思的盯著林一,眼圈紅了起來!

蔣方地收起笑容,詫異問道:“林兄弟,你喚我等來此,便是此意嗎?”

林一輕嘆一聲,對三人點頭道:“你我交好,林一不忍言語相欺。明日一別,後會無期……”

代遠海長嘆一聲,低頭不語。蔣方地忙手扶林一肩頭,不敢相信的問道:“林師弟此言不虛?”

林一也拍了拍蔣方地的手臂,輕聲說道:“明日便要離開九龍山,離開三位好友。林一心有不舍!只是,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許月雙手掩面,臻首輕顫,抽泣起來。林一走到許月面前,說道:“許師妹,我曾問你,你信我嗎!”

許月淚眼朦朧,忙不迭的說道:“小妹信師兄的!”

林一點頭說道:“我說有一天,師妹也能練那高絕的輕功!”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對蔣方地與代遠海示意道:“你二人也過來,我手中的冊子,是這幾日才錄好的,交與你三人修習!”

許月接過冊子,目含不解,隨即,驚喜與驚駭交替,把帶著墨香的冊子捂在胸口,失聲道:“‘龍行九變’,這便是聞名天下的輕功,‘龍行九變’……?”

蔣方地與代遠海忙圍著冊子觀看,見墨跡還是新的,冊子內有詳細的步法與功法,以三人的眼光看來,只有天下最高明的輕功,才會有如此奇妙的步法與功法。

片刻后,三人從冊子上,收起戀戀不舍的目光,怔怔看著林一。

略作沉吟,林一微笑道:“這是我無意中獲得的,經修改補缺,此功法還算不錯吧!”

天下聞名的絕頂輕功,在這林一眼中,只能算不錯吧。三人心神有點模糊!

“此功法切忌外傳。在天龍派內,要更為小心。這不是普通內門弟子所習的‘龍行九變’。要是被內門長老,或是掌門察覺,你等前景堪憂!”林一出言提醒三人。

三人這才恍然,蔣方地忙帶著興奮對許月說道:“這功法是林師弟留與師妹的,師妹要收好了,待我三人離開天龍派之後,再修習不遲!”

代遠海也點頭道:“如此最為穩妥!”

許月抬起秀目,脈脈注視林一。

“林師兄,前途莫測,要多保重!莫忘了許月……三人!”

許月面頰不再羞紅,眸中卻儘是凄婉、無奈和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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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811 發表於 2012-4-7 03:20 AM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九十五章 辭別

華燈初上,秦城外,秦水邊,漁火點點。

一灰衫年輕人走向碼頭,對一黑衣漢子抱拳道:“請問丁堂主何在?”

黑衣漢子神色倨傲,上下打量著年輕人,見其遞過來一面竹制令牌,接過來細看,忙雙手奉回,甚是客氣說道:“請隨我來——!”

灰衫年輕人便是林一,他一路疾奔,用了一個多時辰,才從九龍山趕到了秦城。

一座青磚小院,坐落於秦水河畔。此處正是丁茂的居所。

見到風塵僕僕的林一,丁茂神情錯愕,隨即露出笑容,奉茶待客。

林一也不客套,舉起茶盞,一飲而盡。

“我明日便要遠行,來秦城與故人辭行,順道來看望丁兄,不知丁兄有何教我?”林一放下手中茶盞,目光炯炯。

丁茂所獨居的小院,並無閑雜人等,很是清凈。

默默的點了點頭,丁茂露出舒心的笑容,說道:“林兄弟信我,丁某甚慰!眾所周知,天龍派弟子出遊,將於明日啟行,想必林兄弟言下之意,便是如此了?”

林一含笑不語。

稍頓一下,丁茂接著說道:“上次在碼頭上,丁某不便與林兄弟相認,即便事後丁某不做辯解,想必林兄弟心中也會瞭然。排幫與其他門派聯合,行那江湖生死博弈,丁某唯恐被人知曉結識了天龍派弟子,而生出讓你我兄弟為難之事來,故此,見林兄弟一身天龍派弟子打扮,心中詫異之時,也不敢貿然相認。林兄弟不計前嫌,在遠行前夕來看望丁某,丁某也當知無不言!”

丁茂又為林一沏了杯茶。後者頷首謝過,靜聽下文。

“天龍派弟子出遊,歷來有兩條路可走。一東一南,一難一易,東行走安州山地,過洪州森林,穿沙洲草原,才可到達京城。沿途五千里,山路陡峭崎嶇,野獸出沒,賊人騷擾侵襲,行走艱難。

南行,自秦城走水路,順秦水而下五千里,經羌州,在石城上岸改走陸路,穿過三千里雲州,直達京城。南行之路較之東路,多了三千里路程。卻因水路通暢,雲州也是坦途,一路行走,甚是便捷易行。

抵達京城后,可走商國另一條大河,商水。沿商水而下,經恭弘=葉 恭弘州、青州、到達望海州,過了下海州便是通海州了。顧名思義,這通海州以東,便是茫茫海域。”

“林兄弟知曉此行,走的是哪條道嗎?”丁茂突然問了一句。

林一正自凝神記住丁茂所說的地名,這些地名連起來,便是東行的地圖。聞言,他苦笑搖頭。

丁茂也笑了,說道:“這些應屬門內機密,林兄弟不知道也屬平常。只是,你所不知的,我卻知曉。”

看著林一面帶疑問,他笑著說道:“排幫上下嚴陣以待多日,卻無天龍派任何的動靜,據此不難辨明,天龍派此行,必走東路無疑。東行的路雖是難走,卻可以避開眾多江湖門派的窺伺。

南路易行,卻在眾目睽睽之下。世間事,但凡有利便有弊。天龍派行走方向,不難揣測,是瞞不過天下人的。若是你等走水路,免不了被排幫諸人算計,丁某卻可在暗處相幫。如今,排幫的準備是暫時落空了。而眾多的門派,數不盡的江湖好手,已然北上。

林兄弟,此行艱難,要多加小心啊!”

……

林一從丁茂的居所離開,往秦城東門走去。天氣寒冷,路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

丁茂的一席話,讓林一獲益匪淺。這丁茂也算故人,從仙人頂的初次見面,其處事沉穩,世故老道,給人觀感不錯。

後來又在秦城巧遇,林一相信此人並非從惡之人。

江湖事,江湖知。林一身在江湖門派,卻只是個養馬弟子,算不得真正的江湖中人。他對於江湖中事,知之甚少。遠行前,能有人指點一二,不無裨益。

從丁茂口中得知,天龍派的一舉一動,皆在天下人眼中。江湖中人早已聞風而動,給這次遠行憑添了許多未知的變數。

……

“洪先生在家嗎?”林一站在洪半仙家的院門外。

院門上方懸掛一盞燈籠,映照得門前一片明亮,在陰暗的棚戶區中,煞是顯眼。越過低矮的院牆,可以看到屋內的燈光。

一個細巧的身影穿過庭院,隨著細碎的腳步聲,帶來一聲嬌脆的聲音:“誰呀——?”院門打開,露出一張白皙俊俏的小臉,眸若晨星,見到林一,其神情微愕,霎時星轉流彩,伴著一聲驚呼:“呀——!是林大哥來了呢!”

“嘡啷——!”屋內傳來臉盆落地的聲響,接著便是洪半仙急切的衝出屋來,腳下還趿拉著鞋子,三步並作兩步,來至院門前。他一把拉住林一的雙手,上下打量不停,眉目帶著驚喜,連連說道:“真是林兄弟啊,可把洪某想苦嘍!天幸,總算把你盼來了!快進屋來!”

洪半仙緊緊拉著林一不鬆手,不忘對荃兒交代,關門、上茶、準備晚飯!

荃兒小臉笑成朵花,應聲不停。林一來不及勸阻,已被洪半仙扯進了屋子。

凌氏正收拾地上的銅盆,見到林一,也是滿面喜色,斂衽一禮。

林一忙掙脫洪半仙,恭敬回禮道:“見過夫人!”

凌氏面色紅潤,氣血健旺,看來病體痊癒,林一的靈酒起了功效。

“呵呵,無需客套,都是自家人!”洪半仙讓林一落座,這才顧得上穿好鞋子,說道:“見林兄弟神色匆匆,可有急事?這次能不能多呆上幾天,也好讓荃兒多陪陪你!”

洪半仙眼光不差,看得挺准,只是猜不出林一來意,盡往好處猜想了。

“洪先生、夫人,我明日便要出門遠行,特前來辭行的!”面對洪半仙一家,林一不再隱瞞,索性直言相告。

“林兄弟說什麼?要去何處?何時方能返回?”洪半仙有些著急,忙出聲問道。

林一帶著歉意說道:“我與洪先生街頭偶遇,本是巧合。後來出手相幫,乃是道義所在。而傳你符籙,並非林一無意為之。我乃玄元觀二十一代傳人,你我有香火情分,對於洪先生一家窘境,我不能坐視不理!先前有所欺瞞,還望洪先生與洪夫人見諒!”言罷,他深施一禮。

洪半仙與凌氏相視訝然,忙回禮不迭。

洪半仙激動莫名,眼圈發紅,問道:“玄元觀還有後人?不是說玄元觀早已沒落,門人星散殆盡了嗎?”

見之,林一心頭一熱,鼻子一酸。想不到這洪半仙對其先祖的門派如此敬重,讓人感慨!好在自己已留下傳承,玄元觀尚不至於在自己的手中遺歿。

林一輕聲說道:“我已在玄元觀留下門派傳承,吳道子父子受我之託,在看護著玄元觀。吳天福是我徒弟,今年十一歲了,假以時日,定能撐起玄元觀的未來。在我家鄉,我還有個妹子,名叫翠兒,也有玄元觀的功法傳承。此外,太平鏢局袁鳳鳴與車海二人與我交好。這些人,以後有事可做依靠。還有,在天龍派中,外門弟子蔣方地、代遠海、許月三人與我交情也不錯……!”

洪半仙忙揮手急道:“慢!別說了!林兄弟要做什麼?怎麼如同安排後事一般,呸…!我這張臭嘴!”

林一淡然一笑,搖頭說道:“洪先生如此說,也差不多吧!我明日便要出山遠行,不知何時才能迴轉,你我既有同門之誼,不將這些話說出來,林一不放心啊!”

“你還要連夜返回山門?二百里路程呢!便是騎馬,夜間也不便趕路的!還有,你這一走,我家荃兒咋辦?”洪半仙的腦子也亂了。

倒是凌氏分寸尚在,她輕聲道:“夫君切勿心急添亂,林兄弟暫且坐下敘話!”

林一坐下微笑說道:“不瞞洪先生與夫人,明早便要啟程,不得已,我只好狂奔了一個多時辰!”洪半仙與凌氏難以置信看著林一,有比駿馬跑得還要快的人嗎?

“林大哥,趁熱吃些吧!”

荃兒一身新衣衫,出挑的清秀,面容掩飾不住的欣喜,她將把一碗米粥端至林一面前。

洪半仙與凌氏也是目含慈愛,看著眼前這一對人兒。

林一遲疑了一下,伸出手去。紅棗粳米粥冒著熱氣,透著香甜的味道。

一碗粥下肚,他攔住荃兒,放下碗筷,正色說道:“多謝妹子了,我還有話說!”林一從懷裡掏出幾本冊子,散發著墨香,皆是近幾日趕錄出來的。

“荃兒可願習武?”林一問道。

荃兒眼光在爹娘身上打了個圈,爾後盯著林一說道:“我才不想拜你為師呢!打打殺殺的,不是女兒家所為!”

洪半仙與凌氏聞言目光露出失望。這林一武功不俗,一個時辰便能奔出兩百里,想一想便讓人駭然,若能得其傳授一身本事,定是不凡。不過女兒文靜守家,也不是壞事。

林一點點頭,對著洪半仙一家三人說道:“這是一本草藥冊子,一套劍法,一套內功心法和一套輕功的功法。即便荃兒不願修習,可作為傳承延續下去。以後若是遇到玄元觀的天福和小天坳的翠兒,可將此輕功代我轉授。切忌將此外傳,以免橫生禍端!”

洪半仙面色凝重的接過幾本冊子。凌氏也是神情肅然。二人多年日子過得艱辛,深諳人世間的道理,也深知這幾本冊子的貴重。他們不知的是,因荃兒不喜武功,未來的江湖中,也少了一位絕頂高手!

“林一的話已經說完,不知洪先生可有交代?”林一微笑對洪半仙說道。

洪半仙緊緊摟著幾本冊子,惘然說道:“洪某一家得林兄弟厚賜良多,不能相報之萬一,讓人生恨啊!只是不知,林兄弟何時迴轉……?”

