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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葉霓 -【龍之傳奇之一】真情獵愛 [打印本頁]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1-2-5 10:41 AM     標題: 葉霓 -【龍之傳奇之一】真情獵愛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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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誰說十歲的女娃兒不知戀愛是啥東西
她可是早早將一顆芳心先寄放在他身上
期待來日與君共赴紅毯的另一端
怎知一個小小的誤會讓大哥哥離家五百哩
落腳在何處十年來都未曾捎過一封信
俊帥教授的出現,教雙十年華的她無力招架
不明白既然他已有女朋友為何還對她頻放電
平日的整人怪招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原來有關她的一切早在他的算計之中
天哪!她怎會連自己的白馬王子都認不出來?
也罷!只要是她的大哥哥,容貌不同又何妨
這一次她決定當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第三者
定要將他的「現任女朋友」排擠出他的心門……

【出版日期】 1998年08月15日

【出版社名稱】 禾馬文化

【書系及編號】 珍愛J949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1-2-5 10:42 AM


你們鐵定會喜歡我的書 葉霓

  八成有人會說葉霓好大的口氣,但又何妨,人不就是要過得有志氣些嗎?再佐上一點「白日夢」就更不錯了!

  今天能在〈禾馬〉與大夥兒見面,葉霓甚感有緣,但這段過程說來挺艱辛的,〈禾馬〉的嚴謹審稿態度也是令葉某人為之膽戰心驚的地方,不過總算讓《真情獵愛》這本書熬出頭了,也不枉我為了它頭髮白了好幾根。

  總而言之,恭喜我吧!

  我喜歡〈禾馬〉的編輯水準,更喜歡「珍愛小說」的封面,不知在這兒能不能向美編大人討個美美的封面呢?只要是俊男美女就行了(我不貪心吧)。

  還是回到正題吧!《龍之傳說〉是我構思許久的系列小說,各位千萬別看到「系列」兩字就不看了,因為雖是系列,但單獨架構意識極強,互不干擾,也就是說,要買整堆回家看也成,買單本看也行,就這麼簡單。

  「龍」是一所學校的名稱,想當然耳,《真情獵愛》這本書或多或少會扯上些校園趣事,而且還是一所俊男成群、美女如雲的大學。你們想就讀嗎?

  「想!」葉霓幾乎被眾轟倒在地。

  哇!還真踴躍,那就即日報考,報名從早了!

  其實葉霓還真不擅於寫序文,你們若能將就將就,我也就能輕鬆輕鬆,皆大歡喜不是很美好嗎?

  所以,千萬別對這篇序文抱著多大期望,看不懂的話是正常的。

  今天率先登場的是玩西洋劍的美女,很快地,我將陸續寫出另外三位帥哥的故事。至於故事是否受歡迎就等你們回應囉!感謝大家的支持。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1-2-5 10:42 AM


楔子

  一道強勁的冷風颳進北美尼亞肯湖畔的一座小島上。

  島上風光明媚、花團錦簇,極目望去,淨是波光粼粼、靜影沉璧之美。若能在島上愜意地過上幾天,真可謂是人生一大樂事。

  而這道勁風更是將島上唯一一所貴族大學裡的楓樹吹晃得沙沙作響,霎時橘紅色的楓葉如微雨般飄落,此種景致更是賞心悅目。

  這所貴族大學有個別出心裁的名字——龍,學生不多,全是世界各地頂尖大學推薦而來的菁英,但他們也並非全能順利畢業,學校成立至今才十年,幾屆下來平均每屆也只有十餘人可拿到這份榮譽。

  既然這樣,為何龍大學還會如此炙手可熱呢?來到這地方又能學習到什麼?

  事實上,龍大學總共分為忍術、射擊、西洋劍、中國拳這四個系別,由這裡畢業的學生均能得到一張「文武兼備」的文憑,它就像是張無往不利的通行證,全美各大企業集團皆爭相聘請他們,也因此憑它可在未來的生活領域中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由於時代進步、社會變遷,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之事便不斷發生,甚至為了搶一筆生意,連黑社會都會插手干預。就因為這種事情層出不窮,所以許多企業除了請個會動腦筋的人才外,這些人最好也帶有一身功夫。

  換言之,龍大學儼然成為全美各大企業體的代訓專業人才的教育機構。

  龍大學的學生除了才智要出類拔萃外,更要有矯捷不凡的身手,以及敏銳犀利的反應能力。在學期間為三年,也就是說在這一千多個日子裡學生們得學會許多防身與攻擊技巧,以應付日後的需要。

  在求學的三年內,學校依慣例得擢選出四個系別的會長,別號「四小龍」。

  今天也正是四小龍票選公佈的日子,其結果如下:

  忍術──宮本朔,男,日本人,現年二十五歲。個性冷靜沉著,頗具忍者精神。

  射擊——谷令颺,男,美國人,現年二十四歲。射擊的命中率百分之九十九,有自信在畢業前能達到百分之百的水準。是女同學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卻也是無法攀折的荊棘。

  西洋劍——藍若緹,女,華裔英籍,現年二十歲。聰明慧黠,是個心地善良無城府的女孩,喜歡男孩子玩的玩意兒,飛刀即是她在西洋劍以外最偏好的收藏品。

  中國拳──霍子樵,男,中國人,現年二十四歲。個性爽朗不羈,愛耍嘴皮子,一個如陽光般的年輕人。擅柔道,高中時期曾參加全美重量級柔道比賽,蟬聯三年的總冠軍,因而聲名大噪,深獲龍大學的注意。

  龍大學即將由這四人再創高峰,他們又將會遇上什麼樣的有情故事呢?

  各位拭目以待吧!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1-2-5 10:43 AM


第一章

  美國 加州

  薛斯昊背對著辦公室大門,面向窗外一片湛藍晴空。

  他現在正站在舊金山首屈一指的摩天大樓內,這裡是「緯達集團」的總公司。緯達集團旗下還有三間分公司,可說是美國對外海上航運的霸主。

  薛斯昊今年三十歲,是緯達集團的副總裁,也是龍大學第一屆畢業的優等生。當年他不僅是射擊系的高手,對西洋劍與忍術亦有極高的造詣,中國拳中的空手道更得他的喜好,也因此有個「十項全能」的封號。

  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的他,在東方人要算是少見,再加上出色的外表、小凡的身但使他桃花運不斷,但不知他是未用心還是無心,對那些如過江之鯽的追求者向來視若無睹、無動於衷。

  七年前的記憶自他腦海片斷閃過,他撇嘴輕笑。經過這些年來的歷練,現在的他渾身充滿男人的成熟魅力與桀為不馴的氣質。

  五年前緯達集團的總裁以享受自由為由,將公司全權交由他來負責,從此四海遊去了。五年來經由他雷厲風行的處事手腕與銳不可當的強硬作風,更是將緯達拓展成美國船運界龍頭老大的地位,若將所有功勞歸他所有,他儼然受之無愧。

  叩、叩!敲門聲響起,打斷了薛斯昊的思緒。

  「請進。」他邊說邊坐回小牛皮椅上。

  他的助手孟飛走了進來。

  「副總裁,總裁有消息來了。」孟飛手上拿了份傳真,笑道。

  「拿來我看看。」

  孟飛將傳真遞至他手上。「總裁同意了你的休假。」

  他釋然一笑,「是嗎?」

  「總裁打算派勞福先生來代替你三個月的職務。但我還是很納悶,副總裁為什麼要離開,而且走得那麼急?」孟飛心直口快,直言不諱,薛斯昊就是欣賞他這種個性。

  「我是去做一件我等了十年的事。」他輕扯笑意,閒適時他所表現出來的則是優雅與斯文的氣質。

  「什麼事纏了你那麼久?該不會是關於女人吧!」孟飛的雙瞳閃著興味。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薛斯昊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孟飛。

  「這是公司所有男人們心中的疑問。副總裁,該不會是教我猜對了吧?」

  孟飛誇張的表情讓薛斯昊搖頭哂笑。

  「算被你矇對了。」他不打算否認,深幽的眼神中閃爍著激賞和有趣的光彩。

  「當真被我猜對了?」這對緯達集團來說可謂是件大消息,向來對女人冷感的副總裁居然要去找女人了!

  「知道就好,你問得太多了。」

  薛斯昊站起身,眼角餘光瞥見桌上那幀微微泛黃的照片,照片中的人兒是一個明眸皓齒的十歲女孩,不明就裡的人都以為她是他的姪女、外甥什麼的。

  也唯有他知道,今年剛滿二十歲的她是他唯一愛慕的對象。

  他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前年他去船上視察時正巧發生了意外爆炸,他為了救一位職員而身受波及,臉部有百分之三十受到灼傷,事後雖經多次的整容醫療,但仍與原來的面貌稍有不同。

  倘若再見,不知她認得出他嗎?

  見他微微出神,孟飛忍不住喚了他一聲,「副總裁……

  緬懷過去的思緒猛被拉回,薛斯昊輕搖頭,企圖甩開這些回憶,目前該以公事為重,他得在休假前將一切事情安排處理妥當。

  「還有什麼事嗎?」他走向衣架勾起他的西裝外套,「若沒有,那我得出發了。我和威瑪公司的董事長約在麓華飯店洽談合約書的內容,看看時間是差不多了。」

  「威瑪不是徐經理負責的CASE嗎?」孟飛極為詫異,副總裁是個大忙人,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沒必要他親自前往吧?

  「是我向他要來的。」薛斯昊的嘴角漾著淺笑,輕鬆的將孟飛的疑問一筆帶過。

  要?!孟飛不解,不待他發出疑慮,薛斯昊已快步走出辦公室。

  「不需要我坐陪嗎?」孟飛追了出來喊道,忘了外面辦公室的同事。

  「如果你是女的,或許我會同意。」

  薛斯昊回首對他眨眨眼,笑意盎然的走進電梯。

  笑聲霎時充斥整座樓層,孟飛難為情地垂下頭,胳肢窩夾緊卷宗,快步離開這尷尬的場面。

  ※※※※

  「斯昊,不好意思,讓你跑這一趟。」

  威瑪企業的董事長藍韜一見薛斯昊到來,立即站起身相迎。

  「藍伯,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薛斯昊伸出右手,熱情的與他相握。雖說藍韜已年過五十,但精神依舊不減當年。

  「我也才剛到,若公事公辦的話,我應該喊你一聲薛副總裁。」

  藍韜笑紋深刻的展現,看得出他與薛斯昊的熟稔程度。

  「藍伯真會開玩笑,這麼饒舌的稱呼還是省省吧!」薛斯昊坐定後,為自己點了杯咖啡。

  他與藍韜認識差不多十七個年頭,孤兒身分的他自小便得藍韜的幫助,更於十三歲時將他帶至他的溫暖家庭。他努力上進、認真學習,為的就是報答藍韜的恩情,也由於成績斐然,被引薦至北美龍大學就讀。

  在他進龍大學就讀後不久,藍韜便搬家了,與藍家因此中斷了通訊。

  薛斯昊為此聘請私家偵探查訪藍家的下落,終於在他畢業的那年得獲佳音。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只是默默關心他們,始終沒出面相認,畢竟數年沒見,貿然相認顯得突兀了些。

  「為了幫我解決財務上的困難,有勞你了。」

  前陣子由於威瑪公司的財務部經理捲走了一筆鉅款逃逸,這個打擊令威瑪公司險些因周轉不靈而倒閉,薛斯昊因此不得不現身主動提供幫助。

  「哪裡,這是應該的。比起當年你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只不過回報萬分之一而已。」受人點滴,當湧泉以報,這是他從不曾或忘的。

  「你對我的幫助,是屬於私自授惠,對於緯達你如何交代?」藍韜擔心這會壞了斯昊好不容易建立的信譽。

  緯達集團近幾年的聲譽不斷提升,公司不准職員做出陽奉陰違及利益輸送之事,雖說斯昊貴為副總裁,也不能反其道而行。

  「無妨,這只是小事,藍伯別掛心。」他相信以他對公司的忠心程度,還不至於有人扯他後腿。

  「對了,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想和你談談還款條件……」

  「這不急。」

  「但我堅持。這是一份償還契約,每月我計畫連本帶利還給緯達二十萬。」藍韜指著契約上的數字。

  「這對藍伯來說太嚴苛了,但若你堅持就改為十萬吧!」憑他對威瑪公司的了解,薛斯昊知道二十萬對他們來說是個極重的負擔。

  「這……也好,只要你願意接受。」

  看著薛斯昊儼然成為一位真正領導者的不凡氣勢,藍韜欣慰不已,如果小緹能見到他就好了。

  「呃……小緹來信嗎?」還真有默契,薛斯昊也正好問出口。

  「有,但我並沒告訴她公司發生的事。」

  「藍伯的決定是對的,千萬別讓她擔心。」藍家有他照顧著。

  「對了!小緹說她被選上西洋劍系的會長,興奮得不得了!我真不懂,好好一個女孩子練那玩意兒幹嘛?」藍韜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可是以女兒為榮。

  「真的!那很好,這表示她有希望拿到文憑了。其實女孩子學些防身武技並不是壞事。」

  練武的辛苦他可是過來人,但他知道小緹能熬得過來。

  「說得也是。等她畢業回來後,你們就可以見上一面了,她也許還不知道你是她的學長呢!」

  「我會等著這一天的。」

  薛斯昊心中有絲落寞,他擔心她會忘了他是誰,畢竟他離開那年她才十歲,而且兩人之間還因誤會起了不小的爭執。

  「記得她小時候那麼愛纏著你,卻因為一個小誤會搞成這樣!」藍韜實在不明白現下的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麼?

  「事情都過了那麼多年,我和她都變了許多,和她重逢的那天,我希望一切重新開始。」薛斯昊以輕鬆的口吻說著,但緊繃的情緒卻不見鬆弛。

  「好吧!全由你了。公司裡還有事等著我處理,我得回去了。」藍韜起身告辭。

  「藍伯,你要多保重。」薛斯昊看出他的憔悴是有原因的。

  藍韜頷首笑道:「會的,我還得撐著等小緹回來呢!」

  薛斯昊搭上他的肩,兩人笑語不斷地走出飯店。

  ※※※※

  「大家好,我是藍若緹,外號『中原一點紅』,請多多指教。」

  藍若緹露出兩個小梨窩,站在龍大學的會議室內,向坐在前方的三個男子自我介紹。雖然四系會長中只有她一個女生,卻不見她怯場。

  「妳就是中原一點紅?」三個男人裡唯有霍子樵笑了。他是中國拳系的會長,是個道地的中國人,年少時他閱遍了武俠小說,他當然對這個稱謂感到熟悉和有趣。

  「一點紅?這是什麼意思?」射擊系的會長谷令颺開口,他是正宗的美國人,對中國的武俠小說可不曾涉獵。

  「就是指口紅嘛!」霍子樵開著玩笑。

  「你亂講!中原一點紅是中國武俠小說中一個劍法很高強的俠士,給敵手的致命一劍一定是在兩眉之間。言下之意是指我的西洋劍術無人能出其右,媲美中原一點紅那名俠士啦!」藍若緹睨了霍子樵一眼,她可不是好欺負的!

  「是是是,在下失禮了。」霍子樵抱拳打躬作揖,活像個從時光隧道中跑出來的古代人。

  「看樣子你挺會耍寶的嘛!」

  藍若緹的個性爽朗,欣賞同樣不拘小節的人,她很欣賞霍子樵的豁達,卻不愛他吊兒郎當的個性。

  「妳好,我就是愛耍寶的霍子樵。」霍子樵收斂起頑皮的個性,綻著笑意。

  「看得出來。」若緹也報以微笑。

  他們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碰面,但以往在學校裡各自的名聲都很響亮,算是紅遍校園的四個要角,馬路消息聽多了,想不清楚對方的一切都難;再加上平日不期然遇著了,也有著點頭交的情誼,因此今天四系會長集合的局面並不尷尬也不陌生,倒像死黨般,彼此之間調侃意味十足。

  「那你呢?酷哥。」她看向一直坐在一角默不作聲的東方男人,想必他就是忍術系的會長宮本朔了。

  「宮本朔,來自日本。」

  他的表情雖然冷漠,但藍若緹並不怕他,反而覺得在他冷漠外表下有顆熱情的心。

  「我去過北海道滑雪,還有海洋巨蛋玩水,挺不賴的喲!」她雀躍的表示,活像個快樂小天使。

  「很抱歉,我沒去過,沒法子給妳意見。」宮本朔的俊美五官訴說的是倨傲與孤絕。

  「不會吧,你生在日本、長在日本,卻沒去過這兩個地方?」藍若緹那錯愕的模樣就像發現了外星人一般驚奇。

  宮本朔輕揚唇角反問:「妳也算是中國人,可去過萬里長城?」

  「這……這是哪門子比較法,我又不住在中國大陸,況且有機會我一定會去看的。」藍若緹立刻反擊。

  「別激動,我只不過是打個比方。」宮本朔是一個集神祕與智慧於一身的男人,只見他雙手環胸,眼瞳深處掠過淡淡的詭譎。

  「妳喜歡滑雪,改天我帶妳去,我知道這附近有個很不錯的滑雪場。但我得事先聲明,我可是衝著妳是會長之一才邀請妳,妳可千萬別對我產生任何綺念。」谷令颺乘機幽她一默。

  「我對你產生綺念?」藍若緹指著自己的鼻尖,音高八度且拉長尾音,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怎麼,妳有意見?好吧!看在我們是好同學的份上,我就讓妳愛三天好了,夠朋友了吧!」他帥性一哂,微挑濃眉。

  「愛三天?!也行,愛一天你給我五千元美金。」看在錢的份上,她或許可以犧牲一點。

  「哈!真有趣,咱們在花叢中無往不利的大帥哥這會兒竟然輸給了鈔票?!」霍子樵捧著肚子笑不可抑,險些笑岔了氣。

  「西洋劍系今天來了一位新教授。」出其不意地,宮本朔道出了這麼一句話。

  霍子樵的笑聲乍停,「你說什麼?新教授?」這可是龍大學的大新聞,喜歡到處串門子的他怎可能不知道?偏偏還得由宮本朔這個酷哥告知,真是丟極了他「萬靈通」的臉。

  「不錯,他來自舊金山,是來代姜度教授的課。」

  「姜度教授怎麼了嗎?」姜度可是藍若緹最鍾愛的教授之一啊。

  「他被學校派到法國進修三個月。」

  「咦,你怎麼知道?」霍子樵現在才發現宮本朔的可怕,他可真是深藏不露。

  「聽來的。」事實上也是如此。昨晚他睡不著,打算溜出寢室前往健身教室,無意間在半路上聽見兩個職夜教授的談話。

  「真有你的!」霍子樵啐了一句。

  「完了,換個教授,我一定會被訓慘了。」藍若緹已經開始杞人憂天,誰教她這小魔女向來在西洋劍館無法無天的戲弄教授,只怕就將自食其果。

  「這表示還有妳小魔女會擔心的事。」谷令颺說道。

  事實上,藍若緹除了「中原一點紅」的綽號外,在教授口中更有個「魔女」之名,是學校師長們頭疼的對象。

  「我不是魔女!」

  「這可是眾所皆知的事實。」

  「去你的!對了,宮本朔,你知道新來的教授叫什麼名字嗎?」

  宮本朔搖搖頭,「我沒聽那麼多就走了。」

  「天!你就不會為我想想嗎?」藍若緹撫額輕嘆,敢情現在她霉運當頭,上天硬是派個人來整治她?

  「妳也太敏感了吧!說不定新來的更好解決。」她那副快上吊的模樣讓宮本朔看不下去,也開口勸慰了兩句。

  「是嗎?」她眨動著剪水秋瞳,突然變得有精神了。了解她的人都清楚,這就是藍若緹小魔女顯現本性的前兆。

  宮本朔聳聳肩,「這只不過是我的猜測。快上課了,我先回教室。」反正該說的他都說了,是「打道回府」的時刻。

  「我也走了,待會還要練習空手道。」霍子樵也找理由離開,她那雙魔女似的眼神太可怕了,識相的還是快走吧!

  「想去滑雪的時候再CALL我!」谷令颺的言下之意即是沒事別找他。

  「喂!你們……」

  藍若緹無所謂地聳聳肩,小腦袋瓜已開始盤算著。

  新教授!嘿,棒呆了!

  ※※※※

  舊地重遊,薛斯昊此時的心情漾滿了暖意。

  七年了,這裡並沒太大的改變,草木更扶疏、花兒更艷麗,只是心境不一樣。

  當年他是懷抱著求學的心態而來,滿腦子除了練功健身、訓練體能、研讀課程外,其他卻是乏得可以。

  不知若緹在這裡過得如何?

  西洋劍系的會長?看來這個甫滿二十歲的女娃兒還真不簡單,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愛哭的小女孩了。

  十年未見,她還認得他嗎?

  他知道自己變了許多,況且一別多年,印象也日漸模糊,他不會天真的以為她還記得他這號人物。況且他的長相也與從前大不相同。

  踩著鋪滿鵝卵石的長廊,他憑印象來到了龍大學的校長辦公室。

  門敞開著,他站在門邊敲了下門扉。

  埋首在案前批閱著公文的齊氅聞聲抬頭,突然咧嘴笑道:「薛斯昊。」

  薛斯昊笑意盎然地走進去,「校長。」

  齊氅年約五十歲,額上的皺紋代表著他的智慧與歷練。「怎麼沒通知我,我好去接你。」

  「這裡我太熟了,不用麻煩。」

  他在沙發上坐定,抬頭看了看四周。

  米白色的牆壁,整齊有序的檜木文書櫃,一如往常。

  「怎麼突然想要回來任職?」齊氅為他泡了杯隨身包咖啡後,順手由文書櫃中拿出西洋劍系的所有歷史性資料,包括學生的身分、成績,以及所學科目。

  「沒什麼,藉機放鬆一下罷了。」

  薛斯昊不想說明目的,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不願說,我也不逼你。」齊氅翻開資料。

  薛斯昊暗忖,該不會是他臉上透露了太多的秘密吧?

  齊氅笑了笑,換了個話題。「這些就是你將面對的學生,個個都頑皮可愛、聰明伶例,尤其是她。」他以食指指著一位面貌清麗、雙眸含波、巧鼻玉唇的女孩。

  由她黑白分明的大眼與淘氣的笑容可斷定,她必是個十分聰穎且難搞的角色。

  「她是……」薛斯昊心中已明白,眼神更是停留在女孩的小臉上,她真的長大了,變得更美更迷人。

  「她叫藍若緹,西洋劍系的會長,成績很不錯,耍劍的技巧與矯健的身手,連男人都比不上。」

  「哦?」這倒令他相當意外。

  「她常拿教授開玩笑……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齊氅意有所指的表情上,有一抹等著看好戲的雀躍。

  薛斯昊愜意地靠向椅背,喝了口咖啡,「我會小心的,更不會讓你有看好戲的機會。」

  「可別小看她,她可是咱們龍大學的中原一點紅。」

  「中原一點紅?」薛斯昊愣了兩秒鐘,忽地仰頭朗笑出聲,「好個中原一點紅!」

  「你知道?」齊氅有些意外。

  「當然!聽你這麼說,我倒想見見她。」對她的思念日復一日的堆積,他迫不及待想見她,但他必須小心克制這種思潮,絕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明天一早的系報上你們就可以見面了,我保證你會後悔。」齊氅忍不住提醒,他實在是怕藍若緹的惡作劇會讓薛斯昊難堪。

  「你那麼篤定我會輸給那丫頭?」

  連堂堂龍大學的校長都會駭於如緹的戲弄,想來她還真是不簡單。

  「我也希望你不會。」齊氅閤上資料,交至他手中。「你先拿回去研究吧!對了,這三個月你打算住哪兒?要是還沒著落,就先住我那兒吧!」

  「不用麻煩了,我已經在這裡買下一棟房子,開車很方便的。」

  他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追求女朋友,有了房子便不必為了住的地方發愁,可以專心於追求行動。

  「原來你在全美各地都有置產,不錯,那我就不勉強了。」齊氅笑嘆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對龍大學來說的確是個好現象。

  「校長,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早的系報我會準時參加。對了,我請求以我的英文名字『瀚野』向外公佈。」下課時間快到了,他還是早些離開,因為他還沒打算在今天就遇上若緹。

  「為什麼?」齊氅不解地問道。

  「有機會我會向你解釋的。」

  薛斯昊頷首一笑,賣個關子地轉身離去。

  行至龍大學的校門口時,他回首遙望西洋劍系大樓。

  他的若緹就在那兒。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1-2-5 10:44 AM


第二章

  龍大學西洋劍系的會議室內坐滿了二十四位本系學生,大家都引頸而望,等待著他們的系主任、也是歷年來最年輕英俊的教授來臨。

  到底是多年輕、多英俊,誰也沒見過,但這種傳說早已如火如荼地傳遍整個校園,甚至連其他系的女同學都忍不住蹺課,趴在窗口觀望。

  若緹無聊地托著腮,差點睡著。昨晚她和雅敏玩了一晚的撲克牌,累得她眼皮發痠,脖子發麻、心想早上沒課,要好好補個眠,誰知道好夢正甜之際突然被人抓了起來,說什麼今天新教授會於系報現身,又什麼聽說他比「鐵達尼號」的男主角李奧納多還帥。

  可能嗎?

  但帥有什麼用,遲到大王一個!

  她沒啥精神地往四周一瞥,天哪!曾幾何時,他們龍大學有那麼多的花癡!

  這個發現倒讓她忍不住會心一笑,睡意頓消。

  手指也無意識地敲起木質桌面,她沒啥耐性地等候著。等著好了,你這個臭屁教授,遲早要你有一天也這麼等我!

  此仇不報非君子也!

  「來了、來了!哇,他好高好帥呀!」

  登時,從會議室外傳出別系女學生的尖叫聲,瞧她們個個像是見到夢中情人似的。

  看來不用等她報仇,這個新教授也會被那些個女人蹂躪得體無完膚。好玩!