“此去路途遙遙,歸期渺渺,珍重……!”

林一對洪半仙一家三人微笑點頭示意,身上光芒一閃,遽然失去了身影!

洪半仙目瞪口呆,急喚了聲:“林兄弟……!”

荃兒秀目圓睜四顧,林大哥真的這般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半響,她一頭撲入凌氏的懷中,哭道:“我只想有個哥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n0811 發表於 2012-4-7 03:21 AM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九十六章 啟程

天際一抹青白,幾粒殘星欲墜。寒風呼嘯中,山林中穿行一隊人馬。

二十餘人騎著馬走在前面,後面還跟著兩輛馬車。正是天龍派一行。

殿後的車上,林一雙手揣在袖裡,盤腿坐著,雙目似睜似閉,任馬兒自行。

……

二月二,青龍節的這一天。

天色未亮,三牲禮前祭拜,幾聲炮響后,一行人馬便離開了九龍山。

天龍派這次籌備已久、倍受關注的弟子出遊,並未有預想中的興師動眾,而是在這個冬日的清晨,悄然啟行,開始了萬里征程!

……

胡萬與蔣方地等人的依依不舍……沈丁那漢子還會紅眼圈……還有……還有那梨花帶雨的面龐……!

……

“你這小輩,怎能閉著眼駕車呢?”

林一遙遙頭,那嬌艷的面容,盼兮倩兮的明眸,漸漸遠去……

“你怎知我是閉眼?”林一頭也不回的說道。

坐在林一身旁的是真元子。老道早早認準了他的馬車,棄馬不騎,與其並肩坐在車前。車後面還坐著那倆徒弟。

林一的車上拉著兩隻緊鎖的木箱。箱內是一些小巧的玉匣和玉石;還有幾個帳篷和水囊乾糧等物一併裝在車上。這些東西並不太重,車后便空出一塊地方,元青、元風便也學著師父模樣,擠在車后,省去了鞍馬勞頓。

林一對真元子本無惡感,卻耐不過這老道對自己青睞有加,只能暗生惕心,小心提防。他言語上故意冷落對方,只想老道惱怒之下,離自己遠一些。

“你這小子,駕馭馬車也能隨心所欲,出人預料!只怕天下難找你這樣的車夫!”真元子對林一的無禮不以為忤,反而出言相激,只是其微不可察的笑容一閃,便老神在在的注視著前方。

比起林一的漫不經心,這老道更像是個車夫。

“哼!一位天下聞名的觀主,不好好獃在家裡調教徒弟,卻賴在我的馬車上餐風露宿,不務正業!”林一反言相譏。

“你……你這臭小子!”仙風道骨般的神仙人物,從來都被人敬仰,如今卻被一個車夫如此譏諷,一時氣結,真元子說不出話來。二人對話不知有沒有被後面徒弟聽到,不然,老臉無處放了。

林一嘴角翹起。

“呵呵!臭小子,我還就賴在你車上了,征途漫漫,老道有你相陪,也少了寂寞呀!”真元子一捋長須,挺直了腰桿。

林一眼睛一翻,不再言語。

前面一輛車由金科駕馭。駕車並不難學,這金科平日里嬌生慣養的,知曉此行不易,駕起車來,倒也似模似樣!

金科的馬車上裝了兩廂上好的玉石,其他等物與後面車上的相同,無非是帳篷乾糧等物。只是車前相陪的是黃家齊,與其談笑甚歡。

其餘人等皆騎馬,分別是孟長老、木青兒、徐師姐、二師兄季湯、姚子、羅融等二十一人。加上林一與金科車上的人,此行一共二十七人。

……

路兩旁的山林一片灰白,乾枯的枝條凝了層冰霜。

一陣寒風捲來,枝條亂舞。幾聲馬蹄聲碎,東方欲曉。

一行人馬不停蹄,走了一個多時辰。旭日東升,讓人身上有了些暖意,馬兒打著響鼻,噴出蒸騰白霧……

“還好,呵呵!這西北的二月,是如此的寒冷,老道真的不易啊!”

真元子挺直的腰背,早早彎成了一坨。任其內功再好,也耐不住這麼長久的運功驅寒,感到旭日的暖意,老道也露出了笑臉。

林一依舊懶懶的坐著,不為所動。真元子瞥了他一眼,故作好奇問道:“小輩,修鍊的什麼內功啊,如此的耐寒!比老道也更勝一籌呢!”

“若幼時沒衣裳穿也算內功,你老人家眼下就可以試試的!”林一冷冷蹦出了一句。

“臭小子,目無尊長,你師父怎麼教你的!”真元子不滿的說道。

“我師父走了,可他老人家也沒教過我,該怎麼應對居心叵測之人!”林一是一句不讓,誠心與其鬥嘴慪氣。

真元子無奈搖頭,說道:“你這臭小子,不識好人心呢。念你骨骼清奇,眉清目秀,是個修道的人才。老道是對你愛惜有加。想不想拜我為師啊?做我真元子的高徒,勝過這車夫千百倍呢!如何?”

無論是誰,聽到自己這席話,還不感激涕零,納頭便拜!只是自己真有心收這少年為徒嗎!還是見其氣宇不同凡人,而故意出言試探!

一時間,真元子也分不清自己的本意了。

“嗤——!”林一笑了。

真元子老臉真有些掛不住了,轉身惱怒道:“你笑什麼?”

林一嘴角一撇,淡淡說道:“你沒這個本事!”

“你說什麼?我沒這個本事收你為徒?”真元子四下張望,確定沒人在意二人的對話,才氣急說道:“你說誰有這個本事?若是我沒這個本事,你天龍派的長老也沒這個本事,莫非你們掌門才有這個本事嗎?”

說著,真元子目光一閃,啞然笑道:“你這臭小子,莫非癔症了!你們掌門若是要收你為徒,你還會做這車夫?”

林一眼睛微閉,隨著馬車愜意晃動著,淡淡擠出一句:“你既然不配做我師父,別人自然也不配的!”

真元子聞言,心中稍稍舒服些,說道:“你小子,很狂妄呀,老道不被你看在眼裡也就罷了,連天龍派的掌門也不放在你眼裡。這不是狂妄了,這是囂張啊!卻不知,老道是如何沒有這個本事做你師父的?”

“狂妄與囂張也沒什麼不同吧?你為老不尊,將自己與我天龍派的掌門相提並論,看來,白雲觀有江湖獨尊,凌駕於天龍派之上的狂妄與囂張呢!”林一說道。

“你小子嘴皮子夠犀利的,除了能說會道之外,你還會什麼?”真元子老臉一紅,他本想激怒林一,沒成想卻被對方兩句話氣得直吹鬍子。

林一呵呵輕笑道:“我比你耐寒啊!修道之人,面對天道之威,畏冷忌寒,又怎能上體天心,下體自然,明世悟道呢?”

真元子不氣反樂了:“呵呵,一個車夫也能體察天地之機,了悟大道至理。你這車夫不簡單啊,可為人師了!”

林一眼睛一翻,哼了一聲:“不敢!”

真元子則眼睛一瞪,斥道:“你如此狂妄,有何不敢?老道修鍊幾十年,也知天地之氣,暖則生,寒則殺。你性氣如此清冷,受享亦涼薄。惟氣和暖心之人,其福亦厚,其澤亦長。長者面前,不知謙卑,不可教也!”

林一隨口說道:‘天薄我以福,吾厚吾德以迎之;天勞我以形,吾逸吾心以補之;天厄我以遇,吾享吾道以通之;天且奈我何哉?你這老道,枉修了數十年,豈不知得道者一任天機!”

真元子一生修道,自恃道行高深,常為他人釋道解惑,如何被一個毛頭小子如此教訓,他怒急生笑:“呵呵,你這小輩也懂天機,莫不是要我拜你為師呢?這天機又為何物?”

林一又是眼睛一翻,嘴一撇,冷聲道:“天之機緘不測,你這徒弟,不收也罷!”

真元子氣得只想跳起來。這林一雖有強詞奪理之嫌,話里卻也暗含機鋒,讓人無可辯駁。一個車夫,即便是滿口胡謅,也不會知曉如此多的道家言理。老道心智超出常人,轉瞬便察覺到了玄機,帶著驚訝說道:“你這車夫,倒是有超凡脫俗的氣度呢,令老道頗為詫異啊!”

“你這老道,倒也會胡攪蠻纏,小子為此也很驚奇呀!”林一不依不饒的回了一句。

大道至理,林一不甚明了。至於天機,自然也是懵懂。只是跟隨師父多年,這一套即便不懂,也聽得熟了,張口也能糊弄幾句。師父青雲道長,對於天道的追索,有更深的體念,用師父的那一套來與真元子鬥嘴也好,論道也罷,不落下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n0811 發表於 2012-4-7 03:22 AM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九十七章 望西

行至正午時分,一行人走了約莫百里的路程。

尋一背風處,眾人下馬歇息。

林一剛剛收拾好馬車,金科跑了過來,有些為難的說道:“林師弟,這駕車不難,可卸下轡頭卻不易,你看能不能……?”

隨行的外門弟子,就林一與金科二人,彼此幫襯也是應有之意。

馬車途中歇息時,要將馬從車轅下卸出來,好讓馬匹將養腳力。金科駕的是套好的馬車,至於套車、卸車這些粗賤的活計,他只能來向林一討教。

路途遙遠,若是因馬車的緣故耽誤了大夥的行程,即便有姥爺在後面,這金科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林一幫著金科卸下了馬匹,後者在一旁瞧得仔細,忙不迭的道謝:“林師弟,外事堂中就咱師兄弟同行,彼此要多多關照啊!這是行腳的盤纏,雖由我保管,可咱兄弟也不是外人,這些你先拿著,路上花銷甚多,手上有了銀子,也便宜些!”

說著,金科便往林一懷裡塞過一個包裹。

林一也不推辭,接過伸手揣入了懷中。

木管事心疼外孫,給的銀錢不會少的。這金科也算學會了做人,這些內門弟子根本不拿正眼瞧他,也只有林一才能說上兩句話。眼下能與林師弟套近乎,金少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林一回到自己的馬車旁,一個人坐在地上,拿起了酒葫蘆。

不遠處,真元子師徒圍在一起吃著乾糧。那倆徒弟相貌英俊,氣宇軒昂。白臉的叫元青,臉色稍黑的叫元風。或許是身為道士的緣故,這兄弟倆心性高傲,卻有著幾分質樸與率真。

真元子雖貴為一派觀主,隨天龍派弟子出遊,也只能因陋就簡,自己照顧自己了。

“你這小輩,何故只是飲酒呢,老道這裏備有果脯肉乾,與你換酒喝如何呢?”真元子似是忘記了不快,十足長者仁慈的模樣。

林一揚起葫蘆,輕呷一口,看也不看真元子師徒,搖頭說道:“不換。”

真元子早有預料,不以為意笑了笑。一旁的倆徒弟則是面生怒意。

孟山帶著木青兒一行走來過來。人未到,笑聲起:“哈哈!慢待了道長!”

真元子灑然一笑,舉起手中的果脯,說道:“孟長老無需見外。前途漫漫,風餐露宿亦為平常。有吃有喝的,老道很是愜意。只是給貴派添麻煩了!”

孟長老身後的木青兒與徐師姐,對真元子禮敬有加。季湯與羅融帶著姚子等人,也過來與老道見了禮。

真元子面上有光,起身笑道:“孟長老,你我皆是同路人,如此客套,豈不是見外了。讓老道憑生不安!”

真元子言語隨和,為人隨意,讓眾人心生好感。孟長老大笑道:“道長真是快人快語,甚合我意。請便!”

真元子微笑道:“孟長老諸事纏身,不必為老道分心,諸位也請自便!”

林一兀自獨坐,對身旁之事不聞不睬,不時呷一口酒,目光淡漠。

“為何飲酒?”清冷的聲音響起,林一抬眼一看,見孟山業已離去,木青兒面帶怒色正盯著自己,其身後還站著季湯等人。

真元子面帶笑意看著眼前的一切。

林一也不起身,神色平靜的回道:“暖身而已!”

木青兒不知為何,見到林一便會心生怒氣,見其神情冷漠,忍不住叱喝道:“出行危難重重,你還白日飲酒,不知外事堂為何要你這憊懶之人前來?”

“我自會駕好馬車,至於危難嗎,又關我一個車夫何事?”林一懶懶答道。躲了幾個月了,如今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是受其欺辱多次,此時的他,實在拉不下好臉色來。

季湯見過這養馬弟子執拗,懶得與其計較,並不言語。

姚子忍不住跳了出來,指著林一罵道:“你這臭小子,記吃不記打!師妹為遠行著想,才出言警醒於你,你還敢強詞奪理!看我不拆了你的骨頭!”