  「若緹,瞧妳精神不濟的,昨晚又熬夜了?」責難的嗓音自她耳畔響起,若緹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

  「蘇雷,你管我!」她有些不耐煩。

  蘇雷是射擊系的學生,一向對如是的西洋劍術有說不出的崇拜,即使她的作風像極了魯莽的男孩,說話也沒啥好氣,但他就是喜歡她。

  但直來直往的若緹就是不喜歡他那副溫吞的模樣,所謂慢郎中遇上急驚風就是他們這種情況了。

  「我是關心妳。」

  「免了。」若緹手一揮,又趴回了桌面。

  「進來了!進來了……」遠處又傳來喧譟聲。

  「若緹……」

  「你別打擾我了,我要看帥哥。」她隨便找了個藉口打發他。

  蘇雷也看見了大家簇擁而至的身影,這是西洋劍系的系報會議,他的確不便在這裡繼續待著。「好吧!那我先回系上了。」

  「再見。」

  待蘇雷離去後,若緹才有機會將眼神調至講台上正客氣對學生點頭致意的男主角身上。

  猛地,她的一顆芳心彷若漏跳了半拍,美麗的雙眸完全被台上那抹斯文中帶狂猛的外表,以及性感笑意中不失智慧歷練的男人所吸引。

  若緹震懾於他炯然有神、清澈澄亮的目光,深刻感覺到他身上所散發出的強烈冷冽氣質,他的確構得上千人傾萬人迷的資格。

  一個魅力四射的男人。

  她強烈的意識到當他看到她時的眼神一改凌厲變得溫柔……

  她立刻別開臉,暗撫自己的胸口。

  奇怪了!俊男她見多了,就拿另三個系的會長來說,每個都深具不容讓人忽視的威猛氣勢,雖說他們的表現有些無厘頭,但她清楚那只不過是他們的保護色。

  但眼前這位新教授卻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好像似曾相識,但又說不出在哪裡見過,好像……

  「各位同學好,我是你們的代課教授、也是新上任的系主任瀚野。從今天起,你們的西洋劍術將由我來指導,希望日後在學習的路上大夥合作愉快。」斯昊綻出一抹笑容,一時之間會議室內鴉雀無聲,同學們都屏息聆聽著他自我介紹的低沉嗓音。

  就連向來對俊男免疫的若緹也不例外……

  「若緹,若緹!校長在叫妳呀!」坐在她身旁的季雅敏撞了撞她的手臂。

  「啊——什麼?」若緹突然清醒了,看著由四周向她投射而來的眼光。

  「妳是咱們的會長,校長要妳代表說幾句歡迎詞。」雅敏說著,對如提的異樣反應有些不解。

  「哦……」若緹站起身,說道:「我代表西洋劍系,歡迎……歡迎……」她驚慌地低頭向雅敏求救,「他叫什麼來著?」

  雅敏小聲回答,「瀚野。」

  得到答案後,若緹連忙抬頭,露出一個最可親的笑容,希望藉由這個微笑讓同學們忘了她剛才的「矬」樣。

  「我代表西洋劍系歡迎瀚野教授前來指導我們,日後我們若有任何缺失處,也希望瀚野教授能不吝指教。」

  一時之間歡聲雷動,鼓掌聲幾乎淹沒了整個校園。若緹尷尬的坐下,發現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魅力與台上風光,就要被眼前這個臭教授給遮蓋過去了!

  老天,她都還沒找事情尋他開心,豈能被他給唬住!

  若緹心想,總有機會她可以好好扳回一成的。

  ※※※※

  「妳就是藍若緹同學?」

  藍若緹正拿著班上的成績單走往教室的路上,突然被一旁樹蔭下的男子喚住了腳步。

  她疑惑的轉首,居然是他!

  「瀚野教授!」

  「妳知道我,看來我也沒認錯,妳就是會長藍若緹了。」斯昊眼睛微瞇,饒富興味的走向她,手裡拿著一把加了護套的西洋劍。

  「沒錯。」若緹不動聲色,靜靜地觀望。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得先將他的底細與所有資料弄清楚再對付他。

  「下一節就是我的課了,能否麻煩妳帶我到教室,這地方真大,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他炯炯有神的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這帶給若一股強大的震撼與壓力。

  「是嗎?教室就在西洋劍系大樓的會議室的樓上,很好找的。而我聽說教授是龍大學的第一屆畢業生,憑你的聰明頭腦,應該不會忘了才是。」若緹戒備地看著他,明顯的感覺出他是蓄意找她搭訕。

  搭訕?!她為自己的措辭感到好笑。

  斯昊隱隱一笑,心忖,聰明的女孩。

  「別忘了,我離開這裡也有好些年了,難道都沒有任何的改變嗎?」他緊盯著她,眸中含有些許讚賞。

  若緹沉吟了一會兒,「說得也是,算我說錯話了。漸野教授,請跟我來吧!」

  兩人並肩走在黃石大道上,斯昊突然說道:「聽說妳的西洋劍術很棒,連男同學都不是妳的對手。」

  「我不敢說自己是最好的,但以目前的情況來說確實是這樣。」若緹並不否認。

  斯昊撇唇笑了笑,這算是另類的自誇方式吧!

  「有沒有興趣,改天我們來切磋一下?」他挑眉探問。

  「可以呀!不過先說好,你可不要讓我,否則就算我贏了也不光彩。」她連考慮也沒有,一口答應。

  坦白說,若緹也是悶得發慌,在老是遇不到像樣的對手之下,她真是感受到了生活無趣的可怕,找另外三系的會長比試,他們卻沒一個同意,說什麼好男不跟女鬥的鬼話,聽了簡直讓她火冒三丈。

  斯昊心想,好大的口氣,和十年前的她如出一轍。

  「就決定在這個星期六下午如何?」

  「那麼急?」

  「有約會?」這個認知讓他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跟鬼嗎?我才不興那套哩!誰說女人像牛皮糖,有些男人更甚之。」她的腦海突然閃過蘇雷那張過分關切的臉孔,那是一股無形的壓力。

  說真的,她並不討厭蘇雷,但如果他能以朋友的身分去面對他們倆的關係,應該會更好些。

  「有男人纏上妳?」斯昊微蹙眉。

  「怎麼?瞧你一副苦瓜臉,我長得俏、生得美不行嗎?」她停下腳步,為他的怒容感到疑惑。

  斯昊告訴自己,他的腳步得快些了,只是心裡尚有個疑慮要先澄清,免得帶給她壓力。

  「瀚野教授,你怎麼了?」他的模樣嚴肅,看起來有點兒駭人。

  難道這位教授已經感應到她的危險了嗎?怪哉,她都還沒想到要怎麼整他呢。

  「沒事,那麼星期六的事就這麼說定了。」

  不待若緹回答,他已跨上西洋劍系大樓的階梯,瀟灑頎長的身影逐漸隱沒在樓梯轉角處。若緹聳聳肩,隨即跟上。

  ※※※※

  斯昊坐在房裡,正透過影像視訊與助理孟飛聯絡,雖然他現在身在龍大學任教,但有關緯達集團的所有業務他還是做了必要的監控。

  目前他的職務已由勞福代理,但他對勞福的行事作風卻不怎麼認同,這也是他沒辦法放心的理由之一。

  勞福與他都是龍大學的第一屆學生,當時他就明顯察覺出勞福對他的出色表現很不滿,私底下常做出不利於他的暗事。

  但他卻不以為意,並以非常輕鬆的手法融勞福知難而退。

  自龍大學畢業後,兩人便沒有聯繫了,直至半年前勞福也來到緯達任職。偶爾召開大型會議時,他依然可感覺出勞福對他的恨意。

  所以,對於勞福,他不得不戒備。

  「孟飛,最近公司業務如何?」他看著孟飛的影像。

  「還好,不過有點奇怪。」

  「怎麼說?」

  「勞福先生似乎過分賣力了,我有種感覺,他好像硬要把你過去所創的高業績給趕過去。」孟飛揉了揉眉心,「這我就不懂了,只不過是代理罷了,他幹嘛那麼拚命,讓人覺得可疑。」

  斯昊並不意外,以往在學校,勞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所以,你還是快回來吧,我真怕他將公司的業務搞砸。欲速則不達,連我這個小助理都懂這個道理,他居然像個傻瓜似的在那兒拚命。」孟飛搖頭說道。

  「我暫時沒辦法回去,至少這三個月的時間得有勞你了。」既已決定來找若緹,不將她追到手,他是不會罷休的。

  「好吧,我盡力,但我的能力有限。」

  「我知道,有任何消息隨時和我聯絡。」

  關上影像視訊,斯昊靠躺小牛皮椅背,如果要提防勞福使壞,他必須立刻返回舊金山,但在這之前,他得先解決他與若緹之間的事。

  思緒漸漸回到一個與他分離了十年,卻一直深埋在他心中的女孩……

  「昊哥,下個星期我們學校要舉行直排輪鞋比賽,你教我好不好?」十歲的若緹拉扯著他的衣角,撒嬌著說。

  「當然好呀!」斯昊寵溺地拍拍她的小腦袋。

  「哇!好棒,我現在就去拿輪鞋,你等我一下。」若緹雀躍萬分地奔回樓上。

  這時藍家的門鈴突然響起,他捧著籃球,身著一套全白運動服、運動鞋,快速地穿越花園,開啟大門。

  「斯昊,你在家呀!太好了。」

  站在門外的是斯昊的同班同學慕蘭,她不僅仰慕斯昊,對他更是心怡。

  「慕蘭,有事嗎?」斯昊並不覺得意外,因為她時常來藍家,這彷彿是她每天的例行公事。

  她難忍悲嘆的開口,「聽說十天後你就要轉學到北美的大學了是不是?」

  「妳打哪兒聽來的?」

  他不得不佩服她挖掘消息的能力,這算是秘密,即使是生活在同一個屋穩下的如緹都不知道。

  「校長是我爸的好朋友,隨便套一套,當然就知道了。」她說得自然,卻不知斯昊已有股被人窺探隱私的氣憤。

  「就算是吧!還有呢?」他的情緒已登上不耐的高峰,卻仍極力控制,畢竟沒多久他就要離開這裡,沒必要與她鬧僵。

  「我央求父親替你舉行了場歡送會,現在已準備得差不多了,我是特地來邀請你的。再偷偷告訴你喲,我也要求轉學耶,我們兩個是分不開的。」

  斯昊蹙眉,她以為他是要轉去哪兒?隨隨便便的一所大學嗎?異想天開!

  「走吧!」慕蘭拉著他的手臂。

  「我不想去。」笨女人!居然還看不出他滿腹的怒火就要爆發了。

  「這怎麼可以!我邀請了全班同學還有校長到場呢。」

  「什麼?!」斯昊面如死灰地咬緊牙根,沒想到這個空有腦袋的女人已經告訴全世界他就要轉學了!

  「走啦!看在校長的面子上嘛!」她緊拉住他的手。

  「昊哥,我輪鞋拿來了,可以……」若緹興高采烈地拎著輪鞋袋,就在她準備拉住他的手時,她發現了慕蘭。

  「小緹乖,昊哥不能陪妳去了。」既然校長也在場,基於禮貌,他還是得去看看。

  「為什麼?為了她嗎?」若緹手指著慕蘭,淚水流了下來。

  「不是──」

  「就是,你現在不就是要和我出去嗎?小妹妹,對不起了,他今晚是我的。」慕蘭將他拉往門外。

  若緹咬了咬下唇,二話不說地衝回屋裡。

  「小緹!」他立刻甩開慕蘭的手,說:「麻煩妳告訴校長,我臨時有事,不能到了。」隨即追著若緹的身影而去。

  但若緹怎麼也不肯打開房門。

  兩人冷戰持續了近十天,連他飛往北美的那天依然得不到她的諒解。

  斯昊拉回了思維,苦笑著,多年來他未對任何異性產生感情並非是他無心,而是他早就將心給了當年只不過十歲的若緹。

  如今若緹對他的陌生讓他心痛,她真的不認得他了。

  摸了摸自己俊逸的五官,十年來他的確是變了許多,他發誓,定要讓她想起他。

  ※※※※

  星期六終於來了。

  一下課若緹就拎起背包,迫不及待地往外跑。

  「妳要去哪裡?那麼急!」雅敏叫住她。

  「呃……開會。」她隨便掰個理由,只因與瀚野教授比劍切磋的事她不想傳開,贏了還好,輸了就有損她會長的顏面了。

  她有把握贏嗎?說實在她還真沒啥把握啊!誰要自己那天話說得那麼滿,現在就得靠自己收拾了。

  但願不是殘局。

  快步奔下樓,來到了西洋劍館的比試場,一打開門,就看見瀚野教授已著裝完畢,瀟灑不凡地靠在窗口等她。

  「妳遲到了。」

  「沒辦法,誰要教拆除爆破的鹿村教授磨磨蹭蹭的。」她放下背袋,走到劍架上拿出自己的劍。

  「妳不先換衣服?」他並未遺漏掉若緹那帥氣的動作,一臉的自信,與十年前去參加直排輪鞋比霎時一樣。

  「我就在這換了。」她俏皮一笑,手指開始解開自己的綿質襯衫。

  「喂!妳不能就在這——」

  在斯昊心下一驚的同時,如緹已敞開襯衫,原來襯衫裡頭早已著裝完畢。

  若緹滿意極了,看見他方才那種慌亂的神情,她差點大笑了出來,這是她戲弄他的第一招,想不到還滿有趣的。

  斯昊搖搖頭,對她的惡作劇感到熟悉又無奈,沒想到十年後,她頑皮的心性依舊,難怪齊氅要他小心。

  「我已經好了,開始吧!」

  「妳不需要暖身?」

  「剛才跑得急,滿身大汗的,算是暖過身了。」她揮揮手中的劍,灑脫表示。

  「好吧!那就開始了。」

  「先說好,你可別讓我喲!」若緹死要面子的個性依然不改。

  「妳認為自己需要嗎?」斯昊的唇角浮起一個玩味十足的笑意。

  「當然不。」她雙手扠腰,露出天生美女的架式,令人無法不心動。

  「那準備了。」他隱在面罩後的俊逸面孔,勾起了邪魅笑意。

  「看劍!」細長的西洋劍在她手中揮灑自如,若緹一般對手,早已無以應付,只可惜斯昊並非普通對手。

  先讓她五招攻勢後,斯昊深邃的雙眸乍閃精光,開始還擊。

  原本平分秋色的場面不再,若緹漸漸疲於招架。

  最後一個矯捷的動作,是斯昊致勝的關鍵,若緹敗下陣來。

  「承讓了。」斯昊拿下面罩,露出一張足以讓若緹心緒紛亂的狂野面孔。

  這時候的他讓她更為熟悉,好似在哪兒見過……

  會是他嗎?薛……

  她倒退了一大步,想將他看得更清楚些。與薛斯昊十年不見了,印象已不復以往清晰,但那輪廓卻怎麼看就怎麼相似。

  「你是中國人?」

  「怎麼突然這麼問?是不是承受不起敗績,語無倫次了。」斯昊揚高眉,詫異於她突如其來的一問。

  「我才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女人。」她噘唇道。「說!你到底是不是?」

  「沒錯,我是中國人。」

  斯昊心想,是該讓她知道自己是誰的時候了,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裡。

  但是年齡的差距在他心中是不小的隱憂,不弄清楚她的心意,他絕不會就此罷休。

  「那你總有個中文名字吧!」

  他優雅地笑了笑,一臉莫測高深的神情,「想知道我的中國名字?妳拿什麼來換?」

  「你要什麼?」若緹看看自己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就是手中的西洋劍而已。「我的劍嗎?這可不行,它是我的命根子。」

  「命根子?!那玩意兒我也有。」他笑得邪氣,卻惹紅了若緹的俏臉蛋。他抬起她的下巴,輕柔地說:「我要的是……」

  他毫無預警地拉她入懷,吻上她嫣紅的唇,品嚐她的甜美滋味。女子特有的馨香侵入他的鼻息,她的柔嫩膚觸讓他著迷,她果真長大了,已是位甜美可人的女人。

  若緹的心跳聲急如擂鼓,心兒幾要跳出了胸臆。

  她的初吻居然被莫名其妙奪去,但她似乎不心傷也不生氣,甚至覺得他的吻細密如絲,如一股微風吹拂。

  斯昊稍稍離開她俏紅的臉,大拇指輕觸她紅腫的唇,「小緹,妳真是後知後覺,我以為妳已經把我給忘了呢!」

  「你……」她瞠大眼睛,尚未從方才的激情中清醒,又感到一陣劇烈的波濤衝進她的腦門。

  「想起來了嗎?」他瞇起如深潭似的眸子,靜待她的回答。

  「昊……」就在「哥」字要說出口的剎那,他又低首吻住了她的唇,吞下那個他厭惡的字眼,半晌後才放開她。

  「以後就叫我斯昊。」他不想再當她的哥哥了。

  若緹當真不知所措了,明明失蹤近十年的人,卻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吻了她。

  「你當真是薛斯昊?為什麼不太像?」她是指他的外貌。

  「十年的時間,每個人多少都會改變。」

  若緹心想,是呀!每個人都會改變的。

  斯昊摟著她的肩,希望時間就此打住,但卻事與願違,上課鐘聲響起。

  「下一節我還有課,先跟妳說聲再見,改天我會去找妳,咱們已經好久沒有聊聊了。」

  「對,我還想問你這些年來你究竟在忙些什麼?」為什麼連個隻字片語也沒有,如今一現身就奪去了她的初吻。

  「我會告訴妳的。」

  在她額上輕輕印上一吻,他深情地望了她一眼後,便率先離開,留下若緹一個人兀自發愣。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1-2-5 10:44 AM


第三章

  「藍若緹,換妳說說妳的意見了。」霍子樵拍了拍她的臉頰,發覺她今天委實不對勁,向來他們四人就屬她的話最多,但這回她卻沉默得要命,滿詭異的喲!

  若緹猛回過神,皺著眉問道:「什麼意見?」

  「妳不舒服嗎?」宮本朔也發覺有異。

  「妳不舒服?快讓我瞧瞧。」谷令颺的一隻右手就要偷襲上她的額頭,若緹忙揮開他的魔掌。

  「你省省吧!我可不是你的珍娜、露露。」

  谷令颺聞言,揚聲說道:「還好,敏銳度還算得上九十分,表示妳還沒病入膏肓。」

  「谷令颺,你就別逗她了,看得出她心情不好,我們就此散會吧!」宮本朔由桌上跳下,勾起擱在一旁的風衣,準備回宿舍。

  「宮本朔!」若緹攔住了他,「是我不好,我沒事的,會議繼續吧!」

  宮本朔拍拍她的肩,「別勉強,反正這也不是個什麼大不了的提案,過兩天再說吧!」

  「宮本朔說得對,是不是你們那位帥斃了的新教授太磨人了,把妳這位會長整成這副德行……但也不對,妳不是整人高手嗎?」

  「去你的!霍子樵,本小姐今天沒力氣跟你吵架,你別惹我。」

  「行,那我去練拳了,算我的熱情施放錯了對象。」他聳聳肩,搭著谷令颺的肩,「走,陪我打兩拳吧!」

  「後天就是學校一年一度的舞會,我可以邀妳跳支舞嗎?」臨去前,谷令颺還不忘逗她。

  「門兒的沒有。」

  「那我倒很有興趣瞧瞧妳那扇門為誰而開。拜拜!」

  谷令颺得意偷笑,瞧瞧她的臉色,他想差不多也鬧夠她了,識實務者為俊傑,還是快些離開吧。

  「走走走,都走好了!」若緹對著他們三人的背影嘶吼著,氣得想哭。

  說實在的,她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自從知道了瀚野教授的真實身分後,她的性子就變得浮浮躁躁、鬱鬱悶悶的,真不好受!

  為什麼消失了十年,突然間又出現,偏偏一回來又開她玩笑!這十年來他到底去了哪裡?當時她想問問爹地,但就是拉不下臉,現在想來還真是後悔!這會兒他突然跑來龍大學任教,擺明他與這裡必有特殊關係,該不會當年他就是前來龍大學就讀?

  算算時間是沒錯,十年前也正是龍大學創校。

  完了!怎麼滿腦子都亂七八糟的,理都理不清。

  「星期天還開會,那麼忙?」斯昊緊靠在窗邊,手拿一罐可口可樂。

  若緹猛然停下爬頭髮的動作,不用回頭,她已經知道是誰了。

  「你挺有閒情逸致的,禮拜天不去約會,跑來找我敘舊嗎?」她突然想知道他結婚了沒?有沒有女朋友?

  但這和他吻她有關係嗎?她偷偷碰觸了下自己的唇,上面似乎還留有他的味道。

  老天!她什麼時候這麼放不開,就一個吻嘛,或許這對他而言只是種好久不見的寒喧方式,她想這麼多做什麼!

  不過……那個吻也未免太激狂了些。

  「我女朋友並沒陪我來這裡。」她的問話讓他想到個計策,他何不打蛇隨棍上,或許這能激發她的醋意,他就可明了她對他究竟有幾分情愛?

  「什麼?!你有女──」若緹猛地煞住了口,怪自己問得太多。

  「我已三十歲,是該結婚了。」他意有所指,看著她的柔和眼神始終不變。

  「哦。」若緹垂下臉,沒來由地一陣酸意湧上心頭。

  「對了!再過幾天就是情人節了,我答應她來這兒後會寄樣禮物給她,妳幫我想想,送什麼好呢?」他像朋友似地與她攀談起來,卻句句直搗若緹的心扉。

  「花吧,或是巧克力。」

  她無精打采的回答,心想情人節較熱門的禮物不都是這兩樣東西。

  「妳喜歡它們?」不知怎地,他總認為她絕不會喜歡這兩樣東西。他想透悉她的心,卻見她的表情冷淡難付。

  「不要拿我的標準去衡量別的女人,我是異類,最不愛花,也討厭巧克力。」

  「若緹妳,妳希望收到什麼樣的禮物?」

  「你想知道?」她揚高眉,覺得不可思議。

  「沒什麼好奇怪的,只是多個意見好參考。」他報以一笑。

  「你一定會失望的,因為這絕對不具任何參考價值。好吧!我告訴你,我最喜歡的東西是飛刀,尤其是西德納希爾公司今年最新推出的那把CY509型的,簡直是酷斃了!只可惜太貴了,我買不起它。」

  聽說那型飛刀納希爾公司才出產五把,每把造價為兩萬美金耶!

  她說來漫不經心,但斯昊卻字字不漏地記在心中。他點點頭,「的確是個奇怪的嗜好,但我欣賞。走吧!我請妳吃頓飯。」

  若緹摸摸肚子,還真的有點餓了,於是爽快答應。

  進餐時她老將思緒放在斯昊的女朋友身上,真是白白浪費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晚餐過後,他們漫步於尼亞肯湖畔,湖面被月光照射得波光粼粼,晚風徐徐吹來,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好個適合情侶散步的時機,偏偏她不是他的女朋友。

  「十年前你離開後是去了哪裡?」她終於問出心中的疑問。

  「和妳一樣,在這裡就讀、生活。」斯昊細細觀察她的臉部表情,不知她是否曾思念他?

  「為什麼不告訴我?」

  「妳父親知道,如果妳有問起,他會告訴妳的。」很明顯的,即使她關心他,也會因為賭氣而不開口詢問,這個結論令他難以接受。

  「我……」若無言以對,是她錯了嗎?她忽然好恨自己的拗脾氣,如果不是她的執拗,現在他該是屬於她的吧!

  天!她今天是怎麼了?那種酸酸澀澀的滋味幾乎快掩沒她,難道她對他的情感已從十年前的依賴變成了愛?

  但他依然不屬於她。

  「沒關係,我們現在不是見面了嗎?」

  他很自然的將她摟進臂彎。他以情人的心情對待她,而她卻誤以為這是兄對妹的關心。

  「十年來,妳想過我嗎?」他突如其來的一問。

  「當然了,相處了那麼久,你當我那麼無情呀?」她嘻哈一笑,斂去自己的失望與落寞。

  「真的?那我追求妳好不好?」他試探地問。

  「我才不要當第三者呢!」她急忙拒絕,即使愛他,也不能將幸福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我沒有——」斯昊倏地住了嘴,痛苦地爬了爬頭髮,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誰教他扯謊的,現在連回謊的理由都沒有。

  「算了,我不喜歡不負責任的男人。」

  若緹掩住耳朵不想再聽解釋,再說自己也沒有立場要他解釋什麼,與其相對難堪,何不早點結束這不該有的浪漫夜晚。「我忽然想到有點私事,先走了。」

  她拔腿就跑,完全忽略了斯昊臉上的痛苦表情;如果她看到了,她會知道他是多麼在意她。

  ※※※※

  在龍大學裡,最讓人期待的莫過於一年一度的舞會。

  每年的今天,男同學們皆竭力展現出自己最英俊瀟灑的一面;女同學們則多會穿上小禮服出席,大家無不暗中較勁,計算著受邀舞的次數。

  當然,今天的重頭戲必是四系會長的出現了。

  女同學們皆猜測著誰才是他們首位邀舞的對象。男同學倒是對如緹的服裝充滿了好奇,平日多著褲裝的她,今天會是以什麼樣的風貌出現呢?

  剎那間,響徹雲霄的掌聲將大夥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大門口的人身上。

  三個偉岸男子的中間站著一位嬌柔的女人,緩緩步向舞池中央。

  男的身著不同款式的純白獵裝,舉手投足之間足以征服每個少女的芳心;女孩難得一襲亞麻黃的及膝小禮服,露出勻稱的小腿,唇邊漾著一抹誘人的微笑,讓在場的男人們為之怦然心動。

  「事實上,若緹在女同學當中算是身材高挑的,只因她站在均是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三系會長之間,相形之下反倒覺得玲瓏了些。

  況且在龍大學中男多女稀,若緹自然成為眾多男性目光追隨的焦點。

  就拿蘇雷來說吧,他的眼光就不曾稍離若緹。

  待若緹一進入舞池,他立即現身,迫不及待地趨向前,邀她共舞。「若緹,可有榮幸請妳——」

  「對不起,她是我的。」

  斯昊出其不意地比蘇雷早一步握著若緹的柔荑,不顧蘇雷詫異的表情,對若緹帥性一笑,「妳遲到了,給我妳的第一支舞,算是我等妳的代價。」

  不待她回應,他已將她擁入懷中,隨著圓舞曲的悠揚旋律,徜徉在舞池中。

  若緹怒瞪著他自以為是的得意臉龐,「你以為你是誰?怎麼可以這麼做!」

  「難道妳喜歡蘇雷?」他沉重的鼻息拂過她的臉頰,態度丕變。

  「蘇雷是我的同學,我當然喜歡他呀!」他那是什麼表情,好似她不能喜歡別人似的,她就偏要和他唱反調。

  「那我呢?妳喜歡我嗎?」他眼神灼灼,對她露出個亂帥一把的笑容。

  「你需要嗎?美國的那一端不是有人在等著你?」鎖不住心中的那股酸味,她已淺淺溢出。

  「妳吃醋了?」這是好現象,他不禁沾沾自喜。

  「你臭美!我才不會和別的女人爭風吃醋。」她冷哼了聲。

  「意思是說如果我沒有別的女人,妳會接受我的追求囉?」他以優雅的舞姿帶領著她,平日不擅跳舞的若緹,在他的牽引下,雙腳的移動似乎流利許多。

  「你又來了,當負心漢的代價可不好受喲!啊——」她驚呼一聲,腳步全亂了,斯昊的腳尖當然也遭了殃。

  「小心!」他傾身扶正她,一個拉扯她的唇不小心觸碰到他的,為免她難為情,他故意忽略道:「任何代價我都願意承受。」至少對她,他的心意從不曾改變。

  「可是我在乎。奇怪,難道你和你女朋友鬧翻了?」若緹低頭掩飾羞澀。

  時光冉冉,她發覺自己對他的愛慕越來越深了,趁尚未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她應該收腳。

  「沒有鬧翻,但她對我有偏見,我心裡也有疙瘩。」他狀似落寞。

  「為什麼?」

  「我足足大她十歲,她嘴上沒說,但我不知她在不在意。小緹,倘若緹妳呢?妳願意接受我這個老男人嗎?」

  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但若緹仍聽不出其中的暗示。「人家不是常說身高不是距離,體重不是壓力,年齡不是問題嗎?要是我,我才不會有這種膚淺的想法。差十歲而已,有什麼好在乎的。」

  她無心且真實的幾句話,對斯昊來說當真是劑定心丸。「謝謝,妳的話讓我如釋重負。」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得意個什麼勁?說不定她在乎得要命。」她脫口而出,潛意識裡似乎就是這麼期待著,如此一來,她不就有希望了嗎?

  「怎麼了?突然說話變得那麼衝?」他扶住她又險些絆倒的身子,嘴角有一抹淺淺的笑意。他會告訴她實情的,相信聽了他的告白後,她會原諒他的善意欺騙。

  若緹感受著他放在自己腰際的大手,這種類似肌膚相親的磨蹭讓她覺得胸口發悶,就快窒息了。

  她立即跳開,對他投以無奈的眼神,心底更有股莫名的心悸,她一時心惶惶得不知該如何。

  「嫌我衝以後就別和我說話。」說完,她隨即轉身想逃離他。

  斯昊一把拉住了她,卻被突然闖入的蘇雷擋在眼前,「雖然你身為教授,但也不能勉強學生和你跳舞吧?」

  「是不能。」斯昊英氣逼人的臉上帶了抹威嚴。

  「那麼就請瀚野教授鬆手。」

  「我說過她是我的。」斯昊說了句夠聳動的字眼。

  「既然你我喜歡上同一個女人,我並不會因為你是教授而認輸的。聽說你以前就是專攻射擊,恰巧我也是,明天中午我們來場比賽如何?」蘇雷已決定卯上斯昊,在射擊系中他的成績只排在系會長谷令颺之後。

  「可以。」斯昊朝著若緹笑了笑。「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瘋了!」若緹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他接受學生的挑戰就是錯誤。

  「瘋的人是他。」斯昊看了眼蘇雷,「再說我也想知道,這一屆的學生與我們那時候的水準相比是增進還是退步。」

  「蘇雷,收回你的挑戰!」拿斯昊沒轍,若緹只好轉向蘇雷,希望他別堅持。她不能理解的是一向內向不多話的蘇雷,怎會做出這種出人意料的決定,瞧大家都將目光投射到他們三人身上,看來這件事不用多久就可以傳遍所有人的耳中。

  「我辦不到!瀚野教授,明天我等著你。」

  似風度,也像是無奈,蘇雷撂下這句挑戰意味十足的話後就轉身離開了舞會會場。

  而斯昊只覺發噱想笑,於是一陣悶笑聲在若緹耳畔響起,這令她怒瞪他一眼,渾身散發著外人所看不見的怒潮,除了他。

  ※※※※

  果真是難得一見的大場面!

  還不到正午時分,射擊場上已擠滿了人,就連四系會長也全到場了!熱鬧的情況真可以用「盛況空前」四個字來形容。

  當然,其中處於最興奮情緒下的莫過於谷令颺了,他終於可以看看射擊系第一屆會長的水準,與自己可有軒輊之分,況且他還受邀為這場比賽的裁判,豈不難得。倒是若緹總是提不起勁,任何人問她希望誰贏,她一律回答蘇雷,但卻騙不過自己心中那小小的聲音──斯昊加油!

  校長齊氅雖得到風聲,卻也不予干涉,因為除了他沒有第三者知道斯昊的真正身分,斯昊能暫棄副總裁的地位,來到這裡屈就一個小小的教授位置必有其隱私,這會兒他會接受一個學生的挑戰,想必也有他的道理吧!

  況且只是個小小的射擊比試,並非格鬥,他毋需大驚小怪地出面阻止,剛好可用這機會讓學生們看看斯昊的身手。

  就算是谷令颺與斯昊相較,最多兩人也只是個平手,但蘇雷的個性過於求好心切,這也是他的弱點,齊氅不用看就已猜得出結果了。

  「來了耶,瀚野越看越帥,你瞧他一身黑衣黑褲,簡直是酷斃了,我真的迷死他了。」

  雅敏摟著若緹的肩,那副癡狂模樣真讓人絕倒,只差兩眼沒冒出紅心圖樣。

  「妳什麼時候把『教授』兩個字也給省了。」瞧她叫得多親密,聽得若緹喉頭發澀、胃裡泛酸。

  「妳去校園裡聽聽,他現在已成了女同學們談論的重點話題,誰會刻意加上『教授』兩字,八股!」

  「是嗎?」若緹微蹙秀眉,眼神不知不覺跟著女同學口中的「話題」打轉。

  「事實就是如此。喏,妳看,蘇雷也來了。」基本上,蘇雷的外表屬英俊之列,只可惜他的表情太過憂鬱,女孩們給他取了個「憂鬱王子」的封號。「我就是想不透,他為什麼會喜歡妳?」

  「難道我不值得人家喜歡?」這是什麼論調嘛!若緹揚聲反駁。

  「不是!我是說他悶得深沉,妳卻熱得開朗,不搭啦!」雅敏急忙解釋。

  若緹瞥了她一眼,目光隨即又鎖住眼前那抹黑色的身影,此刻斯昊已與蘇雷分站於左右兩側,面對五十公尺處的標靶,手拿比賽用的槍,只等著谷令颺的一聲口哨。

  比賽規則很簡單,一分鐘內射出十發子彈,再論分數定輸贏。

  尖銳的口哨聲霍然響起,槍聲亦自兩個男人手中的槍發出。六十秒的時間很短,但看在旁觀者眼中的卻是段精采絕倫的畫面。

  只見斯昊單手持槍,連續射擊,發發命中紅心,神準無比。

  蘇雷的速度雖跟得上,但由於他給自己的壓力過大,前三發就偏離了水準,以至於最後以差距近百分的成績落敗北。

  他氣得丟下傢伙,甩頭離去,引來不少人的嘩然。

  斯昊看著他消沉的背影,頗為感慨,他心想,抱歉了蘇雷,為了若緹,他不得不全力以赴。

  谷令颺為斯昊的沉著與槍法佩服不已,百步穿楊大概就是這種情況吧!

  如果今天比試換成了他和瀚野教授,那將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他挺好奇。

  反正日後多得是機會,他並不急於一時。

  受到學生們蜂擁圍至的斯昊,輕巧地撥開人群,來到若緹面前,「我贏了,妳打算怎麼做?」

  眾人噤聲不語,似乎都在等待著若緹的回答。

  若緹左顧右盼了一會兒,看到的全是一些等著看好戲的臉色,她告訴自己絕不能在他們面前丟臉,於是假裝笑臉說道:「你說呢?」

  「星期天咱們乘直升機飛越尼亞肯湖,對岸有家很不錯的法國餐廳。」

  「你不會約你的女朋友呀!」她說得苦澀。

  「妳就代替她一回嘛!」他逗著她。

  若緹深吸了口氣,好掩飾自己激動的情緒。「我警告你,我很會吃的喲!法國大餐可不便宜。」

  「沒問題的,我不怕妳吃垮我。」斯昊湊近她的臉說,聲音輕柔。「想不想去湖畔散步?這裡太吵了。」

  兩人很有默契的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

  斯昊一回到住處便打開電腦,想看看有沒有他的E-mail。

  嗯,是孟飛的急件,說是公司近日由於拓展太快,一時周轉不靈。

  這怎麼可能!

  斯昊不再遲疑,馬上撥了通電話給孟飛。

  「喂,孟飛嗎?我是斯昊。到底出了什麼事?」

  電話一通,他立即聽出是孟飛的聲音。

  「副總裁!」孟飛的語氣仿若遇上了救星般喜悅,「你終於回電了。」

  「公司怎麼了?」斯昊可沒心情與他寒喧。

  「勞福求好心切,把你原有的企畫全都作廢,自己擬了一個企圖一躍千里的計畫。」他說來急促,也感染了斯昊的緊張氣息。

  「什麼計畫?」斯昊心下一緊。

  「他將公司所有小型船運全部終止營運,並向大股東增資,擴充大型船運,又投資股票,沒想到他這一步,反而將公司的業務弄得一團亂!」

  「亂到什麼樣的地步?」

  「股票買賣虧了一大筆錢不說,又慫恿股東轉讓了一家船運公司,事後把小股東們嚇得哇哇叫!」孟飛的語氣中淨是對勞福的不滿。

  「他只是代理副總裁,又沒股權,那些股東幹嘛聽他的?」斯昊一對劍眉打了好幾個死結,眼瞳射出冷芒。

  「他將他那套計畫說得天花亂墜,股東們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誰不愛錢,等到那些白日夢清醒了,他們才在那兒喊冤。」

  「該死!」斯昊用力捶了下桌面,想不到勞福居然如此做,原以為他的目的不過是對付自己,想不到居然波及到整個緯達集團!「他現在人呢?」

  「還不是在應付那些股東。副總裁,你什麼時候回來?他們都等著要見你。」可見斯昊才是他們心目中的優秀領導者。

  「我會傳真一份信函給那些股東,請他們切勿心急,我會想出挽救的對策。你還應付得來嗎?」

  「有你的信稍稍安撫他們,我想還可以。」

  副總裁到底在忙些什麼?公司發生了這麼重大的事,他竟還不立刻回公司處理。孟飛強憋住心中的疑問。

  「對了,我老妹吵著要我見你。」孟飛突然又道。

  十年前家中一場大火,孟飛僅存孟玢這個妹妹,她個性驕縱,常利用他的關係到公司串門子,繼而對他的上司斯昊一見鍾情。然而斯昊總是以淡如水的情誼對待她,無半分愛意,孟玢對此非但不失望,反倒是黏得更緊。

  或許這也是斯昊決定暫時離開公司的原因吧!

  「那還好,否則瘋的人就是我了。」斯昊反幽他一默。

  孟飛欲言又止,他當然知道這只是孟玢的一相情願,因為斯昊不是她能抓得住的男人。

  ※※※※

  「這是你從哪兒弄來的?」

  若緹透過窗口,看著外面的景致。

  「妳是指什麼?」斯昊手控操縱桿,笑睨著她。

  「這架直升機呀!」

  「它是我的。」

  「你的?!」

  想不到幾年不見,他竟闊氣起來了,出門不再只是高級房車,而是以直升機代步!老天,從龍大學畢業的人都能混得那麼開嗎?

  這表示她藍若緹也有飛黃騰達的一天囉!

  「妳很驚訝嗎?其實這在美國內陸已經很普遍了。」他突然擔心起她的單純與天真。雖然在龍大學內可以習得一般水準以上的防禦技能與攻擊技巧,但心地過於善良無邪的女孩實在不適合社會上爾虞我詐的環境,若沒足夠的實地對應經驗,必會應付不來的。

  「真的?看來我八成是在島上關得太久了。」她突然想飛出那個鳥籠,不過這只是她的癡心妄想,進入龍大學的三年中,除非緊急事件,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離島。

  像今天,若不是斯昊的關係,她哪有這份榮幸呀!

  「別氣餒,有機會我會常帶妳出來玩。」

  「真的!」若心底陡升一股說不出的興奮。但她心中卻也有個抹不去的疙瘩……她只不過是個代替品罷了,為了追尋短暫的快樂,她只好勉強自己將它忘掉。

  「我沒必要騙妳不是嗎?喏,已經到了。遠處有好幾盞街燈造景的店家就是我所說的餐廳。」

  直升機緩緩下降,捲起一陣狂風飛沙,透過漫天的塵煙,若緹看見了搭建在湖畔的典雅餐廳。

  它沒有一般法國餐廳的富麗堂皇、華美裝潢,無論桌椅、地板、牆面、甚至天花板,全是原木材質。

  屋外幾盞暈黃的小街燈就算是它僅有的裝飾了。

  「哇!好美。」

  跨下直升機,若緹裹緊外套,此刻正是黃昏時刻,將這裡的美襯托得朦朦朧朧。

  「喜歡就好,進去吧!」在他的牽引下,若緹走上原木廊道,完全被這裡的異樣風情吸引住了。

  「你的女朋友一定羨慕死我了。」若緹突然沉浸在一股無奈之中,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吃醋,那種感覺彷彿又回到十年前那個下午。

  其實她從沒忘記過那個造成他們倆決裂的午後,因為一個來找他的女同學。不知他的女朋友會是那個女人嗎?

  「不會,因為……」

  他為她丕變的臉色感到內疚,他想告訴她,那纏繞在他心底的女孩就是她,卻被她阻止了。

  「別再提別人了,你今天是專門陪我的不是嗎?」她強自振作,佯裝著笑臉。

  斯昊心忖,也對,今天是屬於他們的快樂時光,這話並不急著解釋。

  既然若緹都說並不在乎十歲的差距,他可以順其自然,她鐵定逃不掉的。

  坐定後,若緹企圖讓氣氛輕鬆下來,於是換了個話題。「看你的樣子好像混得不錯,在來這兒之前,你是幹什麼的?」

  「小小的上班族。」他的確是個上班族,但絕非小小的。

  「就是在高樓大廈內吹著冷氣、蹺著二郎腿的那種?」她瞠大眼,因為那種愜意生活她很是憧憬。

  「沒錯。」他笑了,為她的無邪與天真。

  「那好好的,為什麼突然來龍大學任教?」

  「想聽真話嗎?」他邪氣十足的說。

  「當然。」她想了解他,若緹在心底小聲的說。目光卻因不敢面對他熾熱的眸光而轉向窗外。

  驀地,她浮動的心居然被眼前的美景給震懾住了!

  淺橘暈紅的晚霞斜照穹蒼,映在湖面上的光影隨波輕晃,光彩奪目,誘人心悸。

  這樣的風光有些虛幻不實,想留住它,它又是如此不留情分的消褪。

  難道美的事物,總是不易把握?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情中,臉上出現了少見的落寞,卻在聽見斯昊講出的話後,驀然驚醒。

  「我是為了妳來的。」

  「什麼?」若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我由藍伯父口中得知妳在這裡就讀,所以特地來這任教,想看看十年不見的小女孩是不是還一樣流著鼻涕、愛掉眼淚?」他逗她。

  「去你的!」她拿起牛排刀,玩笑地抵著他的頸項。

  「拜託,這可不是西洋劍。」他故作害怕狀。

  「我可以把他當飛刀啊!」她皺皺鼻子,露出可愛的梨窩,彷彿忘了自己方才的悲傷是從何而來。

  「我知道不遠處有個飛鏢靶場,待會兒咱們去玩飛鏢。」斯昊建議道。

  「好呀!」

  兩人吃完美味可口的晚餐後,立即向飛鏢靶場邁進。

  他們玩得既瘋狂又雀躍,斯昊忘了解釋,若緹也忘了傷心,兩人就像是頑童般,在尼亞肯湖畔鬧了一夜。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1-2-5 10:45 AM


第四章

  在每週一的週報上,在坐的除了四系的會長之外,就是各系主任。

  若緹站在發言席上,將今天的會議做個總結。她的眼神不時瞟向正認真看著文案的斯昊,因此說起話來語無倫次的,與平日的她相去甚遠,不僅宮本朔他們發覺了,就連另三系的系主任也不禁相視莞爾,似乎了然於胸。

  「報告完畢。」若緹鞠躬下台,舉步走向會長席座。

  忍術系的系主任佐藤一峰先生開口道:「依藍同學所言,學生們希望增加課餘外的練習課程,我與其他三位系主任研究過,一致覺得這是個可行的建議,我們會向校長請示,散會。」

  「真麻煩!繞了一大圈回來我們都畢業了。」霍子瞧不禁發起牢騷。

  「這是學校的規定,沒辦法的事。」佐藤一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瀚野教授,你說呢?」霍子樵偏不信邪,轉向斯昊詢問。

  「想改變這種習慣並不是問題,就靠你們自己去努力了。」斯昊收拾起公事包,也站了起來。

  「嘿,我喜歡你的論調,不像佐藤那麼死板、八股。」霍子樵將一隻胳臂攀上斯昊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這種沒大沒小的態度並未受到斯昊的排斥,他反搭上霍子樵的肩,「我更欣賞你這種調調,帥!」

  臨至門口時,斯昊回眸看了眼若緹那張微暈的臉蛋,想說什麼卻因電燈泡太多而作罷,笑了笑後便離開了。

  若緹還以一笑,但緋紅的臉色怎麼也瞞不過其他人的眼睛。

  「妳和他戀愛了?」宮本朔陡然的一句問話,引起另兩人的興趣。

  「我說中原一點紅呀!妳一點都沒有小女兒的嬌態,是怎麼勾引人家的,瀚野教授可是一等一的男子漢,妳真厲害!」霍子樵已完全站在斯昊那一邊了,開口閉口全是瀚野教授的好、與讚揚。

  「就有人喜歡我這種率直的個性不行嗎?」她皺著鼻子說話。

  「瞧妳這潑辣樣,有一天若瀚野教授受不了不要妳了,我的肩膀可以借妳靠一下。」

  「誰要你的爛肩膀!」她粗魯地捶了下他的手臂,「我打爛它。」

  「對,打得好!換我的肩膀靠看看,妳一定會滿意的。」一旁的谷令颺也湊上一腳。

  「我才不敢碰你呢,免得得愛滋病。」

  她睨了他一眼,恨死這兩個窮極無聊、又愛嚼舌根的臭男人,還是宮本朔有男人味道,此刻他正氣定神閒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晨報,絲毫沒被他們的吵鬧聲影響。

  「咦,我只要妳碰我的肩,妳以為碰那兒呀!」谷令颺的語意中充滿了調侃。

  「你少噁心了!」若緹已開始不顧形象地吹鬍子瞪眼了。

  「是嘛!你快回去你的露露身邊吧!少妨礙我們打情罵俏了。」霍子樵對谷令颺眨眨眼,暗示他該適可而止。

  事實上他們倆就是愛耍嘴皮子,誰知卻越玩越過火。

  「你們全都不夠格,我要挑也會挑宮本朔,誰會看上你們這兩個絝袴子弟。」說完,她衝到宮本朔身旁,緊緊勾住他的手,眼神露出向他們兩人挑戰的味道。

  「也行,只要他願意。」霍子樵笑看宮本朔。

  「宮本朔,你願不願意?」若緹扠腰挺胸的威脅他。

  想不到宮本朔卻突然站起,將報紙掛上報架,轉首看她,「我們三個全不是妳需要的肩膀,別再禁錮自己的感情,去找他吧!」

  自從那天瀚野教授同意與蘇雷比試槍法,他就明白瀚野教授對若緹的心意,只是怎麼後來會傳出他已有個女朋友的新聞,他就不得而知了。

  遞給她一抹鼓勵的笑容後,他旋身離開了會議室。

  谷令颺和霍子樵相視而笑,異口同聲地附和道:「對,去找他吧!」

  「可是……」若緹有些猶豫。

  「別可是了,這不像妳的作風哦!」霍子樵俊逸非凡的臉上出現一抹難得的正經。

  若緹亦對他們露出大大的笑靨。她想通了,斯昊有女朋友又有何妨,她決定倒追他,當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

  ※※※※

  舊金山這邊,的確有個對斯昊窮追不捨的女人,正在孟飛耳旁嘀嘀咕咕。

  「哥,斯昊是去哪兒了?」

  孟飛的小妹孟玢這些日子老是不見她心怡的斯昊,忍不住對她老哥發起脾氣來。

  「他有私事要辦,我哪知道他去哪裡了。」孟飛無奈地翻翻白眼,受不了這個小妹。

  「你騙人!」他當她是三歲小孩嗎?

  「妳不信我也沒轍,要不妳自己去找或是問別人。」他攤攤手,不禁憐憫起斯昊的處境,連他這個做老哥的都受不了自己的妹妹,何況是斯昊。

  「你們那個勞什子公司,個個守口如瓶,我如何探得出消息!」孟玢蹙起眉心,態度傲慢又無禮。

  「那不就得了!妳沒法子,難道我就有嗎?」孟飛碰到她是有理都說不清,只能盡量將自己的氣勢先鞏固好,否則定會被他的小妹吼得體無完膚。

  「你是他的助理,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

  「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助理耶!」有妹如此,大不幸呀!

  「可是斯昊與你的關係不同,他不會悶不吭聲就走的。」這個老哥,胳臂老是往外彎,豈不氣人!

  孟飛抿唇不語,對付這種死不放棄的女人他只好採取以靜制動的策略。

  「喂!你怎麼不說話?」

  「妳要我說什麼?」他睨著她。

  「斯昊的去處。」

  「天哪!妳真煩,就算是我也受不了妳這種纏人的個性,更何況是斯昊。」他有時候還真佩服斯昊的冷靜與沉穩個性,雖然小妹對他黏功一流,但他總是報以微笑,不驅不趕,這種態度讓小妹怎麼也無法攻佔他的心房。

  但孟飛清楚,斯昊這一切的忍讓完全是看在他的面子,於是他對斯昊效忠,絕無二心。

  「你這是什麼意思?」孟玢咬咬唇,氣他的冷漠。

  「放手吧!妳並不適合斯昊,他也不會喜歡妳的,到時候受到傷害的會是妳自己,早點想開,才不會傷得太重。」孟飛用心良苦的勸說。

  「我才不相信,斯昊對我是有感情的,要不他不會讓我在一旁跟著她,也不會到現在連個女朋友也沒有。」她氣急敗壞地吼著。

  她孟玢長得雖不是國色天香,但也眉清目秀,她就不信引不起斯昊的興趣。

  「他是在等另外一個人。」孟飛是這麼猜想。

  「誰?」她緊張地揪住孟飛的手。

  「我怎麼知道。」

  「那你剛剛說他在等別人?」既已知道了風聲,不弄明白怎麼成。

  「這是我胡謅的,妳也相信。」孟飛大嘆,為何現在獨留下他一人在這兒被她荼毒。

  「是嗎?」孟玢的臉上寫滿了問號。

  「夠了!」孟飛陡地站起。「我有事得出去一趟,妳一個人在這裡慢慢對著牆壁發飆吧!」

  「老哥你──」孟玢卻喊不回孟飛,但在她心裡卻更加深了定要得到斯昊的念頭,她相信斯昊對她是有情有意的。

  ※※※※

  斯昊坐在陽台的躺椅上,仰望著天上星辰,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剛剛才將孟飛傳真過來的資料做了個詳盡的了解,才驀然發現為時晚矣!

  原來勞福私下以公司的名義自組基金會,然後飽入私囊,方才他已命令孟飛暗中取消他基金會的立案申請,並查出他得來的黑錢究竟流向何處。

  這個發現讓他傷神了許久。

  凌晨兩點的星空很是寂靜,月亮好似在笑他的癡傻,斯昊對它眨眨眼,也還以一笑。他暗忖,世上若沒有癡傻的人類,就譜不出浪漫的樂章,又哪來的愛情呢!

  等著瞧吧!我會要回屬於我的戀情。

  叮咚!

  他眉頭輕蹙,誰會挑在這時候來找他?該不會是齊氅校長吧!

  門一開,他愣在門口,不解且驚慌地看著眼前的人兒。

  「若緹,妳怎麼……」

  「不歡迎我嗎?」她不自在的笑了笑,聲音有些發顫。她為自己的衝動感到害怕,更怕他誤以為自己是個很隨便的女孩。坦白說,她大半夜的跑來找他,可是下了好大的決心,差點她就放棄了。

  「快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將她帶到沙發上坐下,並為她倒了杯熱茶。外頭夜深露重,氣溫一定非常低,瞧她抖得那麼厲害。

  「沒什麼,只想來看看你,因為我很痛苦,想找個人傾訴。」若緹臉上的淺笑稍褪,十指絞扭。

  「怎麼,是感情問題?」她那副心碎欲絕的樣子,很明顯是感情不順遂,為此,他胸口猛地一震,內心深處凝聚著一份難以解釋的複雜感觸。

  該不會是他晚了一步?

  若緹乏力的點點頭,深深感覺到近在咫尺的他身上所散發出的魅惑力,這使得她原本就不怎麼平靜的心更加浮躁了。

  「我愛上了一個男人。」

  她突然冒出的一句話令斯昊愀然變色,心臟急促地敲擊著胸膛,半天無法移動或開口。老天,居然被他猜中了。

  「是誰?」斯昊如鯁在喉,問得極為生硬。

  他的心底有兩種不同的聲音,一個要他立刻對她表示心意,另一個則命令他放棄她;差距十歲,她雖不在意,但畢竟是道鴻溝。

  「這是秘密。」

  「蘇雷嗎?」他試探的問。

  「我說過是秘密,你別問了!」再問,她一定會倒在他懷裡痛哭,鐵定會被他笑死的。她該怎麼辦?天,她不是來表白的嗎?怎麼緊要關頭又說不出口!

  「好,我不問,但我想知道妳愛他嗎?」他心碎,卻也隱藏得很好。

  若緹含羞帶怯地點點頭,「但是他又不愛我。」

  「那他知道嗎?」

  「我沒告訴他,從頭到尾全是我一相情願,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她不禁發起牢騷,雙眸也湧現酸楚的淚光。

  在他心裡,若緹從不曾出現悲愁的一面,這樣的轉變讓他心中一悸!那男人是誰?居然把她傷得那麼重!

  「以前到現在?這場單戀很久囉!」

  「久得都快發霉了。」

  十年了,豈不久?雖然其中有段時間她為了學業曾忘卻這段執著,但這些年來她從未讓一個男人進駐她的心,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斯昊心中的不悅與疑問漸漸擴大,那會是誰?是在他離開的那段時間嗎?「他不是龍大學的學生?」

  「以前是。」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意會得出來嗎?

  這麼說是她學長了,想不到他還是遲了。「妳說,我該怎麼幫妳?」他低吼一聲,絕望的感覺剎那間擊倒了他。

  「我……」他不懂也就算了,幹嘛還對她發脾氣?