林一眼睛一閉,紋絲不動的坐著,入定一般,他對姚子的斥罵,不理不睬。

木青兒恨恨指著林一,對身後的季湯急道:“師兄,你看看這人,如此憊懶不堪,讓人氣惱!”

季湯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皺起了眉頭。可也總不能真痛打這小子一頓,誰來駕車?

“呵呵!幾位勿惱!”真元子笑呵呵來到幾人面前,笑道:“駕車不比騎馬,坐在車前,只能一味強忍風寒,著實辛苦。喝點酒怯寒,也是車夫在冬日駕車的一個法子。何況,這小葫蘆也裝不下許多酒的,料也無妨!”

木青兒見真元子出面說話,只道是錯怪了林一,面色一紅,不再言語。姚子也只能對林一狠狠瞪了一眼,訕訕退了回去。

真元子又笑著低頭問道:“這位車夫,老道可有說錯!”

眾人心想,你脾氣再是執拗,面對真元子這般的高人,也該以晚輩之禮稱謝。否則,便真是不知好歹了。

誰知坐在地上的林一,眼皮也不抬,哼了一聲:“你有說錯的時候嗎?”

真元子語噎,也不氣惱,呵呵一笑,捻須離開。

木青兒等人忘卻了方才的言語衝突,瞪大了眼睛,愣愣看著地上好整以暇的林一。木青兒還當林一故意對自己不敬呢,敢情此人生性如此涼薄?

季湯與羅融相視一笑,只當是見了稀罕物,搖頭離開。姚子轉身之際,不忘恨聲甩了一句,“你小子有種!”

幾人相繼離去,林一又是悠閑的喝了口酒,神色淡然。

真元子邁著方步,又踱了過來,得意笑道:“小子,你欠我一個人情!”

……

一行人走了兩天,黃昏時分,來到一處小鎮。

鎮口一塊石碑上,刻著‘望西’二字。

“此處距九龍山四百里,過瞭望西鎮,前行百里,便是安州地界了。”真元子見識頗廣,商國山河地理,瞭然於胸。一路上,也不管林一冷眼相向,他自顧滔滔不絕,述說沿途地誌趣聞。

真元子好為人師,林一也樂得成全,對其神情緩和許多,只是依舊很少說話。

一行車馬來到望西客棧,一黑衣壯漢帶著十餘人上前迎接眾人。原來是天龍派駐外的堂口,早已收到門派傳信,專門在此等候。車馬俱有人伺弄,林一樂得清閑,早早吃罷晚飯,便回客房歇息。

林一與金科一間屋子。

金科想與之攀談,林一卻不領情,將長劍擱置床頭,和衣而臥。

自從在九龍山集市外,見識林一連殺四名高手后,金科便心生畏懼,知道此人自己惹不起。好在對方並不找他麻煩,彼此也相安無事。

這兩日夜間,皆在野外露宿,好不容易有了床榻安歇,金科眼角生了倦意,便熄燈上床睡了。

許是勞累疲憊,一會的工夫,金科便發出了鼾聲。

漆黑的夜裡,一直躺臥不動的林一,倏然睜開了眼睛。體內靈氣運轉,一天的勞頓早消失的無影無蹤。見金科酣睡,他便起身盤腿而坐,神識慢慢鋪開,穿過牆壁……

客棧兩層,自己所在一層,隔壁住的都是內門弟子,一個個也都沉睡著。樓上的木青兒等人都在,他神識一掃即過,還是不習慣窺視他人。只是樓上少了二人……

客棧四周,明裡暗裡有十餘人手持兵器,神情戒備。這些應是天龍派堂口的人,在擔任守衛。

小鎮不大,里許方圓,百來戶人家。

片刻間,林一的神識便覆蓋了整個小鎮,只是,樓上不在的二人,依舊蹤影皆無……

按捺不住的好奇,有衝出黑夜的慾念,林一凝眉沉思良久,最終還是搖頭作罷!

……

第二天,曙光初現,一行人便早早起床,洗漱用飯,整理行裝,添置乾糧飲水,重新啟程。

林一將長劍插在車御上,跳上馬車,駛出了客棧。

老道不失時機的坐了上來,瞥了一眼林一的長劍,笑道:“你這長劍倒也不差!”

“老道的眼光也不差!”林一淡淡回敬了一句,便望向前方。真元子呵呵一笑,也凝目觀望。

客棧外,幾頭馱馬背負貨物,還有十來個周身鼓鼓囊囊的漢子立在一旁。乍看像一夥行腳的商販。

孟長老神情不悅,對其中一人擺手道:“你等不能與我同行!”

那領頭的漢子,衣著土氣,卻也身材壯實,不服氣的說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等本是行腳商販,欲與諸位豪傑結伴而行,圖個安穩便利。沒成想江湖中人,心胸會如此促狹,也罷,我等遠遠跟著就是,若有不虞,也不用高人出手相幫,在下認命便是。”

孟長老目光深視對方片刻,一揮手,轉身對天龍派眾人喝道:“啟程——!”

“呵呵!小子,你看這些商販有何蹊蹺?”真元子的嘴巴似是閑不住,捻著鬍鬚,輕聲問道。

“老道看到的,便是我看到的!”林一淡聲道。

真元子搖頭笑道,“你這小子,頗有慧根,比我老道更像個出家人。”

“我本無家,何來出家一說。”林一回道。

“臭小子,給你個梯子,你能爬上天去!”真元子搖頭道。

“你有登天梯,我便爬一回,又有何妨?”林一嘴角一咧,露出了笑意。

真元子苦笑道:“老道若是有登天梯,還何苦如此呢!這伙商販來意不善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n0811 發表於 2012-4-7 03:23 AM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九十八章 不歸路

天龍派眾人一路前行,後面的商販緊跟不輟,若即若離。

離開望西鎮,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山路兩旁的岩石陡峭起來,只是山路尚寬,通行無礙。林一的馬車後面,多了四名騎馬的內門弟子。眾人的神情也凝重起來。

山路蜿蜒崎嶇,兩旁崖壁對峙,一行人如同在山腹中穿行。車馬行走不快,只能順著山路,逶迤前行。

“這條山路百里長,頗為難行,被人稱作‘愁腸百結望西路’。你看這彎彎曲曲的山道,真似愁腸百轉呢,只是這望西路的名稱可不太吉利啊!”

似是天下沒有真元子不知曉的事物。

林一不禁問道:“何解?”

難得這小子主動開口說話,真元子頗為自得,笑道:“早年間,西疆戰亂,兵士經此處西行,赴邊疆作戰。沙場慘烈,壯士埋骨。此去西行者,百無存一,甚少有人迴轉,有人嘆道,望西路,意躊躇,壯士百戰不歸路!”

林一聞言默然,真元子感懷長嘆。

一股勁風盤旋穿過狹窄的山谷,似有鏗鏘之音,隱有金戈鐵馬之意,讓人肅然。

……

兩個時辰后,一行人走了不過幾十里路,前方是一處稍大些的山谷,孟長老揮手讓眾人下馬歇息。

此時,淡黃的日頭掛在頭頂,身邊不時有旋風吹過,帶著鬼泣般的嗚咽之聲,令人心神難寧。

天龍派眾人圍作了一圈。

這山谷中透著難以言明的詭異,即便是白日里,也讓人難以放鬆下來。

林一倚在車前,依舊拿著酒葫蘆,小口呷著,目光卻往來處看去。

似是與林一心有靈犀,真元子也不時向遠處瞥去。

後面的商販跟了上來,見天龍派眾人正自歇息,各自神情有些緊張,便也不再前行。這伙人在相距不過七八丈遠的地方,縮成一團,畏畏縮縮擠在一起,像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模樣。

天龍派眾人簡單吃喝完畢,整理行囊,在山谷中牽著馬,來回小步溜達著,做著啟程前的準備。

有意無意中,孟長老與諸位內門弟子靠近了這伙商販。

林一漫不經心打量著,內門弟子中,只有木青兒與徐師姐呆在原地未動。他心中一動,不由回首看向真元子。

老道目光閃爍,沖其微微點頭。

林一眉梢一挑,對其目含的深意,視若未見。

真元子暗罵,這臭小子!

只是轉眼工夫,孟長老帶著眾人,已將那伙商販圍在了當間。

商販們察覺不妙,畏縮的神態轉瞬不見,一個個目露凶光,神情也變得橫戾起來。

“哼!對我天龍派居心叵測者,殺無赦!”孟長老突然厲喝一聲,搶先出手。其一身的赤袍換做了平常人穿著,身手卻依舊迅疾、狠辣。內門弟子也在霎時間,長劍出鞘,劍光紛飛。

商販們知其行跡敗露,不再躲藏,一個個撕開袍袖,從身上掏出兵器來。

山谷內,頓時刀光劍舞,血光閃耀。

嗚咽的風聲夾雜著喝罵聲,鬼泣人嚎,凄厲不絕……

盞茶的工夫過後,谷內的喧囂一頓,靜得令人窒息。

滿地的殘肢斷臂,血污橫流,慘不忍睹……

這些內門弟子不是平常江湖中人可以抵擋的,十餘名商販,皆橫屍當場。而天龍派眾人,竟無一人傷亡。

孟長老面色沉靜,安排弟子們清理屍骸,看其沉穩不亂,舉止有度,這場劫殺應是早有定算。

“望西路,不歸路,慘!慘!慘!”真元子搖頭感嘆。

“你早知會是如此?”林一皺眉問道。

天龍派在江湖中,始終隱忍為上,讓林一也誤以為,天龍派走的是正道,行的是仁義!未料到,這隻是一種錯覺。

猛虎蟄伏,只為雷霆一擊!天龍派行事毒辣,也當為天下第一了。想到此處,林一心生寒意!

真元子幽然一嘆:“江湖中皆是逐利趨勢之輩,老道即便知道了,又奈何?”

“你不也是江湖中人?”林一皺起眉頭問道。

“是啊!老道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老道心不在江湖啊,誰能明了呢?”真元子不無感慨說道。

林一默默看著忙碌的眾人。他眼光睨向木青兒,見其面色坦然。只有徐師姐,蛾眉微蹙,面帶不忍。

“小子,動了惻隱之心了?”真元子走到林一身邊,笑道。

林一搖頭說道:“既然是刀頭舔血,殺人與被殺,有何區別?”

真元子道:“若有人要殺你呢?”

“那便殺好了!”林一淡淡的說道。

“見你的樣子,莫非你小子也殺過人?”真元子搖頭問道。一個車夫又能殺何人呢?

“呵呵!老道也是荒唐,你一個車夫又怎敢殺人?不過,面對血腥而不動色,可見膽量不錯,呵呵!”真元子輕笑道。

林一嘴巴緊閉,不發一言。

谷內屍骸已無,只有地上片片血紅,斑駁醒目,見證剛剛過去的一場屠殺。

孟山來到真元子面前,歉然一笑,抱拳道:“方才驚擾道長了。昨日得到警訊,已知這伙賊人心懷不軌,便在今日出手懲戒,未事先告知道長,還望道長見諒!”

真元子輕笑道:“孟長老何須如此呢!前途遙遙,波折橫生,也是老道不願看到的,窺伺賊人當嚴懲不貸,方能震懾宵小。只可惜,老道不明究竟,心有躊躇,未能出手,倒是要孟長老笑話了”

“道長說話,孟某愛聽!”孟山手扶短髯,哈哈大笑離去。真元子笑容不改,氣度從容。

林一暗道,這孟長老看似粗獷豪放,心機卻不輸於老道。這些老江湖,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姚子拎著帶血的長劍,從林一身邊昂首走過,炫耀似的一挽劍花,一竄血珠甩了過來。

林一低頭去整理轡頭,似是無意,卻恰好躲過血珠污身。

姚子面色微愕,這臭小子運氣不錯!

……

車行緩慢,元風與元青耐不住顛簸,乾脆下車步行。二人自恃甚高,不屑與眾人來往。天龍派眾人也不喜二人高傲。這元風與元青,便只能守著師父與林一的馬車。

“師父,我等武功與這些弟子相較,高下如何?”元青忍不住問道。真元子搖頭說道:“爭強好勝,便是輸了先著。即便武功不差,卻心氣浮躁,心神不穩,又如何能施展出自身的十分功力來。如此,未爭勝便已落敗!”

元青面色一紅,說道:“師父教誨,弟子謹記了!”