  「要我幫妳追他回來嗎?」他澀澀地問。

  「追回來有什麼用,他喜歡的人又不是我。」若緹蹙起眉心,眉宇間帶著一抹掩飾不了的哀愁。

  「那就把他給忘了。」他是這麼希望。

  「但是我忘不了他。」

  他怎麼那麼過分,居然要她把他給忘了!若緹在心中直抱怨。

  算了,對一個心有所屬的人,她又能奢求什麼答案呢?

  「那我不能幫妳了。天色已晚,我送妳回去吧!」瞧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再待下去,他不敢把握會不會對她做出什麼後悔的事,何況他現在心緒難平,是很可能衝動的。

  「我不要!」她是爬了牆又繞了許多小路才躲過守衛跑出來的,不多看他幾眼,多不划算。

  「這由不得妳,走吧!」龍大學是不准學生半夜外出的,這丫頭不知哪來的通天本領,能躲過守衛的巡視。

  「那我以後還能再來找你嗎?」

  「在學校不是常見面?」他不願當她的感情諮詢顧問,別再拿這種可惡的話題煩他。

  「我是說私底下。」

  「以後再說吧!」唯今之計,就是先把她安全送回去,他得好好想想才行,此時此刻他的心境已不是一個「亂」字了得。

  然而若緹呢?她當然不會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放棄,或許她真該向他表明心意。

  但是他若拒絕她怎麼辦?

  唉!感情的事還真煩。

  ※※※※

  自從那晚若緹去找過斯昊後,他總是表情冷硬,除非是上課,否則他多避而不見,這個現象讓她好難過。

  事實上,斯昊只不過是在調整自己的心情,在還沒想到對策以前,他不能面對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地表露出自己的感情,更怕嚇著了她,這不僅沒好處,反而會造成兩人之間的疏離,這絕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偏偏這陣子他得分心應付勞福在緯達出的紕漏,壓根兒沒時間細想自己的感情事,只好暫且將它擱下,以公事為重。

  但今天反常的是,一直保持全勤紀錄的若緹直到上課仍不見人影,這倒說站在講台上的斯昊感到忐忑與惶恐,無心於課堂上。

  「季雅敏,藍如緹今天怎麼沒來上課?」

  「報告教授,我也不知道。」雅敏聲聲肩。

  「妳和她同寢室,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焦急地問,該有的鎮定已漸漸被滿胸的焦灼所取代。

  「我……我真的不知道嘛!今天一早起床我就沒看見她了,本來我們已約好一塊去餐廳用早點,誰知她卻爽約,我才一頭霧水呢!」雅敏噘起唇,被責難得有些委屈。

  「很抱歉,我……妳剛才說一早她就不見了,這麼說妳們今天還沒碰面囉?」

  雅敏點點頭。

  現在上的是晚課,那麼一整天的時間若緹上哪兒去了?斯昊很是擔心。

  「瀚野教授,我剛才出去買點心時,曾看見藍若緹在後山出現過。」一位男同學熱心的提供斯昊訊息,當然他最想見的就是後續發展。

  「她在後山幹嘛?」斯昊硬是煞住自己想追出去的腳步,他得先弄清楚狀況,否則豈不是在同學面前鬧了場不可收拾的笑話。

  男同學搖著頭,「哪知道,我看到她手裡拎著一瓶酒邊走邊喝。嘿!她還真厲害,那種烈酒用灌的耶!我甘拜下風。」

  不知是事實,還是他蓄意加油添醋,反正是讓斯昊不由得自骨脊泛起一陣陣寒意。

  再也按捺不住心底逐漸氾濫的擔憂,斯昊丟下上了一半的課程,立即往後山急衝而去。

  ※※※※

  來到後山時,斯昊本以為會找不到若緹,沒想到到達時,卻看見她已醉倒在草地上,嘴裡喃喃自語著。

  「若緹,妳醒醒!」他抱起她,輕輕拍著她的面頰,語氣焦灼急促。

  「幹嘛……不要吵,我要睡覺……」她一把拍掉斯昊的大手,又閉上了雙眸,滿身的酒氣讓他眉頭深鎖,她什麼時候會酗酒了?

  驀地,他想起那晚她突然來找他所說的喪氣話——她失戀了。

  該死!是誰不知珍惜她?

  「若緹,妳醒醒,我送妳回去。」

  「不回去!這裡好棒,好涼快!」她微微清醒了,雙手張得大大地傻笑。「我可以感受到月光灑在我身上,簡直帥斃了。」

  「躺在這會生病的,快起來!」他的臉色黯然,厲喝一聲。

  「不要!你走,別管我,你不是不打算管我了嗎?幹嘛還在我面前假惺惺?」她又哭又笑地說,抓著他的領口不放。

  他狠狠地嘆了口氣,氣她把他當成那個負心漢。「若緹,我是斯昊,妳醒醒,我這就送妳回去。」

  斯昊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把抱起若緹奔回自己的住處。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1-2-5 10:46 AM


第五章

  擰了條濕毛巾,斯昊輕柔地為若緹擦拭著額上汗珠,及唇角的酒漬。

  這個傻丫頭,為什麼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那個男人簡直就是瞎了眼,人在福中不知福的傢伙!

  他重重啐了聲,受不了滿腦子益發嚴重的窒悶感受,天,他該如何是好?

  斯昊無奈又心痛地爬著微鬈的黑髮,從不知道失去她的感受是如此的心傷且疲累。

  「頭好疼……」若緹囈語,雙手無意識地揉著太陽穴。

  「來,喝口水。」他連忙從床頭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熱茶。他也曾酒醉過,明白宿醉的痛苦。

  若緹睜開迷濛的眼睛,看著斯昊說:「是你?你終於來找我了!」

  「妳……」該死!她把他誤認為誰了?

  「抱抱我好嗎?即使在夢中。」她不經他同意便立即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著他,哭著說:「我以為你不在意我,不喜歡我,看來你……呃……你還是有一點點關心我的是不是?」她打個酒嗝,沉醉在自己的喜悅中。

  相對的,斯昊卻緊蹙眉頭,錯以為若緹認錯了對象,內心正做著無謂的掙扎。

  她愛的是別人,抱的卻是他,這種比凌遲還痛苦萬倍的折磨為何要降臨在他身上,又為何他要晚了一步,讓心愛的人被別的男人奪走!

  薛斯昊,你真傻,她該愛的應該是同樣擁有青春氣息的年輕男人,而不是你這個三十歲的老男人!

  一抹刺痛紮進心口最深處,他忍不住重重嘆口氣。

  懷裡的小小頭顱輕揚起,醉態可掬地看著他,「你吻我好不好?我還記得你吻我的滋味,那……那是我的初吻喲,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小緹,妳醒醒呀!我不是……」這要他怎麼解釋,是她搞錯了人。

  「吻我嘛!」

  迷亂中的若緹壓根兒沒聽進他的警告,拉下他便湊上自己的唇,再也不願放開了。

  她混沌地想著,即使是作夢也好,她要永遠留有這個夢。

  斯昊霎時陷入了進退兩難的處境,想將她推開,又捨不得離開她甜美的唇,即使擁有鋼鐵般的意志,也逐漸被她的溫柔所軟化,一股股自鼠蹊部竄起的燥熱已節節逼近他!

  他的瞳仁中跳躍著熾熱的火苗,越是壓抑心底的慾望,它卻更是沸騰,最後他忍不住想要好好愛她的衝動,緊緊將她攬入懷中,將所有的愛意傾注在這個吻。

  若緹在他頸後的手環得更緊,她癡迷地呻吟了聲,雙手開始在他背部游移,此舉也引來斯昊更進一步的亢奮。

  她的手自他的背部移至他胸前,狂亂地解著他的襯衫鈕釦,這個動作更加刺激斯昊,這是種濃得化不開的誘惑,但卻不是因他而生。

  「不可以,小緹……」她會後悔的。

  若緹一直以為是在夢中,更怕會再也沒有勇氣對他表白,於是湊上自己溫熱濕潤的唇,貼在他胸前微的細毛上。

  天!斯昊倒抽一口氣,知道自己再也忍受不住了。

  他將她推倒在床上,覆上她,一雙大手拉起她的T恤,沿著她玲瓏有致的身子往上挪移,隨即找到了她胸衣的釦子輕輕解開它,圓潤且豐滿的乳房瞬間展露在他眼前。

  他粗啞地嘆了聲,俯身含住那兩朵綻放的蓓蕾,濕滑的舌輕輕沿著粉紅色的乳暈細舔。

  若緹承受著這種類似折磨的喜悅,卻不知該如何接續,只能下意識地微微弓起身,想要更多。

  斯昊的唇、舌順著她的腰際一路吻下去,所巡禮過的地方都有著微紅的烙印,他拉下她的體育褲,將火熱的吻印在她大腿間的私密處。若緹激狂輕喊,揪著他髮絲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如緹,妳好美……」

  他不費吹灰之力地引來兩人致命的激情,那種感覺就像無底的深淵,讓若緹幾乎有滅頂的感覺。

  就在他要進入她時,若緹突然嚶嚀,「我愛你!」

  這句話讓斯昊煞住了動作,他立即離開她,俊逸的臉孔馬上添上三分冷冽!他爬了爬黑髮,痛恨的心想她愛的人並不是他!

  想不到自己居然差點兒就……

  他拿起一旁的薄被覆上她玲瓏誘人的身軀,但他依然無法抑制住體內的狂烈慾望!

  他衝進浴室,拿起蓮蓬頭就往自己身上急沖,冰冷的水好不容易漸漸澆熄了他腹部的疼痛。

  看到鏡中雙眼泛著血絲的自己,他不禁大吼著:「薛斯昊,你這個趁人之危的禽獸!差點就鑄成了大錯!」

  該死的混帳!

  ※※※※

  陽光透過深藍與白色交錯的窗簾射進了屋內。

  若緹的眼睫微微動了兩下,緊接著睜開了惺忪的睡眼,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她立刻坐起。

  這是哪兒?為什麼陡地坐起後,她會有一種頭疼欲裂的感受?

  突然,她想起她曾一個人坐在後山灌著烈酒,但後來的一切她卻不太復記憶,好像有個人來找她,而那人好像是斯昊。他的語氣好溫柔,又有點霸氣,自己在他懷裡低泣,然後他熱情的吻上了她……

  是嗎?那好像是一場春夢,因為他不可能這麼樣對她的。

  想到遠在舊金山的幸運女人得到他這番疼惜時,她的胸口就激起一陣陣酸酸澀澀的滋味。

  這到底是哪裡?整間房全是藍白相間的顏色,滿是男性的味道,該不會真是他帶她回來的?

  下了床,她快步走到房門外,看見客廳熟悉的景致,與面窗而立的頂長身影,她的心跳頓時如擂鼓,有股被喜悅沖昏頭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斯昊。」

  他聞聲回首,看著她清麗的身影。

  「妳醒了?來,吃點東西吧!」他早已煎好了兩個蛋,夾了片吐司放在餐盤內,上面還淋了些乳酪,當然旁邊還有一杯巧克力牛奶。這是她小時候最愛吃的早餐,至今他仍記在心中。

  「哇!這是我以前最愛吃的早點!可惜在學校都吃不到。」

  她雀躍地坐了下來,開心地品嚐著。事實上,她高興的不是能吃到這些東西,而是斯昊的用心。

  「那妳就盡量用吧!」他著迷地看著她閃耀著快樂的俏容,慶幸自己昨晚並未傷害她,否則他將不知如何面對她。

  更該感謝上天讓她遺忘了昨晚的一切,看樣子她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吃?」她睜著清澈如水的眸子問他。

  「我已經吃過了。對了,我待會還有課,妳慢慢吃,我先走了。」他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則又將控制不住想擁她入懷的衝動。

  「等等!昨晚……昨晚你可有吻我?」她敏銳的感覺出在頸胸處均有淺淺的吻痕,難道昨晚不是個夢?

  他差點被她的話嗆到,隨之斂起不安,說道:「妳昨晚睡得很沉,可能是作夢了。」

  「哦。」若緹的雙頰立刻染上緋紅的色澤,原來是自己的遐思。完了!她這麼不淑女的詢問,在他心裡一定又大打折扣了。

  被她的嬌容吸引,斯昊走向她,眼瞳露出危險的訊息,「失望還是慶幸?如果我現在吻妳,妳會拒絕嗎?」

  若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只是輕輕地閉上眼睛,抬高下顎。

  斯昊毫不考慮的攫住她的細肩,覆上她的唇,狂野的吻幾乎讓若緹招架不住,雙腳一軟便與他栽進柔軟的沙發中!

  她微啟朱唇,還來不及收拾起驚訝,他的舌已長趨直入,纏著她的撩撥輕觸,除了狂野的專制外還多了憐愛柔情。

  他的強悍作風使得她完全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突然,斯昊放開她站起身,嚴峻的臉上找不到一絲喜色,除了傷痛。他旋身走至門口,背對著她說道:「看來妳還沒弄清楚我是誰?待會先進房睡一覺吧!我可不希望妳醉得在街上逢人就吻!」說完,「砰!」地一聲關上大門。

  若緹撫著唇,一時之間大地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

  勞福氣憤的將桌上的檔案全都掃落在地,緊靠椅背的肥胖身軀氣得發抖,汗水淌在他額上、臉頰,就算在開著空調的辦公室內,依然抵擋不了發自他體內的熊熊熱氣。

  怎麼看都不敢相信他與斯昊同年,因為在勞福身上根本找不到屬於三十歲男人該有的成熟魅力。

  媽的!是誰?是誰將他好不容易策畫好的計畫全給破壞了?不僅如此,還把他私下成立的基金會給解散!一定是他,一定是!除了薛斯昊,沒有人有這種能耐,看來自己是低估他了!

  他低咒了聲,「我不過是吭他幾個錢,他居然管到老子頭上,我就不相信你清正廉明得連一點錢、一絲好處都沒拿,我非得找到證據不可!」

  勞福撐起肥胖的身子,吃力地重新撿起散落於一地的磁片與檔案,又開始埋首在電腦前。這些全是他從薛斯昊的保險箱中拿到的東西,或許裡面就有姓薛的陽奉陰違的證據。

  「副總裁,你還在忙?」

  柴爾理敲了下門扉,未等勞福回應,他已跨進了勞福身處的辦公室。這棟大樓內大概也只有他願意喊勞福為「副總裁」,其他人對勞福根本是不屑一顧,能喊他一聲勞福先生已經很不錯了。

  為此,勞福更是氣結,當然對他們沒什麼好臉色看,也因此藉機辭退了幾個與他敵對的死對頭。

  至於柴爾理,可謂是他的狗頭軍師,這一連串詭計就是出自他的腦袋。

  「氣死了!坐在這麼小的椅子裡整整四個小時,我都快沒氣了,還是找不到薛斯昊的把柄!」一口氣將話說得太急,勞福氣喘吁吁地拍著胸脯,這就是太胖的缺點。

  「要我幫忙嗎?」

  柴爾理可不是無怨無悔的自願幫他,他自有他的目的。一個想法在他腦海裡形成。

  他有張冷峻的臉,尤其是那雙犀利冷冽的眸光就像X光,足以將人看透一般,個性沉悶、不苟言笑,是個有智慧的角色。

  一個月前,他向勞福毛遂自薦,保證能幫他除掉薛斯昊這個眼中釘,他要求的代價只有錢,他開了一個對勞福來說還算合理的價位,也因此兩人一拍即合。

  勞福從不過問他的來歷,只需要他動腦筋,好達到虎爺交代的任務。

  虎爺是緯達集團的死對頭!

  「也好,否則再待下去,我就要瘋了!」

  看著桌上成疊的磁片、光碟,就算有再多的雄心壯志,也會被磨得一滴不剩。

  「上面沒有檔名嗎?」柴爾理拿起其中一片在手中把玩。

  「有是有,但全是些暗語,誰知道是什麼意思!」

  勞福嘆口氣,沒有柴爾理的心細。

  「來,我瞧瞧。」

  柴爾理開始一個一個解析檔名的意義。

  他先將不太可能的部分刪除,就只剩下七、八片了。

  勞福大大鬆了一口氣,「早知道叫你來就好了,我還自作聰明地把命都賣在這裡,真蠢!」

  「還不知道對不對,先別得意得太早。」

  柴爾理接著將它們一一插入磁碟槽,開始審視。

  時間慢慢流逝,勞福心浮氣躁地在一旁踱步,一下子拭著汗,一會兒喝口茶,時而嘟囔:「好了沒?你怎麼看那麼久!」

  事實上,柴爾理已從一片名為「LOVE」的磁片中看出了些許端倪,正在專心研究著內容。

  因為在大夥眼中,薛斯昊是個無情無慾,凡是公事至上的工作狂,而「LOVE」這個名稱與他的個性相對突兀,這不得不讓柴爾理懷疑。

  「我想我已經找到了。」一抹笑意慢慢在他唇際擴大。

  「找到什麼了?」

  勞福湊近電腦螢幕。

  「他假公濟私的有利證據。」

  「真的?」勞福戴好眼鏡,慢慢看著那筆帳務的內容,眼神進而變得銳利狡獪,嘴角微微上揚,「我以為只有我會幹這種事?想不到他也會!還真應驗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哈哈……」

  「緯達向來嚴禁員工做出這種事,薛斯昊這下子可有得受了。」柴爾理揚起一道眉,表情中淨是得意與嘲諷。

  「我們前途無量了。」原以為無「亮」的未來瞬間來了個大轉機。

  這份得來不易的資料可以將薛斯昊辛苦打下來的江山輕易佔為己有,這不是上天的賜予是什麼呢?不費吹灰之力就收拾掉緯達集團旗下的一名大將,這下子他在虎爺面前可成了紅人囉!

  「趕緊收起來吧!明天就將這份資料送到法院去,我要讓他永無翻身之日。」勞福交代。

  柴爾理立即將這重要證物放進口袋,借著勞福開心地離開辦公室,直趨PUB喝酒狂歡。

  然而在勞福腦海中更有個可惡的計策因應而生,他要薛斯昊回不了舊金山!

  ※※※※

  「副總裁,出問題了!」

  孟飛急促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到斯昊耳中,他的心中突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發生什麼事了?」

  「你快回來吧!總……總……」孟飛心慌得不知如何啟齒,從一早得到消息至現在,他仍陷於莫名的狀態,根本不知道事情怎會演變成這種地步!

  「別吞吞吐吐的,快說!」

  「總裁已發出消息,命你立即返回舊金山,並已將你由緯達除名了。」孟飛說道。

  「你說什麼?」斯昊的黑眸突地變得陰沉。

  「你已經被開除了,而且還被通緝。」孟飛的心隨之沉到谷底,他怎會聽不出斯昊的怒氣,他這種無波無緒的反應更說明了即將要爆發的怒氣。

  「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他們說你挪用公款,而且是筆不小的數目。」孟飛痛苦地說。

  斯昊持著話筒,俊眉緊蹙,腦中不停想著所有緊密的關聯性,會不會和勞福有關?挪用公款,是指他借給威瑪公司的那筆錢嗎?可是他有解釋的證物。

  「我猜這一定是勞福耍的花樣,他身旁那個助理陰陽怪氣的,兩個人常躲在你的辦公室裡,也不知在搞啥玩意。」

  孟飛曾受過那個叫柴爾理的氣,早已將他列為敵人。

  「那個人是?」怎麼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緯達就已被勞福弄得一團亂了,看來他不能再逗留了。

  「他叫柴爾理,是勞福的助理。」孟飛的口氣冷若寒霜、抑鬱不樂。「這兩個人不知做好自己的事,只知道爭權奪勢,緯達有這兩個人在,總有一天會垮的。」

  斯昊自嘲的一笑。「你等我,我馬上回去。」

  「當真?太好了!」孟飛就等著斯昊這句話,他相信這世上沒有斯昊擺不平的事。「那你那邊的事處理好了嗎?」

  「我……算是處理好了吧!」雖沒成功,但他至少已弄清若緹的心意了,她愛那個男人愛得又深又烈,不是他所能匹敵的。

  如果他知道那男的是誰,鐵定會狠狠地送他一拳。

  「什麼時候回來?我去機場接你。」

  「我必須再利用一天的時間把這裡的事情做個結束,倘若一切沒問題,我立即回去,確定時間我會再通知你。」

  他疲憊地揉揉太陽穴,突如其來的變化,將他的計畫全給弄亂了,他得重新考慮好應對之策。

  「那好,我等你的電話。」

  斯昊掛下話筒,整個人往後靠躺進沙發,若有所思的臉龐漸漸清明了起來,再去看看那個丫頭吧!算是對這段感情畫下句點。

  ※※※※

  若緹捧著考卷,慢慢地走向系辦公室,現在的她連斯昊的臉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上一眼。

  原本兩人的關係就已顯得尷尬,再加上那晚他氣急敗壞的離開後,他們說話的機會變得更少了。他還在氣她嗎?氣她酗酒?

  她輕輕的將考卷放在他的桌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低頭批閱報告的側臉,他那深邃俊挺的五官每每都能撼動她的心,她的心情更是隨著他的喜怒起舞,為何他看不出她對他的心意呢?

  今天在課堂上他一反常態,變得沉默寡言,彷彿心事重重般,自從他來到龍大學後,她不曾看過他這樣呀!到底是為了什麼?

  斯昊靜靜批改著作業,可以感受得到若緹正在一旁渾然忘我地看著他,難道他臉上多了什麼嗎?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倏然轉首;若緹在心裡慘叫一聲,完了,被發現了!

  望著她那抹窘困嬌羞且無地自容的嫣紅臉蛋時,時間彷佛在這令人心醉神迷的一刻停住了。

  「有事?」他好整以暇地瞅著她。

  「我送考卷來的。」她傻笑著,臉頰不爭氣地紅透了。

  「有空嗎?」他瞇起眼睛,掬飲著那份屬於她的甜美。

  「有啊!」她開心的回答。

  「到後山走走怎麼樣?」他收拾好桌上的東西,站起身帥氣地靠在桌沿。

  「好。」

  她雙眸含笑,毫不矯揉造作的個性令他激賞,這也是她牽絆他的心長達十年的原因。

  兩人並肩走向校園後的綠色丘陵,若緹先找了個地方坐下,享受著被陽光洗禮的舒服感覺。

  「心情好些了沒?」他低頭看著她。

  「什麼?」

  「那天妳喝得爛醉如泥,該不會是沒有原因的吧?」凡事其來有自,不是嗎?

  「我是因為——」

  「算了,我知道,妳不用再說了。」難道她不知道說出來他會心碎?

  「你知道?」他知道卻又不快樂,該不會是她的愛給了他壓力?這也難怪,他已心有所屬,自己何必去參一腳呢?

  他點點頭,「我這兩天就要回舊金山了。」

  「回去?!休假嗎?」她一時無法接受,水氣在眸中凝聚。

  「我請辭了。」斯昊的嘴角有著愴然的笑意。

  「請辭?」這句話像一把利刃穿透她全身般,若緹全身打著冷顫,心碎的想,他怎能在挑起她的愛意後離去,就算他不愛她,總也要給她一段調適的時間吧!

  「不錯,所以這一、兩天我就要離開這裡。」他的臉色憂戚孤寂,但若緹卻沒看出來。

  她低下頭,抿唇不語。

  「怎麼了?小緹。」斯昊的劍眉微挑,不解她為何會有這種反應。

  「你走了,我怎麼辦?」此刻她滿腦子都是沉甸甸的混亂,空茫的聲音彷彿飄到老遠,是那麼無助。

  斯昊心忖,她又把他當成心傷時訴苦的對象了,但他承受不起。

  「感情的事得靠妳自己,我不能幫妳。」他疲憊的心狠狠抽痛著,就算再偉大也無法忍受她老是在他面前訴說自己對別的男人的心思。

  是啊!他已經有了愛人,豈會顧慮到她的感受。若緹卻如是想。

  「不幫就不幫,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我!」也不知怎麼地,若緹越想越傷心,最後終於忍不住狂吼出來。

  「我不在乎妳?輪得到我在乎妳嗎?」

  「我是輪不到讓你在乎,遠在舊金山還有你的女朋友不是嗎?」每每想起這件事,若妮就抑鬱不得其解。

  女朋友!天,他壓根兒忘了他自己瞎掰的這檔事了。

  「好,你走!走得遠遠的,去你女朋友身邊吧,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妳憑什麼趕我走?是不是我已沒了利用價值?」他再正經不過的黑眸漸漸變黯淡,濃濃的醋意自心中揚起,將這幾天按捺下的愛意柔情轉變成一股激狂的行動力。

  他忽地攫住她,狠狠地吻住她的柔唇,將禁錮多年的情感釋放在這深切且不可自拔的吻中。

  斯昊雙手所到之處均撩撥起若緹的慾望,他明白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又刻意去漠視,在他愛了她十年之後,他理當索取一點他該得到的報酬!

  「昊……」

  她的呼喚聲,再度敲進他的心靈,他猛地推開她,倒退了數步。

  「我說過,失戀再加上把持不住是很容易失身的,這只不過是給妳一個警惕。」他故意這麼說,他不願讓自己成為她轉求慰藉的對象,他要的是她的真愛。

  對他這連續幾次的反常舉動若緹深感迷惑。「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她伸出小手,輕觸他的額頭。

  「別碰我!」他倏然旋身,躲過她溫柔的撫觸。

  在他準備將她的笑靨、容顏摒棄於心門外時,她怎能再用這種足以溺死人的柔情話語來撩撥他?

  「薛斯臭!」他幹嘛突然把她當成瘟疫似的,她又沒得罪他。

  「妳走!」他深吸了口氣,昧著良心說。

  「你趕我走?好!走就走,誰希罕待在你身邊呀!是你約我來這裡的,又不是我求你,就算我喜歡你,你不領情也不用擺架子拿喬,我討厭你!」

  撂下悲傷的話語,若緹轉身狂奔而去。斯昊愣在原地,心繫她剛才脫口而出的怨懟話語。

  她說她喜歡他!

  難道傷她心的那個混帳就是他?

  天哪!欲追出去的步履倏地煞住,他不得不放棄。

  此次回舊金山後,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他得專心應付心機深沉的勞福,如果他有幸能再來這裡,一定不讓她從身邊溜走。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1-2-5 10:47 AM


第六章

  翌日一早,正當斯昊將車子從車庫駛出時,他感受到腳下的煞車極不順暢,更有一種怪異聲。

  詭譎的氣氛霎時籠罩於全身,潛意識裡他放棄踩煞車,猛然打開車門翻身出車外。

  當他滾落草坪的瞬間,爆炸聲自他背後乍響,一輛好好的車子成了一團火球!

  「該死!」他咒罵一聲。

  車子被動了手腳,他居然不知道!

  就在這緊要關頭,一道黑影突然又向他壓下,他抬首一望,原來是一架遙控的無聲直升機,正向他逼近,上頭還架設著追蹤長槍。

  當子彈由槍口射出的剎那,他立即以數個側翻躲了開,然而它似乎不願就此放棄,仍緊跟著他,子彈更如疾風般不停射出!

  斯昊低啐一聲,眸光向四處探了探,高壓電線桿映入眼簾。

  當下他快速往前奔竄,直升機亦窮追不捨,就在他到達高壓電線下方時,他止步往回看,他知道這麼做很危險,但這是他唯一逃生的方法。

  驀地,直升機俯衝而下,槍口泛出一陣火光,他連忙轉身翻入草叢,直升機也在這一刻射出子彈,霎時火花四起,直升機亦被波及而爆炸。

  直升機爆炸的碎片嵌入斯昊肉身,他頓時痛得無法動彈,在意識漸漸模糊的剎那,他看到的全是若緹的嬌顏。

  他不能死,他一定要再見若緹一面!

  ※※※※

  若緹無聊地趴在窗口。

  剛才那堂課正是她最討厭的課,教一些有關小型彈藥的製造與化學組合的反應,這些需要傷腦筋的科目是她最頭疼的。

  看來要她成為馬蓋仙,下輩子吧!

  冗長的課程總算結束了,整整一個小時下來她不僅沒吸收半點,反倒是養了一窩的瞌睡蟲,就等著下課後好好肆虐她的神智。

  再加上昨晚一夜想著斯昊的奇怪反應,仍然理不出半點頭緒,現在她的精神已瀕臨崩潰邊線,再不好好補個眠,她鐵定會站著睡著。

  「中原一點紅,妳醒醒吧!」霍子樵神情急促地喚著她。這丫頭還真能睡,情人都快死了,她還睡得著,佩服!

  「幹嘛?別吵!」是誰像隻蒼蠅在她耳邊嗡嗡作響。

  「妳眼睛睜開看看,是我。」他氣急敗壞地伸出拇指與食指,撐開她的眼皮,而後俯下身瞪著她的瞳孔。

  「你很煩耶!」若緹無奈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霍子樵難得一見的憂鬱神情。

  「拜託妳清醒一下!」他用力拍著她的面頰,如果可以,他真想拎桶冷水往她頭上淋下。

  「幹嘛呀!你吃錯藥了是不是?看你那緊張的模樣,活像是急著投胎似的。」這下子,若緹想不清醒都難。

  「沒錯!是有人要投胎了,但不是我。」他粗暴地說,口氣是極度的不悅,又煩又躁!

  「那麼會是誰?該不會是我吧?」若緹指著自己的鼻子,笑他那副少有的生氣表情。

  「差不多了,正是妳的心上人瀚野教授!」他幾乎是用吼的。

  「你說什麼?」她一愣,完全失去了主張,腦海依然想著一定是霍子樵開玩笑。

  「瀚野教授被人狙擊,現在正在醫院進行手術!妳知道嗎?他身上全是鐵屑與鋼片,不知道……」霍子樵說不下去了,想起剛才那一幕,他依然恍若在夢中。

  他一向有晨跑的習慣,正當他行經瀚野教授住屋附近時,陡然被一陣爆破聲給震住,不一會兒工夫前不遠處即火光四射、氣勢驚人,他連忙趨前,便看見瀚野教授躺在草地上,身上紮滿了碎片!

  就在瀚野教授已神智不清時,他依然喊著藍若緹的名字,這令他不感動都難!

  「你不是騙我的吧?」她強漾出一絲笑意,希望得到的是霍子樵戲謔的反應。

  「我不會拿別人的生命來騙妳!」他快被這丫頭給逼瘋了!

  「他在哪裡?」若緹這才感到胸口一窒,難道是真的?

  「橋倫醫院。」

  慌亂的她再也裝不出冷靜,眼中的淚水跟著撲簌簌流下,不再多言,她立刻往醫院跑去!她在心中狂喊:斯昊,你不能丟下我,不能──

  ※※※※

  ※※※※

  若緹在手術房外來回踱步,經過長達六個小時的漫長等待,怎麼斯昊還沒出來呢?

  老天!求求禰,我願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回他的。

  「別急,他一向勇敢。」

  其他三系的會長與校長齊氅,也全都到達醫院,安慰她的話語不斷,但此刻只有斯昊平安的訊息才能撫平她不穩定的情緒。

  驀然,手術燈熄了。

  醫生走了出來,他笑著對大家宣佈傷患已無大礙,待會兒送進病房後,他們就可以去看他了。

  一個半小時過後,護士通知他們可以進病房了,因為斯昊己清醒。

  若緹聞言,說了聲,「謝謝!」

  她迫不及待地衝進病房,心中憂喜參半,喜的是他手術的成功;憂的是為何會有人跑來小島追殺他?他到底招惹了誰?究竟他是什麼身分?為何不肯向她直言呢?

  「斯昊……」她緊握住他的手,望著他蒼白的臉。

  斯昊緩緩睜開眼睛,臉色雖顯疲累,但他那雙黑眸卻是清亮有神,「我猜,妳一定會為我擔心。」

  「才沒有!」她別過臉,故意這麼說。

  「是嗎?那為什麼護士小姐告訴我,妳一直在外頭焦急等待?」冷靜外表下的是促狹的心思。

  「是她騙你的,你也上當。」若緹睨了他一眼,揚高下巴,死不承認。

  他不禁失笑,「既然這樣,妳為何不演演戲,即使是安慰我也成呀!」

  一場與死神的交戰,他突然想通了,他不想再逃避自己的感情,他要把握機會,現在就告訴她他心中的愛意。

  「你英俊瀟灑,想安慰你的女人何其多,不差我一個!」濃濃醋意伴隨話語逸出她的口,她卻不自知。

  「妳知道嗎?我全身已能用千瘡百孔來形容,可能不會有女人要我了。」他試探性地問,事實上這些傷疤只消再做一些小手術便可消除,比起之前那場爆炸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真的嗎?可是你的臉還是很完美。」她只知道他受了傷,但沒想到會那麼嚴重。

  「人在遇上危險時,下意識保護的不都是自己的頭部嗎?這沒什麼大驚小怪的。若緹妳,會嫌我嗎?」

  「我有什麼權利發表意見?只要你女朋友不嫌棄就行了。」若緹噘著唇,故意不告訴他。

  「我沒有女朋友。」他突如其來的一說。

  「你說什麼?」若緹一愣,壓根兒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我該怎麼對妳說呢,我沒有女朋友,真的沒有。對不起,我當初騙了妳,因為我不敢保證妳對我是否和我對妳的心一般,所以編了這個謊言想逼出妳的心意,怎知謊言是一個無底洞,只會越圓越深。妳知道嗎?我口中的女朋友只有一人,那個人就是妳。」他鬆了口氣,總算說出來了,只是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我不相信!一定是你的腦袋也受了傷,淨在那兒胡言亂語。」雖然她心裡是雀躍極了,但還是不敢輕易相信,擔心只是南柯一夢,夢醒後的情傷會更嚴重。

  「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這次來龍大學任教為的就是妳,來之前我曾發誓一定要擄獲妳的心,哪知道冒出那麼多意外。」他看出她的疑慮。

  「原來你說和她差距十歲,又說和她認識已久,就是在說我?」若緹驀然驚醒,更氣自己的傻氣!答案很明顯,她卻硬在那兒鑽牛角尖。

  「妳終於明白了,可惜為什麼是現在。」他心痛地撫著她的髮絲,為何一切說開來之後,他已要離開了。

  「但是你這幾天好兇喲!」

  「我和妳一樣傻,以為妳已有了男朋友。」如今想來,他不得不恨自己的胡塗。

  「真是的,原來我們是彼此誤會了。」幸好都清楚了,要不她真會恨自己一輩子。

  「我的主意雖差,不過至少我成功的探究了妳的心,妳的醋勁還真不小。」他虛弱一笑,雖然話太多是滿累的,但他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我才沒有!」她嬌羞地說。

  「若是沒有,妳就不會為我喝得酩酊大醉了。」他輕聲揶揄。

  「你……」看出他的疲憊,若緹立刻煞住了反駁之語,著急地說:「你別說了,我相信你就是了,快閉上眼睡一下吧!」

  「不,等一下沒關係。妳知道嗎?我好怕再也見不到妳了。」斯昊溫柔地輕觸她的面頰。

  「到底是誰?是誰要置你於死地?」他的話猛然讓若緹思及這一道道難已解釋的複雜疑問。

  「這妳別管,等一切結束後,我會告訴妳的。」他閉上眼睛,拒絕她的追根究柢,只怕她會承受不起真實答案。

  一個不知何時會遇危險的男人怎能給他心愛的女人安全感?這也是他不安的原因。

  若緹雖疑問很多,但她知道這時候不宜多問,他需要休息。「好,那我等著你的答案。」

  「不要走,陪我好嗎?」他握住她的皓腕。

  「好,我陪你。」

  若緹將他的大掌移來唇際親吻著,柔情的目光緊盯著他的臉,再也移不開視線。

  ※※※※

  兩個星期過後,斯昊的傷勢已大致痊癒。

  若緹因此安心的回學校上課。

  第一節下課鐘聲剛響起,就有人從門外遞了一個包裹給她。

  她皺著眉,好奇地打量著,暗忖著會是誰送的呢?最後她索性打開了它,裡頭有一個紙盒及一封信。

  她掀開紙盒,整個人愣住了,將手探進盒內,拿出一把西德納希爾公司所製的CY509型飛刀。

  沒錯,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收藏品,這個夢想她也只告訴過斯昊,難道是他送的?

  不再做無謂的猜測,她立刻抽出信封裡的信,這個字體她當然認得。

  斯昊為何要想出這麼別出心裁的方法呢?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展讀了信的內容──

  小緹:

  若我沒記錯,這是妳最愛的收藏品之一,我欣慰的是能在我離開這裡之前將它交到妳手上。

  我將於正午回舊金山,來見我一面好嗎?

  本想瞞著妳離開,因為我怕那種場面會讓妳難過,但我卻拗不過自己想再見妳一面的心情,於是臨時背叛了決定,寫了這封信給妳。

  若原諒我,一定得來見我。

                    愛妳的斯昊

  什麼?他要走了!若緹義憤填膺地捏緊信紙,為什麼現在才告訴她?

  算了,再也沒時間多想,還是去見見他吧!就算是罵罵人她也開心。

  拎著紙盒,她快步往停機坪飛奔而去。

  ※※※※

  依著記憶,若緹很容易找到學校後方的直升機專用停機坪,看到了屬於斯昊的直升機時,她一顆浮躁的心也暫時得到安定。

  還好,他還沒走。

  「薛斯昊!薛斯昊,你給我出來!」她往前直衝,嘴裡不停喊著他的名字,直到直升機面前,她才發現斯昊根本不在這裡。

  她氣喘吁吁地回首張望,泛著紅潮的俏臉上有著明顯的怒意,他該不會是在耍她吧?

  「薛斯昊,你有種就給我出來!」她試著再喊了遍,發現天色似乎陰暗了許多,象徵她的心情。

  若緹四處找不到斯昊,一時之間所有的埋怨與委屈全湧上了心頭,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開始低泣出聲,她氣他的欺騙,氣自己的神經質。

  「妳還是那麼愛哭。」

  一條褐色的手帕遞至她眼前,若緹猛一抬首,卻掉進了斯昊那雙溢滿柔情的黑眸中。

  「你……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剛剛一直待在直升機下方檢查零件,嚇著妳了?」他蹲在她身前,抬起她的下巴,為她擦拭眼角的淚。他瞅著她嫣紅的唇瓣,壓抑著自己想吻上她的衝動。

  餘光瞧見他一身輕便的裝扮,若緹突然想起他即將離開的事實,立即換上一張怒意勃發的俏臉。「誰要你的手帕,我就是哭瞎了,也不要你假好心。」

  「生氣了?」他露出一口白牙,佯裝瀟灑,卻因她的憤怒而讓心中難得的一絲平都化為烏有。

  天知道他有多疼惜於她,只怕見了她之後就再也走不了。

  「當然生氣了!喏,這個還你,人都要走了,還送我東西幹嘛?徒增傷悲嗎?」如今她的心緒是一片混亂,淨說些會讓自己後悔的話。

  斯昊眉峰微蹙,他不希望兩人之間的關係又產生齟齬。「這是妳最想得到的,我知道妳喜歡它。」

  在他受傷的這段期間,可說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刻,她的一舉一動在在觸動他的心弦。

  「但我不喜歡你先斬後奏的決定!為什麼沒事先告訴我你要離開?」

  「信裡我都說了。」

  「但你知不知道,若你不告而別我會更傷心?你甚至不肯老實告訴我你離開的原因,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但你至少要讓我安心嘛!」

  她不笨,用膝蓋想也知道他的離開和狙擊事件有關。

  若緹美麗絕塵的俏臉,無辜地誘惑著斯昊的心,他英氣逼人的臉慢慢欺近她,迫不及待地覆上她柔嫩的唇瓣。

  若緹幾乎無法做出任何推拒的反應,只能承受他的給予,手中的飛刀不自覺地掉落地面。

  斯昊的呼吸變得粗喘,手指撩撥著她耳後的敏感位置,引起若緹一陣陣蝕骨銷魂的感覺。

  「留著這份感覺在心裡,妳就能體會得到我永遠在妳身邊。」他的嗓音低沉且輕柔。他放開她,俯身拾起腳邊的飛刀塞進她手心,「收下它,別讓我心存遺憾。」

  「你的體力還沒恢復,為什麼急著離開?」

  再多的不滿,若緹也發洩不出,只因對象是她愛的斯昊!

  「若緹,我不能……」他怎能跟她說,此去是一場危機在等著他。

  「我知道你不能,所以我從不追問你,除了吻之外,希望你離去前能再抱抱我。」她認了,不再逞強。

  斯昊低喊了聲,倏地摟緊她,真心地說:「小緹,相信我,等事情處理完後我一定會回來,到那時候隨妳怎麼問都成。」

  「斯昊……」若緹動容地抬起頭,望著他深邃多情的眸子,她怎好再給他壓力;其實不用他開口,她也知道他要面對的不是簡單的事,只願他能平安。

  「大概要去多久?」至少得給她個心理準備。

  「目前我還無法正確答覆妳。答應我好好讀書,等著我回來。」看著她的嬌顏,他心生憐惜,但他此行是非去不可。

  若緹依偎在他懷中,柔順地點點頭,「我等你,一定等你。」

  「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輕吻她的額、眉、眼、鼻、唇,隨即他心一橫,轉身上了直升機,起飛的那一剎那,他透過玻璃窗對她微微一笑,帶給她一抹安心的感受。

  若緹卻愣在當場,眼睜睜地瞧著他飛離自己的視線,滿腦子只縈繞著他剛才那句話。

  我一定會回來……

  ※※※※

  「上帝!阿門!你總算回來了。」

  孟飛在機場等候多時,終於等到了斯昊,寬心取代了浮躁。

  「辛苦了。」斯昊微笑地說,明白孟飛這些日子為他所做的努力。

  「哪裡!要是我應付得來,也不會急著要你回來。」孟飛難為情地搖搖腦袋,倘若自己有這份能耐,就不會讓勞福及柴爾理兩個狼須為奸的傢伙為所欲為,搞得整個公司烏煙瘴氣的。

  「現在情形如何?」

  他較擔心的就是那張磁片,倘若被勞福知道,可就麻煩了。

  孟飛搖搖頭,「總裁一直以緊急電話催促你回電,並要你去警局自首。」

  緯達集團的總裁平日以四處雲遊為樂,這回怎麼突然重視起公司的業務,這令斯昊不解。

  緯達集團在斯昊的領導下業績節節高升,因此總裁向來重視他,也有意栽培他成為接棒人,這也引起小部分高級職員的質疑聲浪,勞福極可能也是因此而處心積慮想擠掉他。

  「去了警局就別想出來了。我們先回公司吧!對了,公司該不會有警方的人守在那兒等著逮補我吧!」這是他擔心的。

  「這你放心,他們沒想到你敢回來;再說你有私人電梯直達辦公室,不會有人知道的。」

  「那好,走吧!」

  離開機場後,斯昊小心翼翼以避人耳目地到達他位於三十五層的辦公室,就在開門的剎那,他登時被裡頭的狼籍景象給嚇了一跳。

  簡直目中無人,過分到家了!

  「你看到了,不僅保險箱被勞福撬開了,連東西都被拿走了。」孟飛無奈地看著滿屋子的凌亂。

  「若非親眼所見,我還無法想像情況已變得那麼糟!」斯昊翻了翻桌上凌亂無序的卷宗以及散落一地的磁片,就是沒找到那塊重要的磁片。他突然想到什麼似地,連忙查探桌下一個暗櫃,鎖頭已被破壞了,想必那份合約也早已不見!

  他失望地頹然坐下,雙掌摩擦著臉龐,企圖讓自己從整個亂局中清醒過來。

  「怎麼了,找什麼東西嗎?」孟飛看得出這東西對他的重要性。

  「他當真讓我永遠翻不了身了。」斯昊挫敗地低咒了聲。

  「到底怎麼了?」孟飛這下可急了,他從沒見過斯昊這種失望氣餒的神情。

  「你知道藍韜嗎?」

  「是威瑪公司的董事長。」

  「他的公司有了財務危機,雖沒開口跟我調頭寸,但我自願幫助他。由於金額龐大,我除了拿出我所有的積蓄外,還向公司私調了一筆錢。」

  「什麼?!」他雖進公司才沒幾年,但公司一向嚴禁循私的行為,為何身為副總裁的斯昊會明知故犯呢?

  「我知道你很意外,但我與藍韜的關係並不是三言兩語能道完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面臨破產的困境,卻撒手不管。」

  斯昊的雙拳緊握,抵在額頭,眼中有著說不出的憤慨,他不會就此認輸的。

  「那怎麼辦?」

  「但我另有一份與藍韜訂定的合約書,那份合約是他堅持要簽下的,並視『緯達集團』為債權人。」現在他才明白藍韜的用心良苦,他當初的執著就是為防止可能發生的事情,但它還是發生了。

  「那就好辦了!那份合約呢?」孟飛好不容易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斯昊仰起臉,對著他苦笑,「你說,勞福既想撂倒我,還會讓我有翻身的機會嗎?」

  「什麼……」難道合約也被拿走了?

  「沒關係,我會想到辦法的。現在我只想回住處好好睡上一覺,才有精神對付他們。」他站起身。

  「副總裁……」孟飛欲言又止。

  「怎麼了?」斯昊挑眉睨向他。

  「你的房子已被勞福以清償公司債務為由,告上法院查封了。」

  「什麼?該死!」斯昊咬牙切齒地說。到了這個地步,他再也無法容忍勞福的無法無天,等著吧,所有欠他薛斯昊的公理,他都將加倍討回來。

  「你還是先去我那裡住吧!」

  「這……」斯昊不禁猶豫了,實在是孟飛那裡有個他很不願意面對的女人。

  「你放心,我會勸孟玢少黏著你的,畢竟這只是過渡時期。」看見他遲疑的臉色,孟飛心知肚明的解釋著。

  「那我就謝謝你了。」正如孟飛所言,過渡時期就該有權宜之策。

  ※※※※

  孟玢在家裡等候多時,按捺不住雀躍的心情來回踱步。

  「怎麼還沒到呢?」望穿秋水,大概就是她現在的心情吧!

  「這不就到了嗎?」

  提著皮箱站在門口的孟飛,頗為無奈地看著孟玢,或許他根本不該勉強斯昊來這裡住。

  「哥,斯昊呢?」她衝到孟飛身旁,這才看見站在他身後的偉岸身影,果真是她思念已久的薛斯昊,她立即勾住斯昊的臂膀,「斯昊,這一個月你是跑哪兒去了?怎麼都沒有半點消息,公司又放著不管,都快急死我了。」

  「我有些私事要辦。」他淡淡地說,逕自走進了屋內。

  「那你可以帶我一起去呀!」她厚顏地緊跟在後,難怪斯昊會避她唯恐不及。

  「孟玢,妳今天不用上課嗎?」斯昊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白了,此乃不露痕跡的驅逐令。

  「為了你,我特別蹺課,你說我對你好不好?」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刻意佯裝,孟玢並不在意他的蓄意疏離,反倒黏得更緊。

  「孟玢,我和斯昊有事要商量,妳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的,去學校吧!」孟飛怎會看不出斯昊的淡漠來自於她的糾纏,只好出言相助。

  「不,我答應絕不妨礙你們,讓我留在這裡。」

  「孟飛,我看我還是另外再找住處吧!不打擾你們了。」斯昊提起皮箱,冷靜嚴謹外貌下的是一顆紛亂的心。

  平日,他可以將孟玢當成自己的妹妹般對待,但此刻竟發現這樣的作法只會讓她越陷越深,也許,他該改變方法了。

  「不要、不要!你別走嘛!我出去就是了。」算他厲害,但她不會就這麼算了!

  當孟玢不情不願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時,斯昊便重重地吐了口氣,「替我找個地方吧!我想要有屬於自己的空間。」

  「這個我懂,有這個妹妹我也很頭疼。你先去客房休息一下,晚上我們再商量對策。」孟飛只能滿含歉意的苦笑著。

  斯昊笑道:「別這副苦瓜面孔,其實孟玢是個不錯的女孩,只能說我承受不起她的愛。」

  他的腦中浮現若緹那張清麗的俏臉。

  「我去睡一下,兩個小時候叫醒我。」自漫遊的思緒中回過神後,取而代之的是勞福的嘴臉,他不該再沉溺於情海中,他該重新出發了。

  ※※※※

  藍韜的威瑪公司此刻也正籠罩在陰霾的氣氛中。

  一早勞福和柴爾理居然手拿他所立下的借款合約至公司,命他立即關閉公司,將清算後的資產全數拿出來償還債務。

  由勞福怒氣勃發的臉龐可看出他的氣結與憤恨。

  他好不容易先向虎爺調來一筆資金,買了架狙擊用的遙控直升機,打算直接在龍大學將薛斯昊消滅掉,想不到居然讓他逃過一劫,還將他鉅資購來的直升機給毀了。

  難道薛斯昊當真命不該絕?

  媽的!他偏不信,這世上有他勞福在就不該有薛斯昊。

  他聽說姓薛的已經回到舊金山,打算與他面對面對決,他當然不能坐以待斃,只好將腦筋動在藍韜的身上,有藍韜在他手裡,就不信薛斯昊還能搞出什麼名堂!

  「勞福先生,這筆錢我是向緯達集團的薛副總裁借的,你沒有權利來跟我索討債務吧!」藍韜怒視著他,對眼前這個囂張跋扈的肥胖男子很沒好感。

  「哼!告訴你,現在緯達集團已經交由我來掌管,你所說的那個薛副總裁已成了喪家之犬,正被警方通緝呢。」

  勞福的奸佞笑容霎時擴散至藍韜整個眼瞳,他不可置信地倒退了步。

  「你說什麼?」

  「說穿了,你就是害他的罪魁禍首,他若不私下借你那筆鉅款就沒事了。」他可是輕而易舉的將他的罪過推託得一乾二淨。

  此時藍韜臉上的表情只能稱之為憤怒,他倏然衝向前揪住勞福的衣領,「放過斯昊,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

  「沒完沒了?!哈哈!現在你已是緯達砧板上待宰的肉,你拿什麼來跟我沒完沒了?」

  勞福一思及未來他在緯達的地位,就忍俊不住地猖狂大笑。

  藍韜挑戰似地直盯著勞福,他至死都不會相信他的鬼話!

  「不相信?沒關係,你只要來我們那兒作作客就會明白了。」

  勞福單手一揮,身後兩個跟班立即上前,押住藍韜。

  「你們想幹嘛?」藍韜拚命掙扎。

  「我說過,只是小住幾天。」

  其實他是想誘出薛斯昊,一天不消滅他,他總是無法睡得安穩。

  「等等!我總得對我的員工做個交代吧!」藍韜拖延著,一個想法正在他腦中成形。

  「好吧!就給你十分鐘,要交代什麼就快些,別給我來陰的。」勞福揮了揮手,催促著他。

  藍韜不理會他,進入辦公室,對祕書交代的同一時間他已打開電腦,利用網際網路通知若緹……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1-2-5 10:47 AM


第七章

  若緹望著眼前的化學公式,怎麼記都記不進腦子裡。明天就要考試了,每回遇上化學這科目她總是倍感挫折,為何其他科目她全能輕鬆面對,唯獨化學。

  可惡!

  再加上最近她老是心神不寧,右眼皮直跳個不停。人家不是常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難不成是斯昊發生了什麼事?

  但他天天都有傳真他的訊息給她,應該沒問題才是,可是她的心中依舊是那麼煩躁、難以平靜。

  她乾脆打開電腦,看看有沒有E-mail。

  咦?有爹地的電子郵件,這不禁令她訝異!

  爹地由於怕引起她的思鄉病,所以向來少與她聯絡,即便有急事也多用電話聯繫呀!

  但她滿是疑問的心情已漸漸被信件的內容所掩蓋,美麗秀挺的眉倏然緊蹙,她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只能緊緊握住雙拳,壓在胸口。

  爹地說斯昊有危險,要她立刻回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若緹心亂如麻的關閉電腦,快步衝了出去!

  ※※※※

  若緹發了狂似地在校園裡疾奔,引來不少人的側目,但她不在意,只希望能趕緊找到宮本朔他們。

  四處奔找仍然沒看到他們的影子,最後她決定到四系會長的專用會議室看看,希望這次她不會再撲了個空。

  猛力推開會議室的門,她終於大大地鬆了口氣。

  「你……你們果然……都在這裡!」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倚在白牆上拚命喘氣。

  「怎麼了?中原一點紅。」霍子樵悠哉地走到她面前,手中拿著瓶曲線瓶可口可樂在她眼前晃了晃,「要不要喝一口,順順氣?」

  「謝謝。」她站直身,接過來喝了一大口。

  「妳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客氣了?」谷令颺開著玩笑,卻也將若緹驚慌的神情盡收於眼底,她是遇上了什麼麻煩?