“師父,您老也說句公道話啊!莫弱了自家的心氣,若是生了心障,也不利弟子的武道提升!”元風不服氣的說道。

真元子沉聲說道:“修道之人,要與世俗之人不同,更應心念通達。掃地白雲來,才著工夫便起障。鑿池明月入,能空境界自生明。心障自有心起,何故沒來由自尋煩惱呢?要為師說句公道話啊,你二人武功,不差於他們任何人。倒是你們這份心性,落了下乘。枉為出家修道之人啊!”

元風撓著腦袋,嘿嘿一笑:“徒兒知錯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老道,你收了倆好徒弟!”林一冷不丁冒出一句,讓真元子哭笑不得。如此年輕的一個車夫,卻老氣橫秋,幫著自己教訓起徒弟來了。

元清眼睛一瞪:“小子,有你說話的份嗎?”元風也是面帶不忿,冷眼怒視著林一。

林一坐在車前,既不揚鞭,也不策馬,隨著車子搖晃著腦袋,輕聲道:“我與老道說話呢,你又插什麼嘴?”

真元子面容有些僵硬,露出苦意來。

“我師父是何等樣人,豈是你能攀比的!”元青惱怒道。

“你師父不就是教了倆徒弟嗎?至於如此嗎!”林一嘀咕了一句。一路上與這老道鬥嘴,他也習慣了,對這倆徒弟,更是不假顏色。

“你一個車夫,怎知江湖中高人風範,我師父可是江湖中人景仰的所在!”元青提起師父來,神情透著傲氣與自豪。

“那我也有徒弟呢!我便也是高人嘍!”這元青與平常江湖中人不同,性情要直率許多,林一雖冷言相向,卻有調侃之意。

元青笑起來,搖頭道:“你這小子,滿口胡言,從未聽說,車夫還有授徒的!”

林一哼哼一句:“信不信由你!”

真元子卻是捻須笑道:“小子,你有徒弟,老道或許會信。只是,你那徒弟如今年方几何?與老道這倆不成器的徒弟相比,又如何呢?”

看出自己的徒弟口拙占不了便宜,真元子只好師父出馬,調笑起對方來。

林一白了一眼真元子,說道:“我徒弟今年十一歲了,拿你二十多歲的徒弟與我十一歲的徒弟相比。老道啊,你老不愧有高人風範。不過你也別得意。四五年後,你倆徒弟加一起,也不是我徒弟的對手!”

聽林一說的煞有其事,真元子不由轉過身子,說道:“你真有徒弟?”

林一搖晃著身子,嘴角一撇,說道:“我林一還未說過假話。真話當做假話來聽,也只有你老道這樣的高人了!”

一旁的元風正色斥道:“你別對我師父口出不敬,視我師兄弟不在嗎?”

林一眼角斜睨,哼道:“你師父自稱老道的,干我何事?我叫林一,也沒自稱臭小子。被你師徒佔了我多少便宜不說,你還叫起撞天屈來了。當我徒弟不在身邊,便如此欺我不成?”

真元子哭笑不得,這林一不說話便罷,開口便不饒人。偏生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口舌之利不讓他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n0811 發表於 2012-4-7 03:24 AM

本帖最後由 gn0811 於 2012-4-7 03:24 AM 編輯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九十九章 野豬兇猛

天色已晚,暮色四合。

望西路終被拋在了身後,一座大山,橫亙擋在面前。隱約一條山道,盤山而去。霜痕漸重,腳下濕滑,眾人心生倦意。

篝火燃起,七八頂帳篷錯落在山腳下。眾人圍在一起,烤食乾糧。林一本來與金科共用一頂帳篷,可他嫌帳篷狹小,便獨自一個人鑽入車下,身下墊著荃兒的麂皮褥子,倒也自在。

林一躺在馬車下,閉眼佯寐。

真元子回首看了一眼,搖頭暗道,這小子不畏寒冷,也不見其飢餓,年紀輕輕,透著古怪!

木青兒與幾位師兄圍坐在篝火旁,說笑不停。其眸光卻在四處打量,若有所失。

過了半響,木青兒才發覺是那可惡的小子不見了。篝火邊根本沒那小子身影,夜黑風冷,他會躲在何處?

篝火映照下,四處通明,馬車下也一覽無餘。

“你在這裏做什麼?”木青兒見林一正躺在馬車下睡覺,甚感詫異,忍不住走了過去。

山中夜寒風冷,霜氣濕重,圍坐在篝火旁才稍感溫暖,可這馬車下,四處透風,這林一竟在此處酣睡?

林一偏轉過身子,從車下露出半個腦袋,睡眼惺忪的說道:“我在睡覺!”

這臭小子依舊那個死德性,說起話來,不陰不陽,怪聲怪氣,惹人氣惱。木青兒一時不知如何開口,不甘心問道:“你……你怎能在此處睡覺呢?你不冷嗎?”

林一偏著腦袋,看了看木青兒一眼,答道:“此處甚好!不冷!”

“為何不冷呢?你不能在此處,快去帳篷里!”木青兒頓足說道,沒來由的一陣心急火起。

“為何要冷呢?我要睡了,請自便!”林一有些不明白,這木青兒為何一味蠻橫!自己已然刻意躲避,可此時此景,還能躲到何處呢?

“你這人,不識好歹!氣煞人也!”木青兒又是一頓足,一陣風似的離去。

……

夜漸漸深了,除卻守夜的弟子,餘眾都鑽入了帳篷。

慘淡的月光下,一片霜華,萬籟俱寂。

偶爾從篝火的明亮處,傳來微弱的火焰爆裂聲,給這清冷的夜,帶來一分暖意。

……

長夜慢慢過去,篝火漸熄;幾縷青煙繚繞,天現曙光。

蜷縮在馬車下的林一,周身籠在一層肉眼難辨的光罩之下。

佯寐的林一還是睡著了,夢境總是讓人痴迷,讓人神往。夢裡,有無邊無際的大海,有高若山丘的海怪,奇異的海島上,還有稀奇古怪的人……

十幾個灰黑的身影遽然闖入了神識,夢中的林一,睜開了眼睛。

值夜弟子示警的喊聲,驚起了眾人。林一也慢慢從車下爬了出來。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一隻灰黑色,長逾七尺的野豬,挺著兩隻尖銳的獠牙,沖向篝火。篝火邊兩名值夜的弟子,突遇驚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野豬粗壯的身軀,強健的四蹄,令人生畏的獠牙,醜陋的長吻,在奔跑中,裹起一陣腥風。其兇惡的氣勢,讓人不敢櫻其鋒。

眾人不及上前,眼睜睜看著張狂的野豬在撒野。

兩名弟子手持長劍,面露驚慌,身後便是門內師長,退無可退,一咬牙,雙雙奮勇迎向了野豬,長劍帶著寒光便刺了下去。

誰知驚變迭起,鋒利的長劍將將刺到野豬身上,便被堅硬的毛皮盪開,帶起一溜的火星。兩人見勢不可為,忙躲到了一邊。

見之,眾人駭然。

野豬衝到了篝火邊,一口吞下烤焦了的肉脯,這才迴轉身子,瞪起猩紅的小眼睛,怒視著那兩名弟子,發出‘哼’了一聲,身上如同鋼針的鬃毛根根豎起。

“這伙野豬也只是在早晚才出來覓食。此時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聞到了烤肉的香味,不來才怪呢!只是惹惱了這些畜生,有些麻煩。”

真元子不知何時站在林一身邊,林一回首看了他一眼,不作言語。

“這畜生一身的毛皮沾滿松脂,堅硬似鐵,刀槍不入,且機靈兇猛,發起野性來,難以對付。更別說,這還是一群野豬!”真元子自言自語道。

真元子話音未落,隨著那隻發怒的野豬之後,又是一陣起伏的哼哼聲四起。十餘只野豬已佔據了營地周圍的丘崗,將眾人圍在當間,一個個目露凶光。

“這些豬一點也不痴獃啊!”林一說道。

真元子搖頭說道:“這些不是家豬,是野豬。野豬都是成群的,惹怒了一隻,會被群起而攻之。便是猛虎也不敢輕易招惹這些畜生!”

偏僻的山谷中,天龍派的高手,江湖中的人傑,正與一群發怒的野豬,在對峙著。

“眾人圍在一起,各自小心!”孟長老大喝了一聲。

諸弟子兵器在手,圍作了一圈。林一的馬車距篝火較遠,與真元子師徒三人,反而站在圈外。

真元子便是高手,眾人想當然的認為,這個白雲觀的老道自保無虞。至於林一,直接被眾人忘記了。

那頭偷嘴的野豬,見到明晃晃的兵器,怒意更甚,往回跑了七八丈,哼哼著,轉身蓄勢,便蹄下生風,衝著方才躲開的一名弟子,便直撞了過去。

那名弟子面色蒼白,面對刀槍不入的畜生,他手足無措。

“閃開——!”二師兄季湯一聲大喝,已從人群中躍起。他越過那名弟子頭頂,手中長劍拋出一片雪光,迎向來勢洶洶的野豬。

二師兄出馬,讓諸弟子齊聲叫好!

季湯的長劍抖作兩朵劍花,直奔野豬的雙眼。不愧為二師兄,出招便是尋野豬的弱處而去。

眼看季湯就要得手,誰知野豬奔勢迅猛,頭一低,便躲過長劍,長劍刺在野豬背上的鬃毛之上,刺啦作響。

季湯心知不好,忙收招換式,身形下落之際,只見一雙尖銳的獠牙上挑,一雙猩紅的眼睛,正瞪著自己。他不敢怠慢,腰腹用力,一個鷂子翻身,輕巧落在一旁,躲過了野豬致命一擊。

二師兄雖未得手,卻臨危不亂,化險為夷,頗有高手風範,讓諸弟子又是連聲叫好!

孟山的面色不好看,在外人面前,一群高手連個畜生也對付不了,臉面也丟盡了。

“畜生,找死!”叱喝一聲,孟山身形鵲起,越過眾弟子,一掌便向野豬拍去。

野豬正磨著牙齒,找尋下一個對手,見孟長老撲了過來,其壯碩的身子一弓,便欲作勢。

孟長老已然到了跟前,單掌避過野豬的獠牙,狠狠拍在這畜生的脖頸處。

“嗷——!”野豬發出凄厲的慘嚎聲,被孟長老剛猛的掌力,擊飛了一丈多遠。

野豬摔落在地,又滾了兩圈,竟又四蹄支地,艱難的站了起來。

野豬的口鼻掛著血跡,已然傷的不輕。

“好掌力!”真元子讚歎道。這隻野豬怕不有三百斤,被一掌擊飛了一丈遠,可想而知,孟山的那一掌,足以開碑裂石。

這野豬也夠強悍的,一身毛皮刀槍不入,且皮肉也如此厚實,被擊中一掌,便是人也即刻斃命了,可其還能站起來。

孟山一掌擊飛了野豬,卻見其又站了起來,一雙小眼睛如同染了血一般,通紅、通紅的。他也是氣惱的直瞪眼,本想一掌斃了這野豬的,誰知還惹得這畜生要藉機發瘋了。

“孟叔叔,你快看——!”孟長老隨木青兒的呼聲望去,心中一凜。丘崗之上,還有十餘頭野豬,一個個哼哼著,鬃毛豎起,身軀慢慢變得愈加粗大起來,轉眼跟個圓球似,不待諸人驚駭,竟從崗上滾了下來。

一名弟子不及躲閃,正待持劍攔阻,悶哼一聲,便被飛墜而下的野豬撞飛了出去。

圓球落地滾了兩圈,鬃毛炸開,又變作一頭野性勃發的野豬,挺著長長獠牙,‘嗷嗷’叫著,撲向了眾人。

轉眼,一場人畜混戰開始了!

天龍派的高手們,面對一群畜生,顯得手忙腳亂。

長劍最為凌厲的招式便是刺。而這些野豬,機靈,兇猛,刀槍不入,長劍沒了用武之地。眾人也沒孟長老的掌力,只能揮舞長劍,在一頭頭髮了瘋的野豬身上,亂刺亂砍,反而令其愈發的似瘋欲狂。

便是季湯與羅融,也拿這些畜生沒辦法,好在這些弟子輕功不俗,一時殺不了野豬,也沒被尖銳的獠牙刺中。

……

眼前混亂的情形令孟山惱怒異常。睡夢方醒,便與這些畜生拼起了命,這是門派長老要做的事情嗎?終將那頭惹事的野豬給掌斃了!可眼前四處亂竄,鬥志旺盛的野豬,讓他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

季湯與一頭野豬來回周旋,長劍只刺野豬的四蹄。那頭渾身浴血的野豬,被羅融冷不防的一劍,深深刺入了耳門,才一頭栽倒,發出刺耳的嚎叫,尚四蹄亂蹬,不肯死去。

二人又是忙著連補幾劍,看著眼前不再動彈的野豬,季湯與羅融拎著帶血的長劍,沒一絲的興奮,尷尬相視,苦笑搖頭。

……

看著眼前的混戰,林一也是暗暗搖頭。

人畜的相持只是暫時的,這些發怒的野豬,最終會被一一屠掉。人的心智,可以彌補氣力的不足,何況,這還是一夥武功高強、而又深諳殺伐之道的江湖人!