  「你們要幫我,一定要幫我,我剛收到爹地的E-mail,說瀚野教授有危險了!」

  她擔心斯昊的安危,立刻說出讓她震驚莫名的事。然而她的話卻也讓在場的三個男人嚇了一跳。

  「瀚野教授有危險?」三個男人異口同聲地說。

  她盯著他們說:「我要去,我一定要去看看!我甚至懷疑我爹地也面臨了危機,否則他大可以用電話通知我,不需要用他從未使用過的E-mail。我一定要弄清楚他到底是怎麼了?匆匆離去,連理由都不肯透露,就連上回他為何遭人狙擊,也不願老實告訴我。」

  「E-mail裡沒說清楚嗎?」霍子樵蹙著劍眉。

  若緹搖搖頭,「句中充滿了急促與不安,好像是匆匆發出的,我一定要回去看看。」

  「妳當真要去舊金山?」宮本朔不忘提醒她,「妳還有一年就畢業了,校長絕不會同意的。」

  「沒辦法,我管不了那麼多。」

  「拿不到通行證,妳是離不開這座小島。」谷令颺也補充一句。

  「我可以用溜的。」她去意已堅。

  「妳怎麼飛過尼亞肯湖,千萬別告訴我妳打算用游的,這湖底全是龍大學的電眼,妳沒辦法通過的。」

  霍子樵早就將龍大學的所有機關打探得一清二楚。

  「當真那麼棘手嗎?」她苦惱著。

  其他三人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她驀地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勾,「有了!我可以偷竊直升機,自個兒開過去。」

  「什麼?!妳想玩自由落體,也別把命都玩進去!」霍子樵深邃的眼瞇成一直線,語帶譏誚,壓根兒不相信她真會這麼做。

  「我看她連飛起來都有問題呢!可別衝進了學後,搞得雞飛狗跳。」谷令颺的話更毒。

  只有宮本朔靜靜地審視著若緹,他知道這小妮子絕不是在說笑。終於他忍不住開口:「太危險了,另想辦法吧!」

  「不,我曾看過他駕駛直升機,那並不困難,相信我的能力。」她已決定孤注一擲了。「你們只要幫我把風就行了,剩下的全看我的。」

  霍子樵猛拍了下額頭,服了她的傻氣。

  谷令颺則是瞠目結舌看著她的認真神情。

  宮本朔早已看出了她的決心,也因此他的表情中沒有太多的詫異。

  ※※※※

  在宮本朔他們三人的幫忙下,若緹成功地來到了龍大學專用停機坪,一踏上這兒她就不禁想起與斯昊道別的情景。

  如今她再度來到這裡,還是為了他。

  這輩子她永遠是他的人,即使不能見面,但她心中卻全是他的影像,他們倆過去的回憶。

  拉回心神,她搖頭甩開充塞在她腦中撩人的心思,快步邁向停機坪上的直升機,但願鑰匙並未被取下。

  果真幸運,它還在!

  坐穩駕駛座後,她扣上安全帶,開始回想著以前她看斯昊駕駛的步驟。當時她感覺開飛機並不是件難事,但想像和事實畢竟是有段距離,儀表板上的按鍵看起來幾乎大同小異,一時之間她實在分不清哪個才是啟動鍵,偏偏按鍵上全是英文簡寫,她只能和它們玩起拼字遊戲了。

  不管!就是它了。

  她豁出去地隨便按下一個按鍵,倘若上天真要滅她,她也只好認了。

  這時螺旋槳慢慢轉動了起來,機身也開始微微晃動,她手握操縱桿,怎知直升機飛_上天之後卻不停在打轉,搞得她頭暈目眩。

  「老天!」

  一陣重晃,若緹差點撞上身旁的玻璃,她暗自抽了口氣,立刻平衡機身。

  半晌後,她終於穩住機身,抓到了竅門,直升機漸能平穩前行,她也因此大大鬆了口氣。

  上帝,謝謝禰。

  ※※※※

  「斯昊,你陪我去逛街好不好?」孟玢撒嬌地問著斯昊。

  「妳自己去吧!我沒空。」

  斯昊正苦惱於不知該如何和總裁聯絡,如今證物全在勞福手上,已經沒有人會相信他了。他私下動用公司的資金資助藍伯也許有欠妥當,但好在有藍伯簽下的債還合約書,怎知合約書竟被勞福取走,如今首要就是找到勞福的落腳處,才有機會將東西拿回。

  「你成天對著窗外猛看,難道不無聊嗎?」

  孟玢一手搭在他肩上,身上剛噴上的香奈兒香水味彌漫在空氣中,令他不由得緊蹙眉頭。

  他捺著性子說:「我正在等妳哥回來,真的沒空,妳若真待不住,就約朋友去吧!」

  「不要,我只要你。」她緊跟在他身後,耍賴地說。

  「孟玢!」他不耐煩地揚聲吼道,現在的他沒心情去哄一個小女孩。

  「我只是求你陪我逛逛街而已,你兇什麼兇嘛!」孟玢根本不清楚他現在的處境,以為他還是緯達副總裁的身分。

  「我不想說什麼,反正只會越描越黑。」

  他再度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從外表看來,會以為他是在欣賞窗外的景物,實際上他是在監看有沒有可疑人物在樓下逗留。

  一輛白色雪佛蘭轎車駛進了停車場,斯昊知道是孟飛回來了。

  「真搞不懂,成天神祕兮兮的,你們兩個到底在幹嘛呀?」孟玢無聊地拿起桌上的蘋果咬了一口,毫不秀氣地咀嚼著。

  斯昊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聆聽著孟飛進門的聲音。

  孟玢不甘心地瞪著他俊美的側面,「不說就算了!」

  這時孟飛恰巧推門而入,斯昊壓根兒沒把孟玢的抱怨看在眼底,他急衝向孟飛問道:「藍韜還好吧?」

  孟飛低頭不語,眼中出現苦澀的神情,「我……」

  「到底怎麼了?」強烈的不安迅速籠罩斯昊心頭,他無法想像勞福當真已泯滅人性,連藍韜也不放過。「他是不是遇害了?」

  「這倒不是,只是被勞福抓走了。」

  「什麼?!他憑什麼這麼做?」

  「據說是總裁授權給他的,所以現在他才會變得如此囂張。」

  「總裁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沒大腦了?」

  斯昊簡直不敢相信堂堂緯達集團的總裁,居然會聽信小人之言!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為他、為公司如此賣命,落得現在這種下場。

  看來,即便是落個背叛的罪名,他也要讓勞福嚐嚐應得的報應。

  「誰知道呢?或許年紀大了,多少有點兒老人癡呆。」孟飛從沒見過總裁的廬山真面目,大家只能各自揣測。

  有人說總裁正值壯年、更有人說他是年輕小夥子,當然也有人猜他是個老頭。

  「誰是藍韜呀?瞧你們緊張成這副德行。」

  孟玢啃完了蘋果,好奇心也隨之而起,剛剛她寫在一旁聽了許久,發現那個叫藍韜的人似乎對斯昊來說深具意義。

  「他是我的一位老長輩。」斯昊不再多言,逕自對孟飛說:「我去威瑪公司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出點蛛絲馬跡。」

  「副總裁……」

  「不再是了,以後喊我斯昊吧!」

  「你在我心目中依舊是最好的上司,我看還是讓我去吧!勞福說不定已在那兒設下陷阱。」孟飛提醒道。

  「別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我沒事的。」給他一個穩定心神的微笑後,斯昊拿起一旁的外套和帽子走了出去。

  勞福,你等著接招吧!

  ※※※※

  若緹在尼亞肯湖畔降落直升機時,由於技術太差,差點兒栽進了湖裡。

  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到達舊金山,想找爹地問個清楚,才剛踏進威瑪,即被三名大漢給擋住了去路。

  憑身手,她可是自信滿滿能擺平他們。

  但那幾個臭男人居然耍起陰的,趁她不注意給了她一劑麻醉針!

  醒來後,她才發現自己已被關在這間烏漆抹黑的房裡,滿屋子的霉味,嗆得她直想咳嗽。

  這是哪兒?

  雙手雙腳已被束縛的她,動彈不得,但她不會就此屈服的。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她首先利用學校所教的脫困技巧慢慢掙脫手腕的繩索,數分鐘後她成功了,並俐落的將腳上的繩子也給解開。

  她站起身,動了動四肢,好疏通一下全身的血液,眼瞳同時適應了眼前的黑暗,看出了些端倪。

  她想起來了,這裡是存放公司帳冊的地下室,旁邊一個個鐵架上所陳列的全是威瑪歷年來的帳簿。

  沒錯,就是這裡。

  若緹循著記憶找到了攀爬的階梯,直通地下室與外界隔離的鐵門。

  她將耳朵貼靠門上傾聽,確定外頭無人後,便拔下髮夾開鎖,推開門的剎那,一道刺眼的光束直逼而來,令她一時無法直視。

  最後她驚魂甫定的發現,原來那只是樓梯口外的一盞探照燈。

  若緹深吸了口氣,直瞪著那盞燈,「嚇了我一跳!」不過她也得到個結論,現在已經是晚上。

  幸好員工都已下班了,她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沿著走廊直往爹地的辦公室,好查探究竟。卻也發現這一切居然詭譎得不像話,比她想像中還嚴重!

  ※※※※

  「那丫頭現在怎麼樣了?」

  勞福坐在藍韜的皮椅上,兩指夾了根煙,在吞雲吐霧中打量著面前三個臨時僱用來的打手。

  「已經被我們鎖在地下室了。」打手必恭必敬的回答。

  「柴爾理,查出她的來歷了嗎?」

  一直站在勞福身旁的柴爾理眼露精光地說:「經這裡幾位比較資深的職員指出,她就是藍韜的女兒藍若緹。」

  他們並未發現當這個名字道出口的瞬間,屋內發出一陣極輕的抽氣聲。斯昊躲在鐵櫃後,竊聽著他們之間的談話,卻也因為這個發現而氣憤不已。

  若緹!她怎麼跑來的?

  他滿臉陰鷙地握緊拳頭,太久沒活動筋骨了,看樣子今天是開張的好日子。

  緊接著,他聽見其中一名黑人又說:「除此之外,我們查不出她是打哪兒來的,因為他們說已很久沒見過藍若緹了。」

  「算了,不過是個長不出鬍子的女人,沒什麼需要害怕的。」勞福向來藐視女人的能力,並未將若緹看在眼中。

  「不,剛才她那一手矯健的攻擊招式與身手,絕不是一個普通女孩所做得到的,這是需要經年累月的訓練才行。」

  柴爾理縝密的心思讓斯昊心中一緊,這傢伙不簡單,甚至比勞福更甚之。

  「就算她再了不起,也不過是咱們的階下囚罷了,你窮緊張什麼?」勞福不以為意地斥責柴爾理的小驚小怪。

  「可是……」

  「別說了,她父親還在咱們手上,她不敢輕舉妄動的。」

  這幾句話正好被來到門外的若緹聽見,本欲躲開的她在聽見這句話後,再也嚥不下這口氣。

  她將門一把打開,無視於對著她的槍口,手指著勞福,咄咄逼問:「你把我爹地帶到哪兒去了?快說!」

  她的出現不僅讓辦公室內的五個人震驚,更讓鐵櫃後的斯昊愣了一下,眼神變得懾人犀利!

  這個傻瓜!難道她想赤手空拳對付真槍實彈?

  「我將他待為上賓,這妳就不用著急。」見她一個人前來,勞福根本無以為懼。

  倒是柴爾理冷靜地看著她,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

  「放你的狗臭屁!那好,我請你老爸來當我的上賓,你要不要啊?」她雙手扠腰,手中雖然沒有半件反擊的武器,但她仍是無懼無畏,絲毫沒有罷手撤退的意思。

  斯昊舉槍小心觀察著她周遭那幾個持槍者,只要誰一有動作,他必會在對方出手的前一秒制伏他。

  「妳挺有勇氣,但是這裡可不是妳表現勇氣的地方。」勞福手一揮,「給我拿下!」

  三名打手一領命,腳步才跨出半步,即被連著的三發子彈擊下手中槍枝。

  機警的若緹趁這混亂中撿起兩把槍對著他們,「放了我爹地!」

  「藍小姐,很抱歉,我們沒辦法同意,這幾個人不過是我請來的,妳儘管殺了他們無妨。還有,另一位朋友,妳可以出來了。」

  柴爾理的動作更快,不知何時,他手中的槍已抵住若緹的太陽穴,並等待著另一人的出現。

  「算你厲害,柴爾理。」斯昊由鐵櫃後慢慢步出,眼神犀利地盯視著眼前這位不可小覷的男人。

  「丟下槍!」柴爾理命令著,槍口更是緊抵著若緹。

  「斯昊,不要!」若緹驚慌大喊,她怎麼也沒想到他也會在這裡,否則就不會那麼莽撞了。這下可好,為了她,連他也置身危險中!

  「沒關係,他還不至於對我怎麼樣。」

  斯昊眼神如刀的盯視著柴爾理,心中盤算著什麼沒人知道。他緩慢地蹲下身,以某種角度丟下槍枝,下一瞬間,槍枝受到撞擊而走火,射出的子彈擦過柴爾理的右肩,鮮紅的血液霎時染紅了他的白色襯衫。

  「快走,若緹!」

  柴爾理一陣搖晃,斯昊乘機將若緹拉至身邊,奪門而出。

  「快追!」勞福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愣在當場,醒悟後立即大叫。

  「不用了!他們追不上的,就算追上了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柴爾理按住傷口,看著他們倆逃離的方向,眼神變得深邃難懂……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1-2-5 10:48 AM


第八章

  「告訴我,妳怎麼跑來了?」

  到達安全的地方後,斯昊停下腳步逼問著若緹,她知不知道剛剛她那種挑釁的舉動,嚇得他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我才要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一切發生得那麼突然,我真的難以接受。」若緹不答反問。

  「我要妳先說!」他的雙臂緊緊地箝住她,他要弄清楚是不是她也中了勞福的奸計。

  「我爹地告訴我你有了危險,怎麼連爹地也被抓了呢?」舊愁加上新憂,若緹的心被一塊大石重重地壓得喘不過氣來。

  「是藍伯告訴妳的?」斯昊驚道,原來藍伯連被抓了都還為他的安危在擔憂,甚至把若緹叫來。

  「爹地是為什麼被抓的?」

  「這……」一切說來話長,教他從何說起。

  「快告訴我呀!別不吭聲,難道你一點也不關心他?」若緹一時心急,口氣不怎麼好。

  「藍伯對我來說比親生父親還親,妳怎麼能說這種話?」斯昊激動地說。

  「那你告訴我,究竟為什麼?」她的眸中浮動著淚光,「為什麼他發給我一通莫名其妙的電子郵件後就被抓了?」

  看著她哭泣,斯昊心中有說不出的心疼,他緊緊的將她摟進懷中,輕撫她的髮絲。「放心,我一定會救他出來的。」

  他從沒想過,好不容易與若緹見了面,竟會是在這種時候。

  若緹點點頭,聲音中有著疑惑,「你和我爹地到底怎麼了?剛剛那個像肥豬的男人又是誰?」

  天哪!她怎麼好像進入了一場競賽中,感到筋疲力竭。

  「先跟我回去,我會詳細告訴妳。」

  不讓她有反對的餘地,斯昊拉著她快速隱沒在黑暗中。

  ※※※※

  若緹六神無主地跟著斯昊來到了孟飛家中。

  孟飛在斯昊的示意下,將所有事件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原來你是緯達集團的副總裁?」她倒抽了口氣,感覺自己像是作了一場永無止境的夢。他從一開始就欺騙了她!

  小小的上班族!這種蹩腳的答案虧她也相信!

  「若緹……」老天,他不是蓄意的,因為他壓根兒不想用自己的職稱或權勢當作談戀愛的籌碼。

  「別說了,我發覺自己像個傻瓜一樣,更像是個驕縱的孩子,公司有了困難爹地不願意告訴我,卻向你開口。」

  「因為妳還是個學生。」

  「所以我恨死了自己的學生身分,這種只知揮霍花錢的身分。」她掩面痛哭,每一聲啜泣都扯痛斯昊的心。

  「妳不是的!」他因她的自貶而氣急敗壞。

  「你就是這麼以為的不是嗎?才會丟下副總裁的重職,不遠千里跑到龍大學去取笑我……」

  「住口!」他雙眉緊蹙,手握成拳,滿腹的怒氣彷若來自地獄。「在龍大學我已經向妳表明了我的心意,妳不要再曲解它好嗎?或者妳根本後悔答應等我這個老男人?」

  孟飛靜靜地看著他們,心領神會的笑了,在他印象中從未見過斯昊會對一個女人產生莫大的怒氣與揪心的表情,不用說,就是她了。

  她就是斯昊心中的重要女人,也是他前往龍大學的最終目的。只可惜勞福將緯達搞成這樣,使他不得不提前回來,這場戲也因此更有看頭了!

  慢慢移步至門口,他這個電燈泡是該下場休息了。怎知才一開門,孟玢走了進來。

  「真過癮,說到逛街還真是門藝術,只可惜斯昊不肯跟我一道去。」孟玢提著大包小包踏進客廳,將滿手的東西丟至沙發上。餘光一瞥,她看見了若緹,憑女人的直覺,她發現自己對這女人的出現有著莫大的敵意。

  「妳是誰?該不是我哥的女朋友吧!」孟玢走向斯昊,勾起他的手臂,「妳好,我叫孟玢,是斯昊的女朋友。」她存心給若一個下馬威。

  「妳胡說什麼?」斯昊扳開她的手。

  「別不好意思嘛!」孟玢不懷好意的搭腔,表情曖昧。

  「若緹,別聽她的。」斯昊握緊她的肩,希望能從她的眼瞳中看見信任,但他失望了。

  「孟玢,妳給我進房去。」孟飛將孟玢推進房裡,她一出現,他心裡已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才不!她到底是誰?」孟玢所有的冷靜都在看見斯昊對若緹那份深情的眼神時消失殆盡,她歇斯底里的大叫。「斯昊,你說你愛我的,為什麼現在又帶回來一個女人。」

  「孟玢,妳在說什麼呀!」斯昊瞇起眼說道。

  「不!你是我的。」孟玢已失去理智的狂吼。

  「這位小姐,妳留著用吧!我沒有要跟妳搶他的意思。」若緹心碎了,她亟欲掙脫斯昊,巴不得現在就離開這裡,或者是找個地洞鑽進去,如今她只想好好大哭一場!

  天哪!想不到他終究還是有個女朋友在舊金山,所有的所有全是他的謊言,就連他的工作他都能騙她了,還有什麼他不能的呢?

  爹地被抓,情感被騙,若緹只覺人生黯淡。

  「妳要去哪裡?」斯昊沉著聲道,沒有放手的意思。

  「不要你管!」

  孟玢見狀,突然清醒了,她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她走了,斯昊反倒會將過錯怪到她頭上,不如將她留下。這女孩稍嫌稚嫩,應該很好應付,她有把握讓她自動離開。

  「妳就留下來吧!」孟玢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在場的兩個男人錯愕極了。

  若緹知道孟玢將她留下來,一定是有目的,憑著一股傲氣,她說:「謝謝妳的『好意』,那我就留下。」

  ※※※※

  自從若緹住進孟家後,本應近水樓台,相處機會增多,但斯昊卻因為她的刻意迴避,一天反而見不上她幾次面。

  今天他終究按捺不住地敲著她的房門,「若緹,我有話跟妳說,快開門。」

  若緹站在陽台上,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眼角的晶瑩淚水亦閃閃發亮,她告訴自己絕不能開門,以免被別人誤會。

  那個說話尖酸刻薄的女人就是他的女朋友嗎?雖早已想通,但為什麼心頭還是明顯抽痛?

  「我想和妳討論一下如何解救藍伯,妳就出來一下吧!」也只有藍伯的事,她才願意出來見他。

  若緹在心裡拼命吶喊著她不想見他,更不願讓他瞧見自己哭腫的雙眼。「這只是你的藉口,若真有方法你也不會告訴我的。」

  「難道妳我之間已無話可說?」他用力擊上木門,吱嘎的聲響表示他若再使勁三分,這門根本就擋不住他。

  若緹驚訝地進入房內,「你要幹嘛?」

  「我要妳相信我,不要為了外人隨意挑釁的一句話就把我對妳的愛全部封殺了!我不是要妳等我嗎?妳也答應了。」他心痛地說。

  「等你解決這邊的女朋友後,再來找我是嗎?」她可不願當第三者。

  「我再重複一次,我只有妳這個女朋友!」他粗暴地嘶聲大吼。

  「現在才否認未免太遲了,難道每個男人都離不開見一個愛一個的劣根性?」她冷冷地說,因為她沒見著斯昊心痛欲絕的表情。

  斯昊突來一陣狂笑,凌厲的笑聲幾乎震破了若緹的耳膜。「是我自找的,當初為了激發妳對我的愛,故意捏造的謊言卻成了妳口中的負心漢。偏偏孟玢又對我執迷,讓我有口不能辯!」

  他激狂的話語伴隨著踉蹌的腳步聲,衝出了屋外。

  若緹聞聲,倏然將門打開,卻已不見他的人影。她輕嘆口氣,正要關上門之際,卻意外地看見孟玢出現在走廊上。

  「我有話跟妳說。」孟玢開口,並向她走來,眸中的敵意並未因幾天來的相處而有所褪色。

  「我沒興趣聽。」若緹正要閤上門,孟玢突然伸出一隻腳抵住它。

  「難道我和斯昊的關係妳也沒興趣知道?」她露出自以為是的笑容。

  「孟小姐,妳老早就已經把你們的關係說得很清楚了,我還沒得健忘症。還是我喊妳一聲薛太太,妳才會覺得自己沒有失去他,那好,就算是可憐妳吧,薛太太。」若緹一步步逼近,視線毫不畏懼地投射在孟玢身上。

  孟玢完全被她這種舉動給駭住了,更是忌憚於她眼中的怒火。但她告訴自己,絕不能輸給這個丫頭,說什麼她也不能將斯昊讓給她!

  「我不需要妳可憐我,斯昊本來就屬於我。妳叫藍若緹,是藍韜的女兒,斯昊是為了報答藍韜的養育栽培之恩,才不得不說愛妳的。」

  若緹的表情裡,有著受傷的痕跡,但她掩飾得很好。「隨妳怎麼說,這不過是妳自我安慰的藉口!我現在沒精力與妳玩辯論的遊戲,很抱歉,我想休息。」

  不知為何,她就是不願在孟玢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即使逞逞口頭上的快意,她也高興。

  「妳該不會正因找不到藍韜而傷腦筋吧!」孟玢的眉微揚,透露著極重的殺意,既然藍若緹不好應付,就乾脆讓她死!

  若緹頓住腳步,「妳是什麼意思?」

  「昨晚我偷偷進入我哥的電腦,發現他已有了藍韜的下落。」

  「在哪裡?」直到現在,若緹才願正眼看她。

  「我不敢保證是真是假,妳當真要知道?」孟玢故意吊她的胃口。

  「快說!」只要有一線希望,若緹都不願放棄。

  「馬蹄陵,妳聽過那裡吧!那裡常有遊民逗留,我想妳一個女孩子是不敢去的。」孟玢刻意挑釁,就怕她真的退卻了。

  「在哪兒?」笑話!她連直升機都敢駕駛了,天底下還會有她不敢去的地方嗎?

  「巴臨大道的盡頭。那裡有間廢棄倉庫,藍韜就關在那裡。」孟玢冷冷地說。

  「希望這是真的。」

  事實上,她根本不在意危險與否,只希望爹地真的在那裡,能救出他才是最重要的。

  「謝謝妳告訴我這些,我準備一下馬上過去。」

  若緹掩飾不了眼底的興奮,即使明白孟玢巴不得她立刻死掉,仍忍不住要感謝她。

  若緹出乎孟玢意料之外的反應,果真令她震驚,想不到她在若緹臉上絲毫找不到半點退縮與害怕,冷靜沉著得不像是個才二十歲的女孩!

  為什麼在聽見若緹要去的剎那,她居然會有一絲良心不安……

  ※※※※

  斯昊喝得酩酊大醉而歸,滿身酒氣的他才走進客廳,燈光登時亮起,刺激得他皺緊眉頭,坐倒在玄關。

  「斯昊,你上哪兒去了?」孟飛驚見是他,立即將他攙扶起來。

  「把燈關了。」斯昊粗魯的命令。

  「你該醒醒了,若緹不見了!」

  這句話彷如一大桶冷水當頭淋下,他想不清醒也難。「若緹不見了?她去哪兒,怎麼會不見?」

  見斯昊這種傷心、著急的神情,孟飛搖搖頭,「我不知道,剛才一直在家的只有孟玢,但她也說不清楚若緹的去處。」

  「孟玢人呢?」斯昊甩甩頭,極力與酒精抗衡。

  「被我逼問得受不了,跑出去了。」對於這個小妹,孟飛大感無措與沒轍。

  「走!快查一下你的電腦。」

  這會兒他真的拿起茶几上的冷水瓶兜頭一淋,力圖清醒。

  「幹嘛?」孟飛不解,只好跟著全身濕漉漉的斯昊進入書房。

  斯昊沉默不語,全神貫注地看著電腦螢幕,突然他的神情一斂,「有人進來過了。」

  「怎麼可能?我有設定密碼。」

  「除了我們,還有誰知道?」

  「誰……」孟飛一擊掌,「孟玢!一定是她,她昨晚一直待在這裡看書,她一定偷看見了我輸入的密碼。」

  「該死!」斯昊如捷豹般往外衝,直奔馬蹄陵。

  ※※※※

  若緹步步為營地來到馬蹄陵,真如孟玢所說,有些陰森、可怕。

  「廢棄倉庫……到底在哪裡?」她一心惦記著父親的安危,害怕也就不知不覺地從心中消逸,變得更有勇氣去面對突來的狀況。

  無意間,她發現遠處有片樹林,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引來另一股心悸!她走近一瞧,發現了一個類似貨櫃的倉庫,外頭還有兩個孔武有力的黑人在看守著。

  難道爹地真的在那裡面?

  才往前走一步,卻不小心觸碰到機關,下一秒鐘訓練有素的兩名黑人立刻往她的方向扣下扳機,子彈自她身旁呼嘯而過!

  若緹俯下身,後悔自己怎麼沒從斯昊那裡偷把槍出來,眼前微晃的樹影讓她靈機一動,她快速輕巧地折下一截樹枝,伺機而動。

  腳步聲漸漸接進她,只差三步時,若緹立即彈起如要西洋劍般地揮動手中樹枝挑掉他們手中的槍。

  「把藍韜給放了!」她出聲命令,持樹枝的手沉穩有力。

  「藍韜!是誰?」那兩人吊兒郎當的回答,似乎不把若緹看在眼底。雖說她身手不凡,但終究是個女人,手上又沒有傢伙,真動起手來,他們不見得會輸給她。

  「少廢話,快把倉庫門打開!」

  「小姐,妳大半夜不睡覺,是不是按捺不住寂寞,想來找我們玩玩。雖然責在身,不過沒關係,犧牲幾分鐘讓妳爽爽吧!」其中一人眼露淫慾,將若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若緹有種被侮辱的感覺,她厭惡的以迅速如風的氣勢,用樹枝挑向那人的眼睛,只見對方一陣狂喊,疼得在地上打滾,「老天,我的眼睛!」

  「妳這個婆娘還真狠,看我不整得妳哭爹喊娘,我就跟著妳姓。」另一人運用蠻力衝向若緹,只見她往旁一閃,鋒利的樹枝順勢插進他的小腹下方!