可這場屠殺的起因,只是篝火旁的一場誤會。

覆滅,將是這群畜生的最終命運!

或許,這一切本不該發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gn0811 發表於 2012-4-7 10:39 AM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一百章 都是‘獸語’惹的禍

“救我——!”

金科被這一頭野豬追逐著跑了出來。

那些內門弟子自顧不暇,金科便只能拚命往圈子外奔逃。看到了林一與真元子就在前面不遠處,他忙呼救命。

野豬的獠牙在金科的屁股後面晃悠著,前者奮力跑著,後者追得更歡。

正兒八經的奔跑,兩條腿終究是跑不過四條腿的。金科卻不過野豬的迅猛,眼看就要被獠牙在屁股上挑出個窟窿,元風與元清抽出背上的長劍便要上前,林一已搶先一步迎了上去。

面對迎面奔來的金科,林一也不躲閃,伸手輕輕一帶,將其扯在身後,他便直面來勢洶洶的野豬。

元風師兄弟也是詫然,不明林一為何以身涉險。

真元子一直顧忌身份,在袖手旁觀,卻見林一貿然上前,他神色一怔,想要出手攔阻,已然來不及了。

林一面對的這頭野豬,身軀長有八尺,是這群野豬中最為雄壯的一頭。其背脊上如鋼針的鬃毛帶著煞氣,兩隻獠牙帶著寒光,眨眼便衝到了他的面前。

“滾——!”林一雙目一寒,低叱一聲。無形的神識凝聚成針,猛地刺向野豬的腦袋。

瘋狂的野豬竟頓時撅起了屁股,猛然收住了四蹄,待來勢盡去時,其一對獠牙已觸到了林一的衣角。

‘蹬蹬’後退了兩步,野豬磨著牙齒,噴著腥氣,其搖了搖帶著長吻的大腦袋,盯著林一愣怔著。

眼前此人的身上,所帶有危險的氣息,要強過山熊和猛虎的威脅,令野豬驚栗、恐慌。那種無形的禁錮更令其茫然。

“還不快滾,等待何時?”林一眸中寒光一凝,又低聲輕叱了一句。

野豬似有靈犀,四蹄又是倒退了兩步,鬃毛猛抖動幾下,盯著林一的小眼睛,帶著懼意,其低哼了兩聲,一轉身子,嗷叫著便直衝山崗而去。

野豬奔勢疾快,轉眼便遠離了天龍派眾人。餘下的野豬聽到了它的嗷叫聲,也不再四處亂竄亂撲,一陣哼哼過後,扭頭四散逃去。

天龍派眾人都立在原地,任這些野豬離去,面面相覷,不明就裡。

金科驚魂未定,諾諾的說道:“多謝林師弟救命!”林一擺擺手,示意對方不必放在心上。

“小子,別跟我說,這豬是聽你的話才散去的!”真元子踱到林一身邊,玩味不盡的笑容里,儘是疑問。

林一雙肩一聳,帶著無辜的模樣,衝著真元子搖頭說道:“我不懂獸語,或許,獸卻通人意!”

“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這麼多高手當前,卻不敵你一句話?說什麼也不會讓老道相信的。快給我說說,你究竟用的什麼法子驚退這伙畜生的!”真元子盯著林一,緊逼不放。

林一翹起了嘴角,他向遠處瞥了一眼后,隨即平靜的說道:“這些野豬何故突然離去,我也不知!”

真元子哼道:“你這小子古怪,面對發了瘋的野豬,竟不閃不避,很是沉著。且那野豬似是明白了你的話,才掉頭離去的,此乃老道親眼所見。還有,你一把將人扯到身後,也非易事。小子!你竟轉眼不認賬了,欺老道老眼昏花呢?”

“豬要是能懂我的話便好了!”林一無奈搖頭,嘀咕了一句,轉身走開。

真元子聞言,默默點頭,思忖良久,他猛地發出了一聲怒喝:“臭小子給我站住——!”

……

天龍派殺了兩頭野豬,便由弟子上前做起了屠夫,將其開膛破肚,收拾起來。

野豬肉味道鮮美,割下來放在馬車上,留待打牙祭,這也算是驚慌一場的收穫。

林一守著車夫的本分,早已套好了馬車。他倚在車旁,等待著啟程,卻見孟山走了過來,後面還跟著木青兒。

“你是林一?”孟長老邁著大步來至林一前面,沖其上下打量著。

“在下林一,見過長老!”林一低頭行禮。不知孟長老來意如何,還有後面的木青兒那挑釁的眼神,讓其多了幾分小心。

“林一,方才野豬離去的蹊蹺。青兒卻說,是你與野豬說了話,這伙畜生才轉了性子逃離的。此事甚為荒謬!你且與我說一說,青兒所言是否屬實呢?”孟長老面色陰沉的問道。

這伙成精的畜生很難纏,不僅傷了自己一個弟子,橫衝直撞了之後,又逃了個乾淨。好在殺了兩頭野豬,挽回了一些顏面。可木青兒卻說,她見到這個車夫對野豬說了兩句話,這些畜生才逃掉的。這不荒唐嗎!野豬會聽一個車夫的話?孟山心中不愉,可對青兒這個侄女的溺愛可是由來已久,便也只能由著她的性子,來找這車夫問一問。

林一聞言,輕輕皺了皺眉頭。他剛才的遠處一瞥,見木青兒正翹首關注著這邊,便知要麻煩。真元子老道是對自己關愛有加,已令人頭痛不已,如今又多了一個木青兒。只是孟長老的話中,似有遲疑不決之意。

木青兒在後面晃悠著腦袋,不懷好意的盯著林一,露出得意的神色,

“稟長老,弟子見同門師兄有難,驚惶之際,不知仗劍上前解救,卻口無遮攔,斥罵這些畜生。事後想來,令人羞愧難當。餘下之事,不甚了了。林一無狀,請長老責罰!”林一躬身說道。

“這——!”孟長老手捋重髯,心下暗忖,這些野豬讓內門弟子都疲於應付,一個車夫如此慌張失措,也屬平常,又如何去責罰呢!

“哼!你說話連馬兒也懂的,這些野豬能聽懂你的話,又有什麼稀奇的?我便見你對那凶頑的野豬說了一句話,那豬兒便乖乖的跑了,你這人最是古怪,還不如實招來!”木青兒跳出來,她指著林一,如同親手抓了個蟊賊般得意!

林一神色不變,低首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林一無話可說!”

木青兒嬌叱道:“你最是滑頭了,不教我如何與馬兒說話,如今又是矢口否認,哼!”

孟山的面色愈發陰沉起來,一名弟子被野豬撞斷了兩根肋骨,正要妥善安置,手頭上的事情忙不完,還要聽兩個娃娃在此鬥嘴,可又不好沖木青兒發火。他揪了把鬍鬚,無奈的搖起頭來。

真元子手托著倆豬肚子走了過來,他對木青兒的憤憤不平視而未見,卻衝著孟山微笑點頭說道:“此物解百毒,可入葯的!”

孟山也只好抱拳道:“今日荒唐事多,讓道長見笑了!”

真元子搖頭笑道:“非也!非也!野豬群居,且有自個的領地,領地之大,不下方圓十餘里。我等宿營之處,應是侵入了這伙畜生的地盤了。人畜起了爭端,也是事出有因。只是野豬生性機靈,知進知退,老道也是開了眼界!”

孟山點頭道:“道長言之有理,以後途經之處,少不了與這些畜生打交道的,孟某去看看受創的弟子,先失陪了!”

“理所當然的,孟長老請便!”真元子笑道。

“青兒,你自問他便是!”孟山對木青兒丟下一句話,便急匆匆離去。

木青兒噘著小嘴,她見孟叔叔走遠,其神情透著狡黠,回首對林一笑道:“你教我如何與這馬兒呀、野豬呀說話,我便放過你,如何?”

林一也直起了身子,卻見真元子在一旁,手托豬肚子不走,擺明要看笑話。他沖其撇了撇嘴,面色發苦對著木青兒說道:“木姑娘,我說的都是實情,你卻不信,仍如此相逼,何苦呢?”

木青兒得意一笑,說道:“那你就教我與畜生說話呀!”

林一嘆了口氣,說道:“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嘻嘻!我就是聽不懂啊!”見林一露出了窘態,木青兒內心舒暢!

林一卻是眼皮一翻,哼道:“你也聽不懂我的話,那些畜生又如何懂我的話呢?”言罷,他繃著臉,佯作要整理馬車,徑自走向一邊。

經過真元子身旁時,林一有意無意的抬起的下巴。

木青兒忽閃著眼睛,這林一的話聽起來,怎麼如此彆扭!

一旁的真元子衝著林一瞪了一眼,卻又“嗤——”笑出了聲,他隨即又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瞅著手中的豬肚子,踱起了方步。

霎時恍然,木青兒小臉漲得粉紅,她手指著林一的背影,氣得說不出話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n0811 發表於 2012-4-7 10:42 AM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一百零一章 風雪路中人

天色昏沉,灰濛濛的雲遮住了日頭。漸漸的,有雪花飄落下來。

此去,走的是上山的路,若是大雪封山阻住了去路就麻煩了。天龍派眾人不敢耽擱,冒雪前行。

山路漸行漸高,山道上的碎石也覆蓋了層薄雪,腳下打滑,人車走的費力。前面的人也下馬牽著轡頭,人畜並肩,小心前行。真元子的倆徒弟也棄車步行,只有老道還坐在車頭,面對風雪,渾不在意。

雪漸漸大了,嗚咽的山風不時旋起,夾著雪屑吹打過來。風雪漸迷眼,眾人只能衣袖遮掩,低首盯緊腳下的路,不敢疏忽大意。

遠處的大山一片瑩白,雪花無休無止,自茫茫的虛無處,肆虐傾瀉而下,似要淹沒這山路中的一行人馬。

一行人趕路正急,真元子卻興緻盎然的賞著雪景,其手捻長須讚歎:“常言道,京城三月也飛雪,呵呵!卻不知邊疆飛花二月天,更為壯觀!如此天地畫卷,雄渾的氣勢盪人心魄啊!”

老道精神矍鑠,搖頭晃腦的獨自感喟一番后,他有些無味的轉過了身子,這臭小子怎麼不吱聲呢,讓老道曲高和寡——

林一如一尊泥塑般,穩穩坐在車前,其半邊身子積滿了雪,刀削般的面頰上也撲滿了冰霜,頭頂上一層霜白,只有隨意束起來的長發,隨風擺動。

“你小子黑髮頃刻變白首呢!呵呵,如此年少,卻沉穩如老者,真應了那句俗話,叫什麼來著?哦!對了,是老要張狂,少要穩!”真元子長須飄飄,笑著與林一打趣。只是,後者如凍僵了般,不吱一聲。

“此山名曰‘九盤嶺’,乃山道崎嶇盤繞難行之意。九盤嶺方圓幾十里而已,山道盤繞往複卻不下百里,沒一天的工夫,是出不了這山嶺的。而秦城通往安州,此處是必經之路!”此時風雪甚急,讓人不堪忍受,真元子卻談性不減,指點江山。

山路愈來愈難走,眾人深一腳淺一腳往前挪行,風雪交加之中,不敢稍作停頓。已走了兩個多時辰,天地依舊茫茫一片。天龍派一行眾人,人困馬乏!

真元子也無了雅興,面帶憂色,眯縫著眼睛注視著前方。若不一鼓作氣衝出九盤嶺,眾人便會被風雪阻在山中,情景堪憂!

此時,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馬嘶,接著便有人發出一聲驚呼。真元子凝目看去,原來是前面拉車的馬失了前蹄,車輪打滑,沉重的馬車正向一旁山坡滑去。

山坡下深不見底,若是馬車墜下,必定屍骸無存。金科正亂喊亂叫,連呼救命。幾個天龍派弟子忙著拉著馬的轡頭,用力往坡上拽去,只是馬車依然緩慢下滑。山道擁堵,眾人插不上手,只能著急得跺腳大喊。

緊隨其後的馬車,適時停了下來。

車上的真元子,瞥了一眼林一,發覺這小子已被風雪裹成了個冰人般,對前方危機也不知看沒看見,或是這小子真的凍僵也說不定。

眼看前面馬車就要跌落山谷,真元子雙手在馬車上輕拍一下,身子已借勢騰空而起。

飛雪中只見一道人影橫飛了過去,真元子轉眼便落到了正在下滑的馬車旁,其猿臂輕舒,雙手牢牢抓住車尾,身形一挫,腳下生根,雙膀一晃,舌綻驚雷般一聲大喊:“起——!”

馬車的墜勢一頓,‘轟隆’聲中,猛然上竄了幾尺,緊接著馬嘶凄厲,又是一片轟然叫好聲起,馬車已回到了山路當間。

“多謝道長援手,孟某謝過了!”前面傳來孟山的大喊聲,他應是目睹了這一切,只是道路擁堵,一時也過不來,只能揚聲作為答謝。

真元子緩步走上山坡,長須在風中飛揚,衣袂翩翩。他衝著前方微微點頭,灑然笑道:“舉手之勞而已!此地不宜久留,還請諸位速速啟程!”

真元子及時出手化解了危機,也不倨傲,其謙謙氣度,又引來眾人一片叫好聲。

一場有驚無險的意外,讓大夥繃緊的心弦,稍稍舒緩了些。只是前行的腳步,愈加的急促起來。

“小子,我當你真凍成了冰坨呢!”真元子輕輕一縱,飄落在林一的身旁。

林一面頰眉毛皆帶著冰霜,一雙眼睛卻黑的發亮,正帶著捉摸不定的意味,注視著真元子。

這老道人還不錯,危急關頭並不袖手旁觀,值得稱道。若非真元子及時出手,林一也不會坐視不理。

雖厭惡金科的為人,見其危難時,林一還是會施加援手的。只是唯恐泄露自己的身份,正自忖度,以何種方式出手才不惹人猜忌之時,真元子的挺身而出,無疑是為他省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那馬車怕不有兩千斤呢,師父真乃神力也!”元青不失時機的出聲誇讚。

真元子在天龍派眾人面前,狠狠的為白雲觀長了一回臉面,讓元風也頗為自豪的奉承道:“師父乃天下有數的高人,兼古道熱腸,行俠義之舉。讓天龍派弟子們也心生景仰之情呢!”

倆徒弟的讚譽之詞,讓老道心裏很受用,正欲藉此來說教兩句,卻忽見林一冰冷的面容下,竟生出些許的笑意來,那不知何時翹起的嘴角,讓真元子還以為看花了眼睛。

真元子的老臉,沒來由的一熱。

“行啦,別只顧說好聽的,徒惹人笑話!”真元子興味索然,對倆徒弟低聲訓斥了一句后,又沒好氣的對林一嚷道:“走啦!快跟上!”

林一點頭,輕吐了一句:“有徒弟真不錯!”馬車一頓,便被馬兒拉著緩緩前行。

“哼!就知道你小子在笑話老道呢!”真元子不滿的搖搖頭。

一路上,這一老一小,也算是一對相熟的人了。

……

一行人頂風冒雪,繼續在九盤嶺中艱難跋涉著。

常言道,看山跑死馬。

風聲呼嘯,飛雪漫天。馬不停蹄走了大半天,山還是這山,白茫茫的不見首尾;路,還是這般難行,永無盡頭。

馬兒噴出的白霧與人呼出的熱氣,轉瞬又結成新的冰霜,人馬如同著了層雪鎧,欲與這白茫茫的天地融為一體。只有馬的嘶鳴聲,和眾人不斷挪動的腳步,見證這伙人尚未被風雪吞沒。

不知爬過了幾道山崗,也不知穿行了幾條山谷,腳下的山路依舊起伏不止,漫無盡頭……

馬兒的四蹄不再有力,帶著顫抖,‘吭哧’著奮力掙扎。大多數人的雙眸也失了神采,與馬兒爭相喘著粗氣,咬牙邁動著疲憊的腳步。

天色漸漸暗了,雪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前方又是高高的山崗……

沒有人絕望吶喊,沒有人發出一聲抱怨,一雙雙眼睛恨恨盯著前方……

積雪沒膝,每一步,都很艱難……

人拽著馬兒挪動,馬兒扯著人前行。

那令人絕望的山崗,在眾人的堅持下,一點點變矮,一點點消失。

不知何時,天色黑了下來,眼前一片開朗……

遠處,隱約幾點燈火。

那微弱的燈光,是如此明亮……

……

太陽升起,天空碧如水洗,大地一片銀白。

一圈高低不平的土夯牆內,東西兩個光禿禿的門洞,連起了一條土街;屋檐下的冰凌,晶瑩剔透,落水如珠。

一聲犬吠,幾縷炊煙,桑西堡子新的一日開始了。

一條黑犬在雪地上撒著歡,留下一串爪印,又一頭竄入路北的一個院子。

院子大門上,斜挑一桿旗幡——‘桑西客棧’。

桑西客棧臨街的是酒肆,院內幾間尚算齊整的磚房,便是客棧的客房了。客棧的院子頗大,裏面停放著二三十匹馬和兩輛大車,依然顯得很寬敞。天龍派眾人便住在此處。

經過一整天的奔波勞累,天龍派眾人與昨晚掌燈時分,來到了距九盤嶺三四里路的桑西堡子。

一天的馬不停蹄,水米不沾,天龍派弟子們,早已疲憊不堪,胡亂吃些熱湯下肚,一個個倒在暖和的鋪上,酣睡起來。

孟長老告知大夥,大雪封路難行,這兩日是不走了,眾人更是放心的大睡不起。直至第二天已過了辰時,客房內還是鼾聲一片。

這些人中,也有早早起來的。

黑犬搖著尾巴,朝馬廄中跑去,圍著一個身著灰袍的年輕人,打著圈的跳躍。

年輕人雙眉如刀,目如點星,鼻樑直挺,面色微黃,雙頰如玉。其一頭黑髮隨意括扎腦後,嘴角帶著笑意,正伸手挑逗著黑犬。

林一與十餘名弟子擠在一間通鋪上,湊合了一夜后,天一亮,便獨自起床在院子里溜達。不一會的工夫,他便與這條黑犬廝混熟了。

即便是身在馬廄中,這黑犬也不忘尋來與林一親熱一會兒。

“黑子!這有好吃的!”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酒肆旁的灶房裡跑出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其手裡拿著一根骨頭,沖黑犬直舞動。

這姑娘養的黑犬叫黑子,名字倒也貼切。見林一在與黑犬戲耍,姑娘白里透紅的臉上露出笑容,大方說道:“客官!何不去酒肆中,喝點熱湯暖和一下身子呢?”

黑子已聞聲跑了過去,那姑娘蹲下拍拍黑子的腦袋,扔下手中的骨頭,又沖林一笑了笑。

林一含笑點點頭,腳下往酒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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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811 發表於 2012-4-7 10:43 AM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一百零二章 桑西客棧

曹掌櫃五十齣頭的年紀,乾瘦的身子裹著厚厚的皮袍子,羊皮帽子下,黑紅的面龐上滿是皺紋,混濁的眸子露出喜色。他正縮在酒肆的櫃檯後面,捻著山羊鬍子,瞅著手中的賬冊。

桑西堡子地處安州最西端,所處偏僻,加上九盤嶺和望西路是出了名的難行,往日里途經此處的商旅不多,客棧的生意自然也清淡。不過祖上留下的這點基業,也不能白白丟了,好在街坊鄰里隔三差五來捧捧場,山裡的樵夫獵戶也偶爾來歇歇腳,讓曹掌櫃的客棧尚能勉力維持。

昨日一場大雪,讓曹掌櫃對這幾日的生意沒了指望。卻不料,竟有人頂風冒雪,從九盤嶺走了出來。這伙人於昨晚住進了自己客棧,眼下一時半會也走不了。這人吃馬嚼的花銷,應能讓自己掙些銀子。

曹掌櫃免不了殷勤伺候,連自己住的房子也讓給了幾位貴客。只要客人滿意了,這銀子便是進了腰包了。

“爹!這伙人大都沒起床呢,到了晌午,要多備些酒肉!”門簾一掀,沉悶的嗓音響起,一個三十多歲的高大漢子,一瘸一拐走了進來。其鬍子拉碴,面色陰霾,皮袍子胡亂裹在身上,他對曹掌櫃說完了話,便帶著神情頹唐的模樣,漫不經心的看著空蕩蕩的酒肆。

見是兒子曹安,曹掌櫃臉色的喜色沒了蹤影。他合上賬冊,緩聲說道:“讓小蘭多多備些饅頭,讓柱子再燉上兩隻羊!”

與兒子說話時,曹掌櫃的嗓音低沉而蒼老。

曹安默默點頭,緩緩轉身離去。望著一瘸一拐的身影,曹掌櫃混濁的眸光中露出黯然,心中不由得一聲喟嘆。兒子早年也是孔武有力的好漢子,任俠仗義,又娶了個好媳婦,街坊鄰里的,誰不說他曹興曹掌櫃有福氣呢!可一場變故,讓那個生龍活虎的兒子,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唉!老天不開眼吶!

“掌櫃的,此處賣些什麼好吃的?”門簾晃動一下,林一走了進來,見掌櫃的神情悵然,他心中生出幾分好奇來。

聞聲,曹掌櫃忙定了定心神,才看到兒子已走出了房門,進來的是個年輕人,腰裡掛著個小酒葫蘆,正面帶笑容看著自己。這不正是昨晚來的那伙客人嗎!他忙賠笑說道:“您看看我這老眼昏花的,貴客臨門,竟失了禮數,恕罪!恕罪!您這邊請!”

說著,曹掌櫃那黑紅的面龐上露出了笑容,他引林一來到靠牆背風的一張桌子前,用袖子拂拭下凳子,請客人落座,才呵呵笑道:“此處荒僻,小店也簡陋,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客官見諒一二!”

“掌櫃的喚我林一便可!”林一微笑搖頭。

“這如何使得,還是稱呼林公子吧!”曹掌櫃殷勤笑著,面前這年輕人沉穩不失隨和,拙樸中透著淡然,令人心生親近。

“我只是個車夫罷了,當不得公子相稱的,掌櫃還請隨意為好!”林一輕聲說道。

難得獨自來吃喝一番,被一個老者此般奉承,他著實不習慣,便讓曹掌櫃快上些酒肉來吃。

曹掌櫃忙點頭稱是,轉身走向門口,其身軀佝僂,背有些駝。不一會兒,一個壯實的少年,手上端著托盤,為林一上了酒菜。

滾燙的老酒,熱氣蒸騰的羊肉,讓人垂涎欲滴。林一嘗了口羊肉,肥美鮮嫩。喝了口酒,滋味悠長帶著淡淡的甜澀。他滿意的點點頭。

曹掌櫃倚在不遠處的櫃檯邊,笑眯眯看著林一愜意的模樣,說道:“林兄弟,我這酒肉如何?”

林一又喝了口熱湯。一連幾日風餐露宿,雖口腹之欲清淡,三五日里不吃不喝也無妨,不過作為一個人來說,吃喝的享受,是無法割捨的。隨同天龍派眾人東去,也無法安心修鍊,倒不如隨遇而安,爽快的吃喝一頓。

“酒味醇厚,還帶有一絲的香甜;羊肉鮮美,綿軟清香。這酒肉皆不差!”林一誇讚道。

曹掌櫃竭力挺直腰桿,翹起山羊鬍子笑道:“我這山野小店,粗陋不堪,也著實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不過,這酒可是加了本地山上的桑葚兒釀製的,入口甘甜,為本地所獨有的,別處可喝不到呢!這羊肉也是昨晚宰殺,文火燉了一宿,湯厚而不膩,肉爛卻有嚼頭。邊疆二月的天氣寒冷,正是喝桑葚酒,吃羊肉的時候呢!”

“掌櫃說的是呢,只可惜此處偏荒,客人稀少了些!”林一邊吃邊與曹掌櫃說著話。

曹掌櫃嘆了一聲,背又駝了下去,聲音有些凄涼:“原先也不是這般冷清的,只是……唉!不提也罷!”

曹掌櫃轉了個身子,縮進了櫃檯,他衝著林一擠出了笑臉,嘆息道:“人活著不易啊!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

埋在皺紋的笑容有些僵硬,渾濁的眸光里,有的只是無盡的滄桑與無奈。曹掌櫃捻著灰白的山羊鬍子,深深的縮在櫃檯里。

這曹掌櫃嘴上說日子要過下去,可明眼便能瞧出來,他的日子過得並不舒心!