  「啊!疼……疼死了!」

  若緹冷冷一笑,顧不得其他,只知往倉庫內衝。

  就快到達了門邊時,她卻被另一隻鐵鑄般的手臂箱制住,她企圖故計重施,卻被對方輕易地架開,耳邊已聽聞樹枝斷裂的聲音。

  「前面是個陷阱,妳想死嗎?」斯昊扳過她的臉,讓她看清楚自己。

  「是你!」她愣住了片刻,又說:「可是我爹地……」

  「他不在裡面,妳剛才已扯動警報,不久對方就會有人前來支援,快走!」不由分說地,斯昊摟著她的肩,轉身離開危險地方。

  若緹邊跑邊深呼吸,努力沉澱過分狂亂的思緒。「你怎麼來了?」

  「特地來阻止妳。」他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平靜得有絲陰冷。

  「為什麼?你說我爹地不在那裡面,是真是假?」

  「妳寧可相信別人,也不願相信我?」他霍地停下腳步,眼神銳利地瞅著她瞧,她的不信任令他心傷。

  「孟玢不是別人,她是你的愛人,你的女朋友!」她心神俱碎地喊著,這是來這裡後她首次在他面前哭泣。

  「若緹——」

  「不要說了,千萬別拿養育之恩壓迫自己,我自己的父親我自己會救。」她打算折回去。

  「妳要我說幾次?孟玢不是我的什麼女朋友,妳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我。」向來不慍不火、冷靜沉著的他卻被她激得怒意勃發,英挺的劍眉苦惱地攢在一起。

  「我不知道。」若緹覺得自己像是搶人丈夫的壞女人。

  「不知道?」他火冒三丈的質疑,而後啐道:「媽的!妳跟我來。」

  ※※※※

  舊金山市中心的夜晚,宛如被霓虹燈籠罩的情色世界,街頭的情侶雙雙對對,大方的親吻擁抱。

  若緹羞怯地低著頭,一股尷尬的感覺令她不知所措。

  斯昊將她的無措盡收眼底,他輕扯笑意,不發一語的將她的手緊緊握在他的大掌中。隨即一個閃身,他將她帶至一處突兀的靜僻處,一棟白屋出現眼前。

  「這是我以前的住所,但現在已經不是了。」

  他扯下門上所張貼的法院封條,推門而入。

  提起它,若緹就歉疚滿懷,「倘若不是為了我爹地,你也不……」

  「別提了。」

  她隨著他的腳步進入,發現屋子中淨是塵網,好好的一個地方居然變成這樣,若緹的內疚更深了。

  「還好,他們沒把電給斷了。」

  若緹見他走進一間房間,開啟了電燈。

  「妳進來。」他回首望她,神情有深切的傷痛。

  她順從地進入,猛一抬頭卻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住了,眼光只能隨著裡頭的每一幀照片流轉,然後掉下眼淚。

  牆上、桌上全是她的照片,從七、八歲時的一直到現在的,甚至有她每一年過生日吹蛋糕的鏡頭,雖照得模糊,但已看得出他的用心。

  「每年我生日那天,總會收到一個蛋糕和禮物,是你送的?」當時她總以為是爹地對她開玩笑。

  斯昊斜倚桌旁,點點頭,「如果看了這一切還是無法得到妳的信任,我也無話可說。」

  「你為什麼不出面?」她哽咽地說。

  「我出了點意外,在一場爆炸中為救一個員工傷了臉部,經過多次的手術,才有現在的面貌。在那之前,我根本沒臉見任何人。」

  「斯昊……」難怪當初她總覺得他有點不同,原來是……

  「直到妳滿二十歲了,我終於忍不住去找妳,這才發現妳就像一個美麗的仙子,被眾多異性所包圍,而我,一個大妳足足十歲的男人,能不擔心嗎?」他坐在椅子上,自嘲一笑。

  「所以你才以有女朋友的謊言來刺探我的心?」

  他點點頭。

  「那麼孟玢真的不是……」每一個探究,就像一把利刃重重刺向她。她恨自己的笨,自己的無知。

  「她只是孟飛的妹妹,有一次與孟飛一塊來公司參加酒會,見了我之後就死纏著我不放。」他一點也沒有桃花運佳的喜悅。

  「這麼說,你還挺有女人緣的嘛!」若緹吃味了。

  「但為了妳,我將她們全排拒在心門外。」他看著她,眼中除了濃濃的愛意,還有深深的眷戀。

  「斯昊,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半蹲在他面前,執起他的手貼向自己的面頰。

  他反握住她的手,眼神極為清澄,沉重的鼻息拂過她的臉頰,「相信我,別再拿自己的性命安危來嚇我。孟玢對我的佔有慾已成了病態,她會為了得到我而不擇手段的傷害妳,馬蹄陵的倉庫內沒有妳父親她也明白,卻又引妳上勾,天!妳知道我剛才心有多亂?車開得有多快嗎?」

  「斯昊!」

  她拋開矜持,送上自己的吻,在他還來不及收拾起驚愕的剎那深深地吻住他。

  她這麼大膽地在他面前演出這齣勾引的戲碼,令斯昊心蕩神馳。

  他猛地推開她,「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知道,我再也不要錯過被愛的機會。」

  若緹的眸子緊瞅著他,再度主動親吻著斯昊的唇。

  「若緹,妳在玩火。」斯昊咬牙低吼,龐然的身軀壓上她,壓抑的慾望像火山爆發般恣意蔓延!

  「我不在乎,只希望與你一塊燃燒。」

  既知他是深愛她的,而自己的心也只有他,她又何必再偽裝,太累人了。

  「妳想清楚了?」

  心弦一震,他為她的表白而呻吟,鼠蹊部竄起的熱氣幾乎燙傷了他。強壓下奔騰的慾火,他要弄清楚她不是因為一時的意亂情迷,更不願她事後後悔。

  若緹笑得迷人,「早在十年前我就想清楚了,否則我不會因為你的女朋友來找而醋意橫生,更不會因你的食言而關在房裡不願見你。」

  「老天!那時候妳才十歲。」他驚呼。

  「十歲已足夠懂得去愛一個男人。」

  他的黑眸閃過一絲驚喜,臉部的線條明顯軟化,這副瀟灑不羈的神采令若緹傾心不已,芳心悸動。

  「妳的話讓我受寵若驚。」他一個翻身壓住了她,斯昊說著,傾身吻了吻她的香肩,捕捉著意亂情迷中的她,一邊為她寬衣解帶。

  當她渾圓飽滿的胸部映入他的眼簾時,他立即以舌尖挑弄,使得她的身子一陣陣的顫抖。狂熱的吻沿著她玲瓏有致的曲線遊走,溫濕的舌灼燒著她的每吋肌膚。

  當他吻向她的私密處時,她不禁呻吟出聲,「不——」

  他倏地吻住她的唇,以修長的手指代替唇舌。「別喊不,我停不下來了。」

  若緹雙眼微睜,輕笑道:「我也絕不讓你在這時候丟下我。」

  她將雙手摟繞至他身後,撫觸著他結實的肌肉,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同她一樣飢渴需要,卻不知她笨拙的撫弄更激起他的熊熊慾火。

  她的挑逗使他再也招架不住,他相信就連撒旦也禁不起這樣的誘惑,低喊了聲,他緩緩進入她的體內。若緹登時睜大眼睛,倒抽了口氣,無法忽略這股異樣的疼痛。

  「放輕鬆,很快就過去了。」他輕撫她絲緞般的髮絲和柔嫩的肌膚,用熱情來趨緩那份疼意。

  他的掌心彷彿有魔力般,讓她的不適與疼痛感漸漸消褪,緊接著而來的是她永遠想像不到的激狂!

  他強烈的需索誘出了她的喜悅和呻吟,令她更沉迷其中。

  斯昊閉上眼睛,在不停的律動中帶領若緹進入一個她從未體驗過的激情世界……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1-2-5 10:49 AM


第九章

  「副總裁,看來薛斯昊這傢伙並不容易對付,你是不是該向虎爺請示?」晚餐過後,柴爾理看著勞福一臉酒足飯飽的快意樣,忽然出聲提議。

  「你知道虎爺?」

  勞福瞪大眼睛,雙眉微擰,似乎對於柴爾理的詢問感到極度驚訝。

  「既然是你的助手,對於你周遭的一切事物當然必須多一些關心,看你這副驚懼的模樣,似乎還是不信任我?」柴爾理走向他,臉上漾著莫測高深的笑意。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虎爺的事算是秘密,你是打哪兒知道的?」

  虎爺的身分一直是團謎,他曾利用各種管道企圖偷取緯達的機密資料,卻始終無法得逞,而勞福可算是他的另一著棋。

  緯達集團對虎爺這個影子人物並不陌生,也一直在探查他的真實身分,但幾年下來依舊沒有任何收穫,由此可知虎爺確實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難道副總裁忘了,當初我跟你的目的就是為了錢,只要能讓我達成願望,我管他是誰。況且這陣子我都在電腦室裡研究薛斯昊的可疑磁片,正好遇上虎爺來訊,雖未署名,但上頭一隻張嘴嘶吼的猛虎圖案,不就是虎爺的標誌。」

  勞福咧嘴一笑,「哈哈!算你聰明,不愧是我的助手,更是個錢奴。」

  「聽說虎爺精明深沉、攻心計,果然如此,由他所傳來的資料裡怎麼也查不出來自何處。」柴爾理宛若自言自語,但眼睛卻緊盯著勞福的臉。

  「真被你查出,他還叫虎爺嗎?」勞福的瞳仁突然一閃。「對了,你查他的底細幹嘛?」

  「好奇。」他毫不遲疑的回答,不像是假的。

  「別太好奇,好奇通常沒有好下場。」勞福不忘警告他。

  「我能夠想像這種後果。不過……我想你應該清楚,現在薛斯昊避不出面,總裁沒有回音,這樣繼續耗下去也不是辦法,什麼時候我才能拿到我應得的報酬?」柴爾理換一個方式提醒勞福。

  「薛斯昊現在孤立無援,我打算找人暗中把他給做了。」勞福沉聲說道。

  柴爾理更是嘲弄般的笑了。「你以為他是個娃娃兵?別小看他了。」

  「你的身手也不賴。」上回在威瑪公司時,勞福親眼看見柴爾理矯捷的反應與不凡的身手,也因此更佩服他。

  「是嗎?過獎了。既是勢均力敵,那表示我也有可能受傷,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不會幹。」

  「我可以加你錢。」

  「死人還能用錢嗎?」柴爾理冷冽一笑。

  「你——」

  「我的職責已了,接下來就不是用頭腦的時候了,該怎麼做由你決定,我不勉強,但是明天我會向你索取屬於我的報酬。當然,你也可以食言,不過在你食言之前我保證你可以回老家見你的老祖宗。」撂下狠話後,柴爾理漫不經心的準備離開。

  「等等……好!我立刻聯絡虎爺,再給我一點時間。」勞福自知目前身邊根本沒有像樣的保鏢,還不能沒有柴爾理。

  柴爾理的瞳仁隱約閃動著冷芒,「那好,就請你快點。副總裁,我先告辭了。」他噙著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意,離開了勞福狐疑的視線。

  勞福瞇起小眼睛,心想這個柴爾理到底是什麼來歷,有錢給他,就喊他一聲副總裁;沒錢給他,他就要他去會見老祖宗,還真是個現實的傢伙!

  ※※※※

  今天孟飛的住所來了位不速之客。

  「蘇雷!你怎麼來了?」

  若緹自從與斯昊解開心結後,兩人便一同計畫著該如何行動,但他們就是找不到藍韜被關在哪裡,讓若緹終日提心吊膽,愁眉不展。

  倒是孟玢,她雖沒正眼瞧過若緹,但也不再挑釁,這反倒讓若緹在精神上輕鬆了不少。

  當然,若緹也明白,自她從馬蹄陵平安歸來後,她從孟玢的臉上看見一抹釋然,想必她也為自己的幼稚行為而難為情吧!也因此她並不想為難她,畢竟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的確是種痛苦,但她實在不知如何與她溝通。

  也就在這惱人的節骨眼上,蘇雷居然也跑來了,真煩!

  「妳突然跑來這裡,我不放心。」

  若緹翻翻白眼,「那你又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我從妳傳真給宮本朔他們的平安信件裡得知的。」

  「他們告訴你的?」不太可能吧!他們又不是不知道她受不了蘇雷的糾纏。

  「妳傳真來的那天,他們正好不在,被我收到了。」他還是那副木頭表情。

  「那你又是怎麼來的?」她可是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開直升機出島的,他該不會是潛水來的吧?

  「校長要我代表學校來舊金山參加射擊比賽,我是趁著空下來的時間來找妳的。我當真不放心妳一個人留在這兒與那個男人獨處。」他邊說邊看著坐在沙發上氣定神閒看報、喝咖啡的薛斯昊,語氣是挑釁的,似乎存心激怒他。

  「那麼谷令颺呢?為什麼學校不是派他參加比賽?」若緹的無心之語明顯傷了蘇雷,待她發現時,已來不及收回了。「對……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係,谷令颺本來就比我優秀,這次是我求他讓給我機會,就為了見妳一面。若緹,妳離開這裡跟我走好不好?」說完,蘇雷居然猛地將她摟住。

  「蘇雷——」

  若緹的反擊動作尚未做出,蘇雷已被一道勁拳揮至牆邊。

  斯昊拉一拉上衣,笑著說:「蘇同學,說話就說話,何必動手動腳?要是手癢可以找我,我可以陪你玩幾拳。」

  「愛情原本就是公平競爭,你怎能動手?」蘇雷拭去嘴角的血漬。

  「公平競爭可不代表可以毛手毛腳!」斯昊冷眸以對,他的女人怎能讓人侵犯呢?光是想的,就足以打掉他一排大牙,何況他還動了手,這點小傷算是對他的恩賜了。

  「瀚野教授,我不會罷手的。」蘇雷像是挨了記悶棍,臉部驟然變色。

  「我隨時接受你的挑戰。」

  斯昊雙手交抱於胸前,對他露出一個不痛不癢的微笑。

  「好,你等著瞧吧!」蘇雷也撂下狠語,臨去前依然不忘對若緹說:「我會再來找妳的,更要妳知道深愛妳的人是我。」

  看著蘇雷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斯昊眉心想,他的拗脾氣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他轉首看向若緹,才發現她面有難色。

  「我實在不想將事情鬧得那麼僵,畢竟同學一場。」她甜美的臉蛋交織著無奈。

  「我不准妳對他動起惻隱之心,愛情是不能施捨的。」

  「你當我那麼笨,把愛情當禮物送給別人?」她笑著說。

  「這麼說笨的人是我囉?」

  「我可沒這麼說,有人要自行承認,我也沒法子。」她吐吐舌頭,笑得迷人。

  「妳居然耍我?」他撲向前,搔她的癢,讓她笑不可抑。

  「不過,我希望你以後對蘇雷能友善點,否則以後在學校我真不知該怎麼面對他。」她急喘著說。

  「那正好,就別見他吧!」他泛著私心。

  「你怎麼那麼霸道?」

  「我就是霸道,要不妳得答應我一件事。」他隨即斂去笑容,賊兮兮地說著。

  「什麼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你。」若緹倒是很嚴肅的回答。

  「天!妳居然為了他,什麼事都答應?」斯昊心中的醋味已經泛出胸口。

  「拜託,我對他只是純友情。」她急得跺腳。

  「好吧!那麼妳答應讓我深深吻妳一次。」他眼露邪魅。

  「可以呀!不過……小心我咬斷你的舌頭!」若緹蹙起眉,在他面前皺了皺玉鼻。

  斯昊一把箍住她,笑臉湊近她絕美的五官,「咬斷它,以後誰來伺候妳需要的前戲?」

  若緹聞言,乍紅了臉蛋,心跳越來越快,啐道:「別說得那麼下流,難聽死了。」

  「我不僅要說,而且要以行動讓妳心動,為我癡狂、輕吟。」

  他攔腰將她抱起,低下頭吻住她柔軟的嬌唇,快步走向他的房間……

  ※※※※

  孟飛坐在電腦前,正在解著一份奇怪資訊,唯一看得懂的地方則是在文前印有一個虎頭圖案,這是什麼意思?

  「孟飛,發現了什麼嗎?那麼急著CALL我回來?」

  斯昊正外出循線查訪幾處疑是勞福的祕密居所,才進行一半即被孟飛一連數通的電話給叫了回來。

  「你瞧,這是什麼?」孟飛指著電腦螢幕上的虎頭圖案。

  斯昊神情一斂,微瞇起眼睛,以大拇指輕輕拂過那個記號。「虎爺……」

  陡然,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際,難道勞福所做的這一切是有人在幕後唆使,而那個人就是虎爺?

  「虎爺?」孟飛對此人也是略有所聞。

  「沒錯,一個處心積慮、處處與緯達作對的人。此人野心勃勃,常以高價收攏緯達的人,打算分裂公司的氣勢。他其實和咱們的總裁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是個謎樣的人物,他以這虎頭圖案為代表,自稱虎爺。」斯昊就他所知以告。以往他曾懷疑真有這麼一號人物嗎?如今親眼所見,就不得不相信了。

  「這麼說這些怪異的資訊就是他發給我們的囉?」只是他意欲為何?

  「還不清楚,得先解開它再說。」他盯著螢幕沉吟。

  「恐怕並不簡單,剛才我已試著解讀,可是錯綜複雜的情形比我想像中還嚴重,如果真要解開可能得耗上十多天。」孟飛已算是位電腦高手了,連他都這麼說,這件事可就棘手了。

  「這裡總共有三大組,你、我、若緹各負責一組,盡量縮短解讀時間。對了,她人呢?」斯昊這才發現回來到現在都沒看到她。

  「她……」孟飛不好意思地說:「我有點餓了,請她幫我去買午餐。你……不會介意吧!」

  斯昊擰眉笑著,這小子越區使喚囉!連他都不捨得讓若緹做跑腿的工作,他居然……

  「沒關係,反正我也餓了,若緹回來後,你再去買自己的份吧!」

  「什麼?」孟飛跳了起來,饑腸轆轆的感覺更明顯了。

  「嗨!我回來了。咦,斯昊也回來了,好巧,我有買你的份耶,我們是不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若緹的一番話帶給孟飛無以名狀的喜悅,老天可憐他,他不用再餓著肚子出去買東西了!

  「喏,孟飛,這個是你的。」她開始分配食物。

  「哦,謝謝。」熱呼呼的餐盒一到手,孟飛立即衝出書房。

  「他今天怎麼搞的?像個餓死鬼似的。」若緹一臉不解地看著書房門口。

  「他呀!打算先對上帝做飯前禱告。」

  「禱告!他以前沒這種習慣呀?」

  「他正禱告著希望咱們倆以後常有『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默契出現。」

  他笑露出一口白牙,狀似慵懶,一股份外迷人的特質,完全蠱惑了若緹的心。

  ※※※※

  經過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努力,斯昊今天終於有了點發現,雖尚未能完全解讀出來,但已從大意上揣測出了些許皮毛。

  「我想這應該不是虎爺傳過來的,而是有另一人想藉此告訴我們虎爺的藏匿處。他還說藍韜目前正在虎爺手上。」

  斯昊趁夜將孟飛喚來書房,因為裡頭洩漏出藍韜正被虎爺所挾持,在還沒有得到證實以前,他不希望讓若緹知道。

  「這個人是誰?消息正確嗎?」孟飛睜亮初醒的眼,這回瞌睡蟲跑掉了不少。

  「查不出來,問題是這個人是何居心?」他輕揉下巴,就是理不出會是誰無條件幫助他們,怕就怕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

  「那我們該怎麼辦?是信他還是不信?」

  「等,等是最好的答案。」他沉吟道。

  「有個大好線索放在那兒不用,是不是蠢了些?」孟飛的思想就是單純了些。

  「如果我們就是他線索下的那條大魚,你會去咬那個餌嗎?」他輕笑地睨著孟飛,右手中指在電腦桌上輕敲著,正在考慮著什麼。

  「這……」孟飛無語了。

  「所以我認為他若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們,不會就這麼結束的。」斯昊下意識認為這個人應該是友非敵。

  「要是他就此沒下落了呢?」

  「不會的,我賭定他會再來。」

  「那好,等他有了消息後,你再通知我。」孟飛打了個大呵欠,打算回去繼續睡覺。

  還走不到門扉,他突然聽見身後的斯昊開口。

  「你回來!他果真又來消息了。」

  「什麼?」孟飛跌跌撞撞地跑回頭,腳絆到椅子差點摔個狗吃屎。

  斯昊一個快動作,穩住了他。「小心點!你看,虎頭圖案又出現了!」

  「真的耶!他這次居然不用我們解讀了。」孟飛眉飛色舞,彷彿發現了新大陸。

  「看樣子,這個人急了。」斯昊眸含笑意。

  驀然,螢幕上出現了一條條虎爺的野心計畫,甚至最後還有勞福與他勾搭的證據,指控歷歷、條條清晰,可見對方的用心。

  「天!這個叫虎爺的人還真是居心叵測!」孟飛難以置信地說。

  斯昊則一臉嚴肅,十指開始不停在鍵盤上移動著。「無論是真是假,我願意試試看。」

  「什麼?你剛剛不是說……」

  斯昊舉起單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第六感告訴我,他的話可以相信。」

  「那你真的要去那個叫『淤陰風』的鬼地方?」光看名字就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不去試試又怎麼知道藍韜是不是被囚在那裡。」言下之意他是決定孤注一擲,私探虎穴了。

  「那我陪你一道去。」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斯昊去涉險。

  「不,你在這裡等我,如果我一去不回,你得繼續幫我找到藍韜。」斯昊表情鎮定,冷靜的吩咐。

  但平靜的語氣聽在孟飛耳裡可就不怎麼舒坦了,他居然說出「一去不回」這句話!「拜託,求求你別說這種觸霉頭的話。」

  「我是就事論事。天一亮我立即行動,對若緹希望你能保密。」

  她是他此生唯一的牽掛。

  「我懂。」

  ※※※※

  「你快告訴我,斯昊去哪裡了?」

  今早一場噩夢驚醒了若緹,之後又四處找不到斯昊,一陣陣強烈的不安狠狠啃噬著她,她只好向孟飛尋求解答了。

  「我……我不知道。」老天!他還真不是塊說謊的料。孟飛抓抓頭皮,直覺腦門發脹、兩眼發黑。

  「你胡說!我們從小一塊長大,你說謊時哪次不是直搔頭皮的。」孟玢也心急地說,把他說得好似常說謊似的。

  「孟玢……妳們……唉呀……」

  「拜託你,別唱歌了!」若緹的臉色凝重,已從孟飛支吾的語氣中探知個大概。斯昊絕對是查到什麼,自己去涉險了,但她要知道他是去哪兒?

  「我唱歌?」孟飛指著自己的鼻尖,愣了愣。

  「對呀!老是兜不出半句話,這不是唱兒歌是什麼?」孟玢淨扯他後腿,希望能激出一言半語。

  孟飛體虛力乏的抹抹額,深為斯昊的女人緣心生嫉妒之意;試想,若改天換作是他不見了,不知道有沒有人會過問?

  「可是斯昊要我別說的。」他頗為難。

  「那你就更該說。」若緹實在是等不下去了,焦急的眼眸中已沁出淚意。

  「好吧!我就告訴妳們,否則我心裡也真是不好過。今天一早他便去了一處叫做『淤陰風』的地方。」算了,他認輸了。

  「淤陰風?是什麼鬼地方?」

  「這是去那裡的地圖。」

  他本欲遞給若緹,卻被孟玢搶了去,「我看。」她研究著它,秀眉也越皺越緊,「這地方距海口很近,但我卻沒聽過它。」

  「海口?我現在就過去。」若緹一心想著斯昊的安危,無心躊躇。

  「等等,我也去!」孟玢搶著說。

  「妳們都去,那我更不能留下了。」孟飛收拾起資料,打算一道前往。

  「孟飛,你留下,我們倘若都遭不測,還有你可以將這事情公諸於世。」

  「拜託,妳說的話好像是斯昊錄的錄音帶,全都一樣,要我留下、要我等,可是我也是人,這種焦急也是會逼死人的。」孟飛猛一擊掌,心在不知不覺中已擰緊了。

  「哥,你放心,我才捨不得離開你呢!等救出了斯昊,我會帶他回來的。」聽孟玢的口氣,她似乎尚未從自己一相情願的美夢中清醒。

  「天!妳這一去我更急了。」孟飛緊鎖眉頭,他已擔心斯昊一個早上,這下子又多個人要他煩心了。

  「你們慢慢研究吧!我先走了。」若緹搖搖頭,不喜歡這種離情依依的感覺。

  一出門卻撞上了匆忙走來的蘇雷。「你怎麼還不死心?」

  「我是來帶妳回學校的。」

  「別說笑了,現在我沒空跟你閒扯淡,等我找到斯昊後再跟你說清楚。」若用力推開他,前往「淤陰風」。

  蘇雷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緊追而出的孟玢拍拍他的肩,「不想失去她,就追上去吧!否則你是沒機會的。」

  她依然巴望著若緹能和蘇雷湊成一對,如此一來,她和斯昊就有希望了。而蘇雷更是在尚未理出她的話中意思時即被孟玢拉著緊追而去。

  ※※※※

  依照地圖上的路線指示,斯昊隻身來到了「淤陰風」。

  這裡離熱鬧的舊金山市區有一段滿遠的距離,靠近海口,附近杳無人煙,平日除了過往船隻外,極少人會來這樣的地方,就連斯昊接觸船運業務多年,對它還是陌生的。

  它的名字充滿陰寒,事實卻不然,沙灘竟分外明亮潔白,透著晨曦還有一種朦朧之美。隔海不遠處有一個島丘,上頭有一棟仿十七世紀的純白建築物,與白沙的顏色相輝映,倒有種神秘感覺。

  斯昊沉穩地踩在彼此相通的鐵橋上慢步踱向前,正忖度著該如何進入建築物。

  一身的黑色衣著讓他顯得瀟灑不羈,在白色沙漢之間倍感孤傲絕倫。

  才走近白色銅製大門,它赫然開啟!斯昊敏銳地往四處檢視,原來這棟屋子不少地方都安裝了針孔攝影機。

  他撇唇輕笑,看來他已經在對方的監視中了。

  他氣定神閒地走進銅門,身後的大門又猛然關上,好個虎穴!

  裡面的擺設全都鑲金帶玉,無論桌椅、壁飾、裝潢,到處都金光閃閃,俗氣得可以,更可笑的是廳中以一張金簾分隔成兩個空間,很明顯的,簾幕那一方必是虎爺坐鎮的地方,恍若有垂簾聽政的味道。

  一種俗氣且墮落的美麗。

  驀然,他聽見鄰房傳出些微聲響,斯昊走近將門撞開,映入眼簾的是藍韜被捆綁在角落的悽慘狀。

  「藍伯!」

  藍韜虛弱地睜開眼睛,因嘴裡塞著布,無法言語。

  「藍伯,你還好吧?」斯昊快步邁向他,拿下他嘴裡的布及鬆開他手腳上的束縛。

  「斯昊,你快走,他們設下了陷阱,就等著你。」藍韜嚥了嚥口水,沙啞地說。方才他一直祈禱著,求老天千萬別讓他來,但他還是來了。

  「我知道。」

  「什麼?你知道還來?」想到這,藍韜不禁老淚盈眶。

  「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待會兒一有機會你就先離開,剩下的讓我擺平。」斯昊很快的將藍韜身上的繩索鬆開,並扶他起身,「藍伯,我先送你出去。」

  「你還是自己先走,我只會拖累你。」

  斯昊在他面前雖表現得鎮定,但仍無法祛除藍韜心裡的愧疚及不安。他想一死百了省得害了斯昊,但手腳被縛、口裡又塞了布條,想死都困難。

  「快別這麼說,從小我就當你是自己的父親,哪有兒子不顧父親安危的?」即使是死,他也不可能丟下他。

  「斯昊……」

  「想不到你們倆的感情那麼好,比世間一些父子親情還讓人感動呀!」

  金簾後突然揚起一陣自負的笑聲,由音色判斷這人少說也有五十來歲了。

  斯昊頓下腳步,凝神看向珠簾後的模糊身影,「你就是虎爺?」

  「小子,你果真不簡單!」

  虎爺心裡明白薛斯昊遲早會找上門來,只是沒想到那麼快,他在這個地方隱密深居,普通人是沒辦法輕易發現的,究竟是誰透露出去的?

  「有什麼手段儘管衝著我來,放了藍韜。」斯昊臉上的表情平靜,但內心的情緒卻無人可探究。

  「只要你繳械,我可以答應。」虎爺奸佞地笑說。

  斯昊二話不說的將身上的三把槍全都扔進簾內。

  「不可以——」藍韜心痛地阻止,卻已來不及了。

  「老頭,你可以先出去了,再不走等會兒這裡是會上演一場超級爆炸秀,走不了可別怪我!算你好運,今天我心情好,難得一次的言而有信居然被你碰上了。」虎爺激狂大笑,甚是擾人心神。

  「你安裝了炸藥?」藍韜大吼,緊抓著斯昊的手說:「咱們一塊走。」

  斯昊搖搖頭,酸澀的感覺在他心頭發酵,「不,藍伯,對不起了。」猛然以一個手刀擊向他頸後,藍韜昏了過去。

  「虎爺,請你派人扛他出去吧!這一切皆不關他的事,希望你繼續言而有信。」

  「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沒問題。」突聞簾內擊掌三聲,繼而出現兩名年輕男子。「把這老頭扛上沙灘。」

  年輕男子一人一邊的將藍韜抬了出去。

  「你滿意了吧!我很少那麼聽話的,你臨死前能得到這份殊榮,應該可以瞑目了。」虎爺狂妄的聲音漸漸趨近,慢慢從簾後現身。

  一張白皙的臉上毫無血色可言,比想像中還老邁,手拄著拐杖蹣跚而行,彷彿一個不小心就會失去平衡似的,這樣的人居然會有此等野心,而且還打響了「虎爺」的名號,著實不簡單。

  斯昊怔忡,久久無法言語。

  「很訝異嗎?其實我年輕時的長相並不輸你,之所以會變成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德行,全都拜你們緯達所賜。五年前一場與你們爭奪船運代理權的對峙中,你們耍陰炸傷了我的腿,讓我逃不出爆破區,吸進大量輻射毒害。」

  「不可能,我們不會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我也許可以幫你查……」

  「不用了,我不會上你的當。」其實那次的爆破與毒氣全是他自己設計的,怎曉得被對方識破,讓他自食其果,也因此將這莫須有的恨意算在緯達頭上,而當時正是由薛斯昊掌理公司,所以他非要他死不可!

  「你想殺了我?」

  「沒錯!」虎爺用力按下簾旁的一個鈕,醇笑著說:「別妄動,我已開啟了電眼裝置,只要你誤觸電眼,立刻就會變成蜂窩的。順便告訴你,再過二十分鐘這裡就會變成灰燼了,而我這身病也活不了多久,你就陪我聊聊吧!」

  一股懾人的氣勢凝聚在虎爺眼中,四周霎時挾雜著不少詭譎因子,就等著一觸及發的時刻。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1-2-5 10:49 AM


第十章

  若緹、蘇雷與孟玢趕至「淤陰風」時已近正午,豔陽揮灑在大地上,與白色沙子相互激射,亂好看的。遙望整個沙灘,居然發現有個不太協調的黑影,若緹走近一看,莫不心驚膽戰。

  「爹地!」她扶起他,在蘇雷的幫忙下漸漸搖醒了藍韜。「爹地,你怎麼會在這裡?臉色好難看!」

  「若緹……」藍韜閉上眼睛以平衡著惱人的目眩,忽然片斷的情景浮現腦際,他霍地睜開眼,「快!快去救斯昊,裡面有炸彈,就……就快爆炸了!」

  「爹地,你說什麼?」一陣暈眩狠狠地襲向若緹。

  「有炸彈……快來不及了。」

  「蘇雷,我爹地就交給你了,我要去救斯臭。」若緹已方寸大亂,心中只在乎斯昊的安危。

  「妳不能去,太危險了!」蘇雷抓緊她的手臂,他怎能讓她去為別的男人送死!

  「再危險,我也不能丟下他不管!」

  情急之下,她狠狠地咬了蘇雷箝制住她的手,趁其鬆脫之際,疾步跑上鐵橋。她只想去有斯昊的地方,哪怕那是龍潭虎穴!

  「若緹──」蘇雷與孟玢大聲呼叫,卻喚不回心意已決的她。

  孟玢抱緊全身,微微顫抖著,這也才恍悟自己對斯昊的愛竟不及若緹愛他的絲毫,她居然不敢前往那個就快爆炸的地方。

  ※※※※

  「斯昊!」

  斯昊聞聲,猛回首一瞧,當若緹的身影映入眼簾時,他幾乎傻了似地杵在原地。該死的!她怎麼突然跑來了?鐵定是孟飛告訴她的!

  「哈哈!你的女人嗎?真不賴,都快死了還有女人陪葬,豔福不淺啊!」虎爺揚眉訕訕說道,卻句句激起斯昊心中的狂亂因子。

  「若緹,妳快走,這裡就要爆炸了。」此刻他恨不得具有古人的超強內功,一掌將她擊至安全地帶。

  「我不走,我要幫你。」說著她便向他走過來。

  「不——」斯昊狂喊,但已阻止不了她觸動電眼的命運,只見四周雷射光束已聚集她的身軀,他立刻一個空中側翻替她擋去了雷射光束,順勢將她推倒在地。

  「斯昊……」他右肩上汨汨流出鮮紅血液,染上若緹的白衣。她趕緊撕下衣袖替他止血,眼眶不爭氣地又沁出了眼淚,這淚水代表著恨意與焦慮。

  「妳不該來的。」他細細梭巡著她的面容,以大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水,真怕一沒注意就看不到她了。

  「真是情深意濃呀!羨煞我了。」虎爺坐在純金打造的龍雕大椅上拍手叫好,好似正在欣賞一齣精采的影片。

  「你這個長得難看、心眼又壞的糟老頭,我定要你好看!」若緹倏然拔出槍,上膛後卻怎麼也扣不下扳機。「怎麼搞的?」

  「若緹,妳別忙了,這些電眼不僅控制住我們的行動,還能讓槍械失靈,電眼不除,再多的槍也無濟於事。找機會,趕快逃!」

  他看了下腕錶,已過了五分鐘,還剩下十五分鐘了,唯今之計,務必得先解除電眼,只是他該如何毀掉那個電眼操控鈕?

  「那總有剋住這些電眼的辦法吧?」若緹看出他的心思。

  「關鍵就在他身旁的紅色按鈕。」

  「你們就別再浪費心思了,我虎爺所設計的東西都是經過非常嚴密的試驗,等著享受爆破時的威力吧!」他眼中蘊藏著一股怪異的神色,讓人不禁為他的瘋狂惋惜。

  「你就是虎爺?」若緹想起這陣子她解讀電腦上的那些怪異東西,想不到他一點兒也不像虎,倒像隻黃鼠狼。

  「連妳也知道我?」他猖狂大笑,既是得意也是自嘲。「你們兩個的功夫都不賴,有你們陪我死,夠本了,也值得了。」

  「誰打算陪你死來著,你少在那裡作夢了!」

  若緹氣得牙癢癢的,真想撕爛他那張嘴,拔掉他滿口毒牙。

  「小丫頭,時間一到妳就會知道究竟是誰在作夢。」他嘲諷一笑,臉色霎時變得十分難看。

  「別跟他吵了,這個老頭心裡不平衡,我們還是靜下來想辦法才是。」斯昊冷靜的開口,迎視著虎爺的嘲諷眼神。

  「可是除了槍,你我身上沒有任何……」若緹陡地住口,右手摸了摸腰側的一個小袋子,還在!太好了。她偷偷打開小袋子,抽出斯昊送她的飛刀。「你瞧,這是我們的護身符。」

  「妳一直把它帶在身上?」他的語氣是愕然也是喜悅。

  若緹背對著虎爺,嘴角噙著笑意,「我現在就要讓那老頭嚐嚐失望的滋味。」

  她藍若緹除了西洋劍術一流之外,擲飛刀的技術也不同凡響,她撇頭盯準了那個紅色按鈕,在虎爺出其不意之下霍地射出飛刀,正中紅心!

  頃刻間,電眼消除,雷射槍全收回壁中;虎爺訝然地看向她,「這……這是怎麼回事?」

  「人算不如天算。虎爺,你異想天開了,或許你不知道我的女人的飛刀特技也是一流的吧!」斯昊遞給若緹一個讚賞的眼神;若更是在聽見他說「我的女人」四個字時,羞澀了兩頰,紅透了耳根。

  「但你也別忘了,我虎爺也非泛泛之輩!」他猛一拉頭頂上的紅繩,剎那間從四面八方湧進大量毒氣,大門也應聲關上。

  斯昊一個快動作將若緹壓制地面,以手指掐住她的鼻,用嘴封住她的口,以自我的氣息灌輸給她,不讓她吸進半點毒氣。

  虎爺的變態舉止,害人害己,立時也昏厥在當場。

  若緹不停掙扎仍脫離不了斯昊的強力箝制,她心裡明白,他正拿自己的命換她的!

  毒氣漸散,斯昊虛脫地翻身躺下,臉部已呈青紫色,明顯的中毒已深。

  「斯昊!」若緹緊緊抱著他,傷心至極。

  「快……快走……爆……」斯昊吃力地伸出手,顫抖地指著門。

  「我們一塊兒走!」不知哪來的力氣,若緹背起他,踉蹌地走向大門。

  「放開我,我……太重了。」斯昊擠不出半絲力氣。

  「不,我可以!」

  就在她要轉動門把之際,斯昊突地喊道:「有機關!」

  若緹一愣,這才發現門把兩邊不知何時各綁著一根銀線,循線看下去它們各繫了一只玻璃瓶,裡頭裝著不知名的物體,兩個玻璃瓶下還有一個玻璃碗,三者呈倒品字形排列。

  虎爺掙扎出最後一絲氣力,獰笑道:「這兩瓶東西……一瓶是硝酸鉀,一瓶是硝酸納……底下那玻璃碗中是硫磺,妳可以拔掉其中一條線開門出去,但……可別拔錯了,其中一種與硫磺一觸及燃,其爆炸程度可以摧毀整片海灘。哈哈……祝妳好運了,丫頭,可惜這幕……這幕精采畫面我看不到……」倒抽口氣後,他已然斷氣。

  「若緹……拔硝酸鈉那條線。」眼前出現了幻影,斯昊自知已熬不下去,只希望能給若緹逃生的機會。

  「可是我不知道哪瓶才是硝酸鈉!」上面未標明,她的化學又學得一團糟,若緹在後悔莫及中淌下著急的淚水。眼看只剩下兩分鐘了。

  「用聞的。」可惜他方才已吸入大量毒氣,現在嗅覺受損,只好靠她自己了。

  「聞?!但是我不會開呀!」天!誰知道它們是什麼味道。

  「若緹……用心……我知道妳可以的。」斯昊能撐到現在已算是奇蹟,他終於捱不過最後關口地暈了過去。

  「斯昊!」若緹抱著他,瞪著眼前的兩條線,決定孤注一擲,反正死活她都是跟斯昊一塊兒,沒什麼好害怕的。

  她一咬牙拔掉右邊銀線,她等待著爆炸的聲音。久久,她終於欣慰笑出,門一旋開,立刻拖著斯昊衝出門外,在最後關頭雙雙跳進海裡。

  海面上的爆炸聲震耳欲聾,若緹管不了水溫的驟升,奮力拖著斯昊游向海灘……

  ※※※※

  若緹自白色的病床上翻身坐起,輕掀開相隔的布簾,來到鄰床邊,輕柔地為病床上的斯昊以棉潤唇。

  「都三天了,你怎麼還不醒來呢?」

  還記得三天前,斯昊剛送進醫院時,心跳已停止,在醫生們的聯合急救之下,終於恢復了心跳,緊接著一連串清毒的艱苦過程,他也都熬了過去。如今的他,臉色已回復該有的紅潤,英氣仍凝聚其眉宇之間,為何他獨獨不睜開眼睛看看她呢?

  為求方便照顧他,她向院方要求與他同一病房,她細心不怠、毫不灰心的照料,讓這裡的醫生、護士們為之動容。

  蘇雷與孟玢也徹底服輸了,自她不顧性命地跑進去救斯昊的那一刻起,他們才明白自己愛對方的心意根本不及斯昊與若緹相愛程度之萬分之一。

  但斯昊一直呈現昏迷狀態,他一天不醒就永遠折磨著若緹。

  「醫生說你沒事了,既然沒事,你為什麼還不醒來和我說說話?記得在龍大學你受傷那次嗎?我承受一樣的心驚膽戰,多希望躺在病床上的是我,我再也不要面對這種等待的滋味。」

  一滴眼淚滴在他的唇上,若緹俯下臉吻去自己的淚水,吻上他的唇。

  他的唇好柔軟,上面有著屬於他的男人味,如果他能回應她,那該有多好。

  有一剎那,她以為上天聽見了她的祈求聲音,可憐她的思念,她居然感覺斯昊的唇好像在蠕動著。

  然那種感覺很快又消失了。

  「真是的,原來是我自己的幻想。」她蹙起眉心,端起臉看著一直縈繞她胸臆的男人,「你笑好了,就算我傻吧!」

  若緹雖如是說,但心中的某一角卻在不知不覺中擰緊,隱忍已久的淚水終於決堤般狂湧而出,她緊握住斯昊的手,「你說要保護我的,為什麼騙人?你要我這輩子怎麼辦?」

  她用自己的面頰去磨蹭著他粗糙的掌心,他本該是個英勇的男人,而不是像現在躺在床上毫無知覺,都怪她,都是他們藍家害了他。

  「都怪我,要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變成這樣!」

  懊惱、悔恨在她心頭強烈滋生,她將所有的過錯全往自己身上攬。

  來自斯昊右手掌的微微觸感,讓若緹停止哭泣,她移開臉,盯著他顫動的手指不放,錯愕摻著喜悅的眼眸也越睜越大!

  「斯昊……斯昊……」她喚得極輕,生怕一個大聲,這些又成了泡影。

  他的眼瞼動了下,繼而睜開了眼,當他看見若緹那張充滿興奮、又哭又笑的臉孔時,他也笑了。他虛弱地說:「我好像作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裡有妳小時候的模樣,以及妳升高中的情形,還有那場爆炸……我沒死?」

  「沒有、沒有!你怎麼可以死!那些鬼使神差首先就沒辦法通過我這關。」若緹緊緊抱住他,親吻他的唇。斯昊立刻融化在她那甜得膩人的吻中,回應著她。

  半晌後,他偷了口氣,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凝聚在她臉上,「夢裡我聽見了妳的哭聲,害我不醒來都不行。」

  「你永遠也別想離開我了。」若緹笑說。當他由沉睡轉醒之際,她就想對他這麼說了。「對了,我去找主治醫生來替你再做一次檢查。」她猛然想起。

  「不用了,我如果還有事,怎能和妳接吻?」

  他魅惑般的笑容,惹得她又一臉緋紅,「人家都緊張死了,你還有精神說笑!」

  「我跟妳道歉。」剛轉醒的他還有絲疲憊,他突然說:「妳也該回去上課了。」她已無故曠課多日,再不返校,即可能慘遭退學的命運。

  「你想趕我走?」

  「「妳又胡思亂想了,就剩下一年,我會等妳畢業的。再說……」

  「再說什麼?」若發現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再說我也要去找總裁請罪,躲了多時,是該回去了。」

  「虎爺死後,勞福已坦誠自己所有的不法行為,你又沒罪!」若緹說得認真,下意識認為他去見了總裁準沒好事。

  「有沒有罪自有總裁認定,妳別擔心了。」

  「我不要你去,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他有什麼權利說定罪就定罪,當緯達集團的總裁就那麼了不得嗎?大不了不做就是了。」若緹發起牢騷,他們不具慧眼當然無法識英雄,斯昊又不是哈巴狗,幹嘛對那「瞎子」搖尾乞憐!

  「我本來也是這麼打算,但後來想想,他畢竟是我的上司,而緯達對我來說也有股說不出的情感,我想這輩子我是離不開了,除非總裁親自要我滾。」

  數年的歲月完全貢獻在緯達,若要他心無眷戀的離開,實不容易。

  倘若他當真與緯達無緣,也要洗清一切罪名再走,他絕對不要留下任何汙點。

  「你真傻!」

  「是嗎?我不就是這份傻氣將妳追到手的?」他輕擰著她的下巴,深邃的眸子半掩,手指輕拂過她細緻的臉龐。

  「你還是要去?」

  既然他心意已決,她又能說什麼呢?不過他別想將她丟回美國,至少得確定他一切無恙。

  「我保證沒事。」他突然話鋒一轉,不想再在這惱人的話題上。「我好像有點渴了。」

  「我幫你倒水。」她立即起身,卻被斯昊一把拉住,跌回他懷中。

  他帶著笑意,點點她的唇,「我不要水,只要它。」

  托住她的後腦,斯立刻覆上那兩片令他為之瘋狂迷亂的紅唇,將心中所有的躊躇及不安都拋向腦後。現在他只想要她,一個讓他情牽莫名的女孩。

  這個吻來勢洶洶,幾乎淹沒了他們倆。若緹攀著斯昊的頸項,忘記了自己狂野的心跳,徹底投入……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1-2-5 10:50 AM


尾聲

  斯昊打探的結果,知道總裁現正在日本北海道度假,他立即決定隻身赴日,但若緹以不放心為由硬要同行,並以死威脅,這讓他莫可奈何,大嘆女人當真寵不得。

  但說歸說,他還是把她給帶在身邊。

  來到日本北海道總裁的臨時休憩小屋時,斯昊卻吃了記閉門羹,神秘的總裁依舊不願見任何人。

  「我就說嘛!根本不必來的,他跩得很。」若緹噘起紅唇,一副「不聽老婆言,吃虧在眼前」的模樣。

  「別這麼說,總裁一向如此,來這之前我也沒把握能見著他。」斯昊倒是挺無所謂的,對於這種場面似乎已司空見慣。

  「那你還千里迢迢地趕來這裡?」她滿腹牢騷地迎上他的臉。

  「我只是想碰碰運氣,試試看當我一腳踏上這裡時,會不會馬上被囚禁起來。」

  其實心中有許多疑點他也說不上來,只覺得不走這一遭會對不起自己似的,沉澱在心底的問號也正等著他解開,只是不得其法。總之,他非來見總裁一面不可。

  另一件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總裁身邊的助理依然尊稱他一聲副總裁,好像之前那些事不曾發生過,該不會……

  斯昊心底突然很不是滋味,更有一種被利用的感覺,他非找出答案不可!

  「好了,那你已經求證完了,可以回去了吧!」若緹嘴裡直嘀咕。

  「等等,這件事還沒結束。」堆積多時的爛帳,該是清一清的時候了。斯昊決定等見到總裁時,問個明白。

  就在這一刻,小屋內走出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他便是總裁身邊的助理約翰。「副總裁,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方才約翰答應他,盡量聯絡總裁看看,不知結果如何。

  「我想,你應該不會讓我白等吧。」斯昊的眼神轉為犀利。

  約翰對斯昊露出欣賞的神色,笑道:「想不到副總裁也會開玩笑。」

  「你認為我在開玩笑嗎?我是認真的。」斯昊也報以一笑,明顯地感覺出這位助理的與眾不同。

  「這就是你認真的代價。」約翰從西裝外套的口袋中拿出一把鑰匙。「總裁已在『龍邦飯店』的總統套房等著你們,這是鑰匙。」

  「他要見我?」斯昊毫不遲疑地接過鑰匙,只是眸中泛著一絲疑慮。

  約翰點點頭,依舊保持著穩重不失禮的豐采。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如果是你耍的詭計呢?」倒是若緹像隻刺蝟,一心維護著斯昊,生怕他再受傷害。

  「我只是個助理,不敢的。總裁的意思我已傳達,先失陪了。明天由我作東,請副總裁和這位小姐吃頓飯如何?」

  「不會是鴻門宴吧?」若緹輕聲囁嚅。

  斯昊笑道:「咱們再聯絡。」

  ※※※※

  來到「龍邦飯店」後,斯昊摟著若緹的肩,說:「一會兒會是什麼情況我沒把握,妳還是在這等我比較安全。」

  「不!我跟定你了。」她執拗地抬高下巴,氣他老是將她視為無用的包袱般。

  「妳……算了!那一塊兒進來吧!」他為她的執著而心疼,也已習慣了她的追隨。

  進入總統套房後,裡面空無一人,若緹登時認為被騙了。「你瞧,我就說了,什麼總裁,分明是個耍人的傢伙。」

  驀然,由天花板處傳來了噪音,「小女娃,飯可以隨便吃,話可別亂說,難聽。」

  若緹一震,拉住斯昊的手。「你是誰?」

  「你們說呢?」

  「你就是總裁?」斯昊探問。

  時間恍若瞬間靜止,久久才傳來男人的笑聲,「哈哈!聰明,不愧是我手底下最傑出的人才。」

  「而我的聰明卻不及你的萬分之一,被利用至今才發現自己原來是你安排在這場遊戲中的一顆棋子。」斯昊沉聲說道。

  「話不能這麼說,能當上這齣戲的演員也得是超重量級的。」

  「喂!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呀!」若緹忍不住發問。

  「小女孩,我當初可沒安排妳上場演出,但妳突然的加入表現得也還不錯嘛!」神祕的總裁說著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什麼跟什麼呀!」

  「我猜,你早就知道虎爺與勞福有勾結,要調查他又怕打草驚蛇,只好拿他與我之間的嫌隙導演出這齣戲,對不對?甚至,最後將虎爺的下落與野心計畫傳訊給我們的也是你。」

  斯昊認真的剖析整件事情的玄機處,每一個答案的披露,都帶給若緹說不出的震撼。

  「沒錯。」男人的聲音中透露著欣賞。

  「什麼?!你居然為了抓勞福和虎爺害得斯昊差點丟命?」若緹氣不過。

  「我知道他福大命大,死不掉的。至於最後那場驚險戲碼,只是為了報你一槍之恨,哈哈!」笑聲又迴盪在整個房內。

  「一槍之恨?」斯昊沉吟,驀然,他想起了一個人,出乎意料之外的一個人!

  「既已事過境遷,念在我宅心仁厚,就原諒你吧!為了恭賀這齣戲順利殺青,我特地訂了這間總統套房,讓你們小倆口先度蜜月,怎麼樣?不賴吧!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打擾你們了。」虛幻的嗓音嘎然而止。

  「斯昊,他究竟是誰?」若緹捕捉到斯昊眼瞳中神秘的笑意,心想他八成有答案了。

  「我只能說妳也見過。」

  他將她輕推至床沿坐下,內心在得到平靜後,竟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我想不出來嘛!他到底是……」

  「噓,別說話,這時候追根究柢的女人是很殺風景的。」他挨近她,語調輕佻得令人臉紅心跳,他的一隻大掌托住她的小頭顱,輕吻著她的眉眼。

  「別……他會偷看。」若緹一張俏臉酡紅,肢體因有所顧忌而變得生硬。

  「妳不是討厭他,就讓他血脈僨張、氣血逆流而亡吧!」斯昊的聲音濃濁粗啞,有個性的唇就要貼上她的。

  「可是……」她可沒做這種事給第三者看的經驗。

  斯昊撇唇瞇眼,詭譎輕笑,用手指輕鬆地勾起絲被覆在兩人的身上。「傻瓜,我怎會如他的意呢?讓他看不見,他會死得更快。」

  躺在他身下的若緹也笑了,合該是換他們倆戲弄那位神秘總裁的時候,她主動送上自己的紅唇。彼此的衣物一件件褪下,翻雲覆雨中的陣陣輕吟如浪潮般湧進躲在針孔射影機後的總裁耳中。

  神秘的總裁蹙眉不已,只看見絲被劇烈晃動,真如斯昊所說,他會因慾求不滿而體虧力乏吧!堂堂一個總裁怎能淪落至這種地步?

  不行!他猛然關上監視器。好小子,居然敢爬到他頭上!

  算了,誰要他是這齣戲的男主角呢,原諒他吧!

  坐在旋轉椅上的身影輕轉過身,柴爾理的臉龐顯露於燈光下,原來他就是緯達集團的總裁,當初之所以主動與勞福合作,為的就是查出虎爺的下落,現在總算鬆了口氣。

  如今,又該是他遨遊千山萬水的時刻了。

  陣陣銷魂的聲浪不時傳來,原來是他只切了螢幕,忘了關掉擴音機。他撇唇輕笑,祝這對佳人永浴愛河。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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