“方才門前那跛行的,是掌櫃的兒子嗎!”每個人腳下走的路都不同,沒有誰會走得輕鬆。不過,林一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曹掌櫃點頭道:“正是我兒子曹安,方才的夥計叫柱子,外邊那丫頭,是我孫女小蘭!”

心中不知林一為何問這些,曹掌櫃還是隨口說了出來。早兩年,還有老伴和那苦命的媳婦在呢!如今,整個客棧也就眼下老少四人了。

“我兒子那腿,本不是此般模樣,唉!”曹掌櫃又禁不住嘆息了一聲。

“像是被刀砍傷了腳筋的緣故!”林一端著酒盞,沉吟了下,才輕聲說道。

方才走進酒肆時,見曹安身軀魁梧,卻腿有殘疾,神情帶著怨憤。他心中好奇,便用神識查看了對方的跛腳。見是腳筋斷裂所致,而《百草匯撰》中便有接續筋脈的法子。只是並不是凡俗間所能使用的。若貿然說出來,怕惹人生疑。

只是曹掌櫃面帶愁苦之色,林一忍不住又動了惻隱之心。

曹掌櫃聞言,眸光一亮。兒子的腳筋是被人用刀砍斷了,可隔著厚厚皮袍,能一眼看出端倪,令人難以置信。

“林兄弟,莫非您是神醫不成?”曹掌櫃忙奔出了櫃檯,他來到林一的桌前,躬下了身子,帶著迫切的神情問道。

“我那兒子的腳筋是被刀砍斷了,可天下間,見過有生肌接骨的,聽說過有活死人而肉白骨的,可斷肢再生和斷了筋脈再續接上的,尚聞所未聞呢!我一家也早對此絕了心思。林兄弟既然能一眼看出我兒的病症所在,不知可有什麼方子好使呢!”

有病亂投醫,人之常情。況且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呢!曹掌櫃也覺得自己荒唐,可總要盡人事,盡一個老父的所能,以聽天命。

林一笑道:“我可不是什麼神醫。斷肢再生的法子我也沒見過呢。方才只是隨意的猜測,猜中了也是巧合而已。只是,腳筋斷裂了再續接上,我倒是有法子可以試試!不過……!”

林一口氣一頓,看著曹掌櫃,笑而不語。

“林兄弟真有法子?呵呵,真是蒼天開眼,救我曹某人來了!您放心,要多少銀子,儘管開口便是,大不了把這客棧盤出去!”曹掌櫃只覺得喜從天降,他雙眸放光,面上的皺紋也舒展開來。

林一沉思了下,打量了一眼曹掌櫃,才輕聲說道:“在我離開桑西堡之前,我會幫你兒子治好腿疾。銀子,我分文不取。除你我之外,不能讓他人知曉此事,連同我的那些同伴在內。不然,我權當今日什麼都沒說過!掌櫃的要記住了,若想治你兒子的腿,不在於我,而在於你!”

話剛說完,林一嘴角翹起,大聲對曹掌櫃說道:“掌櫃的,再給我上壺酒來!”

曹掌櫃心中愕然,沒想到,為了醫治兒子的腿疾,眼前這個年輕人會提出如此古怪的要求來。他見林一突然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心念急轉之下,不敢多言,忙道:“客官稍待,這就上酒來!”

曹掌櫃話音未落,酒肆門簾掀動,又一個聲音響起:“臭小子,竟撇下老道來吃獨食!掌櫃的,多上兩壺酒,再來盆燉羊肉!”

真元子手捋長須,帶著要找麻煩的架勢,踱著方步走了進來,。

“道長早啊!”林一端坐著不動,卻是翹起了嘴角。

“呵呵,笑話老道呢?臭小子!倒是聞香識途,早早的吃喝上了,絲毫不念及一路上的交情!這世道,人心不古啊!”真元子憤憤不平,長袂一甩,坐在林一對面。

林一輕呷一口老酒,扭頭打量著酒肆。他默不作聲,只是面上淡淡的笑容依舊。

“老道與你說話呢!扭頭作甚?莫非老道說錯了?”真元子敲著桌子,不依不饒的問道。

林一回首面向真元子,放下酒盞,無奈的說道:“小子睡通鋪,道長臥上房,高低本不同,上下須有別……”

“打住,你少給老道賣弄虛文,如此好的天氣,正是喝酒吃肉的時候,卻弄這粗俗言語污老道耳根清凈,令人不痛快!”真元子佯怒,指著柱子送上來的酒肉,又倚老賣老說道:“一會你付賬吧!別怪老道不給你悔過的機會啊!”

真元子說完,一把扯過酒壺,自斟自飲,不亦快哉!

林一眼睛一翻,不再言語。這老道仙風道骨模樣,騙吃騙喝起來,也不讓他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n0811 發表於 2012-4-7 10:43 AM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一百零三章 安西馬匪

漸漸有三兩個天龍派弟子走進來,冷清的酒肆內,熱鬧了許多。

曹掌櫃吆喝著小蘭與柱子,忙得不亦樂乎!那滿是皺紋的臉上,也露出久違了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孟山帶著木青兒與季湯等人進了酒肆,見真元子與一個養馬弟子一桌吃酒,眾人神情各異。

“哈哈!道長說要去四處閑逛,原來是撇下孟某,獨自到此處吃酒呢!來來!你我共飲幾碗!”孟長老佔據一張桌子,對真元子大聲笑道。

真元子展眉一笑,起身灑然笑道:“固所願也!值此閑暇之機,當與孟長老痛飲一番!呵呵!”

轉身離去之時,恰見林一偷偷撇嘴,真元子暗道,這小子又取笑自己呢!他眼珠一轉,忙作好整以暇狀,舉起手中酒盞,沖其正色道:“林小友,老道自罰一杯,以作失陪之禮了!”

真元子仰首喝完盞中酒,酒盞亮底,又得意使個眼色。臭小子,我讓你笑話我!

見真元子移步,孟長老與手下弟子起身相迎。只是各自心中暗忖,這德高望重的真元子道長,為何要對一個養馬弟子言語彬彬,禮遇有加?!

林一獨自坐著,面無表情,對真元子的離去絲毫不作理會。

眾人眼中的林一,更顯年幼不識好歹。反觀真元子,則年長敦厚,心胸豁達,彰顯高人風範!

突然,一陣沉悶的馬蹄聲,正由遠至近而來,震的酒肆土坯牆上的陳年老灰簌簌直落,愈來愈響的蹄聲,轉瞬到了酒肆門前。

“希聿聿”馬嘶聲大作,囂張的喝罵聲響起……

酒肆有兩個門,北邊腳門沖院內,南邊大門衝著外面的街道。

天龍派眾人都抬頭看向臨街的大門。在如此偏荒之處,來者會是誰呢?

……

曹掌櫃倚在櫃檯邊,已面如土色,大禍臨頭的模樣。

林一收回目光,低頭把玩手中酒盞,皺起了眉頭。

……

門簾呼啦一聲被掀起,裹起一陣寒風。

“曹老頭,快上酒上肉……”一個身材強壯的中年漢子,大步沖入了酒肆,他手揮馬鞭,大聲喝道。

這漢子身著翻毛羊皮大氅,腰下斜插一柄馬刀,腳上的鹿皮靴子上,還插著把短刃。其黃臉膛上,絡腮的短髯透著邪氣,獅眉虎睛中,儘是乖戾與囂張之意。

此人衝著著曹掌櫃咋呼了一通后,卻忽見酒肆內已坐了幾桌人,這漢子目光兇惡,罵罵咧咧道:“娘的,曹老頭生意不錯呢——!”

緊接著,門簾掀動不止,呼拉又竄入了二十多人,身上的打扮與那漢子相仿,一個個叫囂不停。

“掌櫃的,快些上酒肉來,不然拆了你這鳥店……!”

“來啦!來啦!”曹掌櫃的背更駝了,忙著從櫃檯中跑出來。他陪著小心,強擠出笑臉,俯首作揖。

領頭的漢子眼光老道,見天龍派眾人雖來歷不明,卻個個氣勢沉穩,不似平常人等,他稍作收斂,一把拎著曹掌櫃脖頸,走至一張桌子前坐下,才將兩腳離地的老掌櫃放下。

曹掌櫃駭得雙腳直發軟,哪裡還能站得住,又被這漢子給伸手拎了起來,桀桀笑道:“我說曹老頭,別怕嘛!我沙老四吃酒又不欠賬。好生伺候著,爺爺有銀子!”

這叫作沙老四的漢子,隨手甩出塊銀子,估摸著四五兩重,‘咕嚕嚕’掉落在曹掌櫃腳下。

沙老四得意笑道:“曹老頭,別傻杵著了,快收了銀子,上些酒肉來。”

那些漢子一個個也找了位子坐下,拍著桌子大喊大叫。

曹掌櫃彎腰拾起銀子,面色發苦,他雙手又將銀子舉起,哀求道:“沙爺您老高抬貴手,這銀子小的怎敢拿呢,還請收回!”

“啪——”

沙老四一拍桌子,就欲發火,眼珠一轉,四下掃視一圈后,卻又突然換了笑臉說道:“曹老頭,大半年的沒來了,你便不識得我沙老四是何等樣人,竟會來你這小店吃白食?你這是誠心在眾人面前壞我名頭?”

說著,沙老四的聲音就變得陰冷起來,其一雙虎睛泛著凶光,捉摸不定的打量著抖若篩糠的曹掌櫃。

曹掌櫃面上皺紋深埋,捧著的銀子便如一塊火炭。他心中暗罵,你沙老四也有不吃白食的時候?喪盡天良的事你都做盡了,還要什麼名聲嗎?

“快不快去!”沙老四又是一聲冷喝。曹掌櫃嚇得一哆嗦,忙應聲不迭,面帶痛苦的將銀子揣起來,慢慢轉身離去。其膽小受氣的模樣,惹得沙老四的隨眾,又是一陣大笑。

木青兒與徐師姐坐在一處,旁邊的是季湯與洛融,孟山與真元子各執一方,六人圍坐了一張桌子。

孟山與真元子神色輕鬆,推杯換盞,對身邊發生的一切,視若未見。木青兒與季湯和羅融則面色陰沉,隱有怒氣,惟有徐師姐蹙眉微嘆!

“哼!也不知這些人是何來歷,如此囂張,惹人氣惱!”木青兒恨恨放下手中竹箸,嘀咕了一句。

孟山搖頭不語。真元子呵呵輕笑,他伸手指蘸酒在桌上寫了兩字。四位年輕人見了,神情恍然,原來如此。對四人心事瞭然,無奈之下,孟山只好輕聲說道:“靜觀其變,不是沖我等而來,由他便是!”

“此乃老成謀事之言!貧道敬孟長老!”真元子頷首舉杯。

“前行步步荊棘,不得不如此!”孟長老沉聲說道。

“惹得雷霆一擊,何物不成齏粉?”真元子輕聲回了一句,言中之意隱晦不明,令木青兒心中不解,撅起了嘴巴。孟長老卻是露出了笑容,舉杯邀老道共飲。

幾人說話聲音甚輕,沒有旁人在意,卻被林一聽的清楚。他不由暗嘆,這老道真會說話!

多了些不速之客,酒肆內變得嘈雜了許多,再沒了原先的清靜。林一索性起身,朝櫃檯走去,他對惶惶狀的曹掌櫃說道:“掌櫃的,結賬吧!”

“啊!是……!那個客官呀,您等吃喝,乃是最後一總兒結賬的!”曹掌櫃結結巴巴說道。

林一點點頭,便向外走去。身後傳來真元子的聲音:“便宜這小子了——!”

門簾一掀,一個姑娘手托著木盤走了進來。

姑娘身著花布棉袍,外套皮坎肩,白里透紅的臉蛋上,一雙好看的大眼睛帶著笑意,正是曹掌櫃的孫女小蘭。

林一側了下身子,為其讓開路來。小蘭赧然一笑,便往裡走去。

一陣胡哨聲起,伴著留口水的聲音,讓小蘭腳步匆忙,只想快快放下酒食,好早早的逃開。

“這姑娘生得俊俏,呵呵!快過來讓爺瞧瞧!”沙老四帶著兩個手下守著一張桌子,他滿臉的淫笑,衝著小蘭招著手。

小蘭滿面羞紅,急急放下木盤就欲離去,內心卻是後悔不迭。適才,只當是柱子忙不過來,她才要過來幫忙,誰成想是這伙人來了呢!

手腕卻被人一把攥住,小蘭愈發的羞憤難當,忍不住回首叱喝:“你作甚——?”入眼處,正對著垂涎欲滴的丑模樣。

沙老四緊緊捏住了小蘭的手腕,不肯丟手。

“沙爺!沙爺!這是我孫女啊!您老行行好,別跟個孩子一般見識!”曹掌櫃忙小跑幾步,擋在小蘭面前,拚命掰著沙老四的手指,不忘出聲哀求著。

“哈哈!都長這麼大了,跟她娘一般的俊俏呢!曹老頭,你他娘的真有福氣啊!”兩個手下陰陽怪氣嬉笑著,酒肆內又是一陣鬨笑聲起。

小蘭奮力掙扎,可沙老四的爪子如鐵鉗般,根本掙脫不開。她有些絕望哭道:“爺爺,爺爺……”

曹掌櫃無奈之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他磕頭如搗蒜,老淚縱橫的哀求道:“沙爺!老頭子求您放過我的孫女吧!您毀了孩子她娘,還不夠嗎?您打斷了我兒子的腿,咱也認了。只是孩子還小啊,求你放過她吧!老頭子求您了!”

曹掌櫃額頭見血,聲嘶力竭,讓欲**火中燒的沙老四皺起眉頭,再也不顧及天龍派眾人,積年的囂張再也忍耐不住,他一腳蹬向曹掌櫃,罵道:“他娘的,爺只是想看看這丫頭長的咋樣,你哭哭啼啼的敗興,給爺滾開——!”

曹掌櫃被一腳蹬得滾了兩個跟頭,一頭撲倒在林一的腳下。

林一俯身扶起了曹掌櫃,這一下看似摔得不輕,好在皮袍厚實,人未傷著。他眯起了雙眼,靜靜打量酒肆中的情形,一時倒不急於離去了。

“爺爺——!”見曹掌櫃被踢翻,小蘭凄慘哭喊掙扎,卻依舊掙不脫沙老四的爪子。

眼睜睜看著小蘭被人凌辱,木青兒目露怒火,就要拍案而起,卻被孟山眼光制止。季湯與羅融面色鐵青,卻礙於長輩當前不便專行,只能強自忍耐。

“孟叔叔,為何不能出手?”木青兒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已抽出腰中短劍,欲出手救下可憐的小蘭。

“我等此行並非為行俠仗義而來。何況,救她一時,爾等救得了她一世嗎?”孟長老不為所動,冷聲說道。

“哼!如何不能救她一世呢?”木青兒撅著嘴巴,帶著不忿說道。季湯與羅融聞言沉思了下,面色稍緩,各自嘆息了一聲。

“呵呵!稍安勿躁!”真元子微笑著說了一句,便向後門處看去。木青兒等人心中不明,循其目光所在,只見一道黑影,遽然穿過門簾,直撲沙老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n0811 發表於 2012-4-7 10:44 AM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一百零四章 禍端

“哎呦——!去你娘的!敢咬我!”

沙老四慘呼一聲,猛一摔手腕子,奮起一腳踢出,又是一聲慘嚎。

眾人這才看清,從院子里竄出的一條黑犬,在沙老四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小蘭得以掙脫,忙轉身向後跑去。黑犬被沙老四一腳踢飛,直直摔向了土牆,卻被站在一旁的灰袍年輕人手臂輕舒,將其抱在懷中。

這沙老四方才的一腳沒有留力,成心想一腳踢死小黑的。若是再摔到了牆上,這條忠心護主的家犬,必死無疑。

林一不假思索,隨手救下了小黑,他將一絲靈氣渡入犬身。小黑的肋骨已然斷裂了好幾根,五臟六腑錯位,可見這沙老四心狠手辣,對一個畜生也不放過。

靈氣轉瞬調理了小黑的內腑與斷骨,它這條狗命算是保住了,只是被小蘭抱過去時,還不忘衝著沙老四呲牙裂嘴,算是記住了這個仇人。

曹掌櫃驚魂未定,見小蘭逃脫魔掌,來不及慶幸,只顧虛張雙手,生怕有人再搶走了孫女。

誰成想,尚不待沙老四一夥發難,驚變又起。

“你個狗日的,還我孩子她娘命來——!”一聲悲慟的吼聲響起,門簾卷飛起來,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手持剔骨刀,作勢欲狂沖了進來,其一瘸一拐,直奔沙老四而去。

曹掌櫃見狀,叫苦不迭,兒子哪裡是這伙強人的對手,再有不虞發生,真是要了老命了!他慌忙上前,要攔住兒子。

既知此人乃是曹掌櫃兒子曹安,林一又怎能讓其前去送死。沙老四這伙人個個帶著殺氣,難保不一怒之下動手殺人。

曹安擦肩而過之時,被林一伸手捉住他持刀的手腕,往懷裡一帶,任憑其咆哮掙扎,只是不鬆手。

曹安在灶房,一時不見了小蘭,並未放在心上。卻見女兒養的小黑,嗚咽著直奔前面而去,又聽到女兒的哭喊聲,他心知不好,操起剔骨刀,便沖了過來。

正是仇人當面,曹安怒火燒紅了雙眼,他嘶吼著:“你個該死的沙老四,搶我婆娘,逼其受辱自盡,打斷我雙腿,砍斷我腳筋,這又來禍害我閨女,此仇不共戴天,此仇不共戴天……你攔我作甚,我要報仇!我要為蘭兒她娘報仇啊!”

曹安被人攥住手腕,任憑自己瘋了般掙扎,對方依然不鬆手。

“我攔住你,只是不想你現在就死去。我問你,這段仇恨,你忍了多久了?”

對方目光澄澈,語氣平和,讓曹安隨口應道:“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既然忍耐了五年,再多忍幾日又何妨呢?”對方的話音很輕,卻直擊曹安心底。

“多忍幾日又何妨……”曹安失去了暴躁,氣喘如牛,反覆念叨這句話。

曹掌櫃見林一攔住了兒子,心下鬆了口氣,忙衝著沙老四躬身哀求道:“沙爺,你老就別跟小的一家過不去了,這堡子里的人家,也都怕了您了,求您了……!”

沙老四舉著滴血的手腕,冷笑看著曹掌櫃一家,其目光陰森,冷笑道:“你放屁!爺爺看上你家女人,是你家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今兒你家的畜生將爺爺手咬傷了,這事沒這般輕巧過去。曹老頭,乖乖的將你孫女給我帶過來,伺候爺爽快了,說不定能饒你一次呢!”

“老頭不識趣,一把火燒了他娘的……!”

“當家的,你爽快了,也讓兄弟們解解饞啊,這妮子真水嫩……!”

曹掌櫃心如敗灰,他張開因憤怒而顫抖的雙臂,攔在兒子與小蘭面前,聲嘶力竭喊道:“你個殺千刀的,我曹興忍你欺辱,卻換不來一家的安生,我那苦命的兒媳婦被你凌辱致死,這個堡子里人家,也被你禍害了個透。安西馬匪惡行累累,你沙老四更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老天不開眼,讓你這禍害一直橫行下去,今日,便先殺了我這沒用的人吧!”

沙老四一夥,吃喝著酒肉,如同在看一場笑話。他們看不到曹掌櫃的悲憤與絕望,也不理會曹安的怒不可遏,惟有那凄苦無助的小蘭姑娘,才是桃花含露撩人時,使得這伙人獸性萌動。

一陣冷風捲動門簾,帶起低回的嗚咽聲,穿過酒肆,和著曹掌櫃凄慘而悲憤的哀鳴——

沙老四的手腕已被布條纏裹起來,他的神色陰鷙的端起酒碗,慢慢喝下,又撕了塊肉,大口的咀嚼著。其兩個手下已抽出腰中的馬刀,帶著獰笑走向了曹掌櫃。

林一冷眼四顧,見孟長老與真元子依然端坐不動,木青兒與季湯等人也是一臉躊躇的神色。他不由暗暗搖頭,面對這伙強人,曹掌櫃一家難逃此難。

眉頭淺鎖即展,林一將又要跳起來的曹安拉至身後,便走至曹掌櫃身前。他帶著譏誚的冷笑,有意無意的將目光撇過天龍派眾人,爾後,衝著迎面而來的兩個漢子抬起了下巴,昂然說道:

“路見不平有人踩!我林一在此,爾等放馬過來吧!”

“還有我木青兒——!”林一那不屑的神情,令木青兒再也忍耐不住,她短劍出鞘,身形一閃便沖了出來。緊接著又是兩道人影,季湯與羅融也是一臉的寒意,不放心的站在小師妹的身旁,冷冷注視著沙老四一行。

兩個馬匪一時楞了神,立在原處,回首張望。

沙老四仗著自己人多,絲毫不懼。他冷哼一聲,跳了起來,走至林一幾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陰笑道:“幾位尊姓大名啊!來自何方呢!莫非沒聽過我安西沙老四的名頭?”

群匪亦紛紛亮出了兵刃,圍了上來。

季湯上前一步,攔在木青兒身前,豹眼環睜,冷哼道:“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我乃九龍山天龍派掌門坐下弟子季湯是也!爾等是何人,季某不想知曉!”

不愧是天龍派的二師兄,神勇威武,氣勢懾人,令木青兒暗自叫好。她便欲學著上前報上名號,卻被季湯伸手攔阻。

木青兒只能秀目圓睜,怒視著沙老四等人。暗道,行俠仗義乃正道所為,我木青兒巾幗不讓鬚眉!

季湯的話讓沙老四為之神色一滯。九龍山的天龍派,那可是天下第一門派,威名赫赫。當前的還是掌門弟子,不好招惹啊!不過,這幫子人只是途徑此處,終究要離開桑西堡子的,而曹老頭一家可走不了。

沙老四眼珠直轉,面上堆出了笑容,忙拱手道:“在下安西沙四,不知是幾位高人當前。方才失禮了,見涼!見諒啊!”

沙老四正自乾笑不止,卻聽屋外傳來一聲大喝:“不要走了這伙賊人!”

門簾掀飛,黃家齊手持長劍奔了進來,後面呼啦一下又湧進來十餘名弟子,轉瞬把沙老四一夥團團圍住。

“二師兄,什麼人敢在我天龍派頭上撒野,可是活得不耐煩了!”黃家齊晃動著手中的長劍叫囂著,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姚子也閃身進來,陰森冷笑道:“二師兄,是哪個雜種不想活了,我親手剁了他!”

“不!不是這樣的!呵呵,諸位高門弟子,方才冒犯,得罪了!兄弟們,快陪不是啊!”沙老四忙後退兩步,嬉皮笑臉的連連擺手,不忘用眼神示意弟兄們快撤。

曹掌櫃一家早沒了主意,孟長老與真元子還在喝著酒,對弟子們的舉動不聞不問。

季湯見眼前這伙不怕死的馬匪,油頭滑腦般往門口縮去,轉首看向孟長老。後者對其方才的率性而為並無見怪之意,頭也不抬,輕輕揮了揮手,又與真元子對飲起來。

只是,無人留意躲在人後的林一,其手指微不可查的輕彈了下,便獨自轉身離去。

天龍派眾人見二師兄不發話,只能虎視眈眈的盯著沙老四一行離開酒肆。

臨到了門口,沙老四桀桀怪笑:“曹老頭今日運氣好,願你歲歲有今朝!諸位高人當前,沙四理當迴避——!兄弟們,走啦——!”

屋外,幾聲馬嘶過後,一陣馬蹄聲漸去漸遠。

酒肆內眾人悻悻收起兵器,圍著二師兄與木青兒,探問起詳情來。

木青兒這才想起林一,她扭頭看時,只有曹掌櫃一家對著眾人不停拜謝,哪裡還有那小子的身影呢。

……

沙老四一夥,一口氣跑了十幾里,才放緩了腳步。一漢子問道:“當家的,我等就這般離去不成?”

“是啊!怕他天龍派作甚,殺回去!”

“殺回去!殺人,搶錢,搶女人!”

眾馬匪叫囂不停。沙老四冷笑道:“你等這些狗崽子,方才他娘的跑得比我都快,眼下又逞起了光棍!”

眾人訕笑。

沙老四向遠處打量一番,得意的說道:“有人出錢讓我等打探天龍派行蹤,何樂而不為呢!此等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這銀子掙的輕鬆啊!天暖了,雪融化的也快,今明路凍得硬實些,他們就要離開,爺爺我還要去尋那曹老頭的晦氣!”

“當家的怕是惦記著那小娘子了吧!”匪眾又是一陣淫*聲浪*語。

沙老四一揮手,狠啐了一口濃痰,笑罵道:“我他娘的這點心思,是瞞不過你這些兔崽子的。到前面山窩子里先湊合兩日,到時候,堡子里任大夥痛快便是!”

一陣放肆的狂笑聲中,眾馬匪奔逐而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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