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誤道者 -【玄渾道章】《連載中》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Nooth 發表於 2019-11-24 05:32 AM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民詢

    治署外廊的一間候廳之內,張御身著傳統的士子天夏衣冠,坐在那裡靜靜等候著。

    偌大的空間內,只有他一個人坐在這裡。

    外面大堂之中有一陣匆匆腳步聲由遠及近,而後候廳大門被推開,一名至多二十餘歲的年輕吏員走了進來,目光對著他看來,雙手抬起一揖,道:“張參治,諸公請你入堂敘話,請隨我來吧。”

    張御站了起來,抬手還有一禮,道:“有勞。”

    “不敢。”

    年輕吏員客氣一句,側過一步,讓開門口的位置,正容道:“請。”

    張御自候廳內走了出來,年輕吏員在前面引路。

    治署是內城臺地內規模最大的建築,內部空間極其廣闊,兩人沿著空廣的廊道往前走了小半刻,這才在一座巨大門庭之前停下。

    年輕吏員這時道:“張參治,這邊往裡進去,就是議堂的外廊廳了,你在這裡接受民詢之後,一直向前走,便可由此進入大議堂中,我不便入內,就在此止步了。”

    張御一點頭,便推門往裡走入進去,走了一段路後,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廊廳過道,兩側是一排排呈階梯狀石台席座,此刻上面零零散散坐著三十餘人,男女都有,看去衣著比較簡樸素淡,有些地方還打著補丁,但都漿洗的很乾淨,也熨的很平整。

    這裡面不少人年紀不大,但許多人卻是面滿風霜,暴露在外面的雙手骨節粗大,滿是老繭,而身軀骨骼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變形,而肌肉卻相對比較壯實,看得出這裡多數人是以體力活為生的。

    這三十余人其實大多都是來自都護府最底層的民眾,不過卻不能因他們的身份而小看他們,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決定了今天士選的結果。

    凡是來參與士選的人,都將經歷三詢,府詢、學詢及民詢。

    三詢之中若有一個不曾通過,那麼士選就與他無緣。

    而三詢之中的“民詢”,就是要與這些來自民間底層的民眾對話。

    這些人會試著問他一些話,或者問他一些自己所關心的問題,他的回答則將會決定這些人對他的感官和判斷。

    在以往,有不少參與士選的士子能輕鬆過去“學詢”和“都詢”,但是偏偏就沒能過了“民詢”這一關。

    沒有什麼其他原因,就是因為這些來自底層的民眾對他們產生了抗拒和惡感。

    其實這些判斷往往是非常主觀的,所以如果不是民間長期擁有極大聲望的人,也就很難通過士選了。

    並且這些底層民眾根本不怕得罪人,因為他們從被選為詢員的那一刻起,就直接接受了大都督的保護。

    若有任何試圖左右他們或者威脅他們的人出現,他們都可以由一個特定的管道直接報呈都府,到時自有大都督出面為他們主持公道。

    可要說在座所有人完全不受某些意願的影響,那也是不可能的。但是都護府只管維持最起碼的公正便就可以了,最終能否過關,就看士選之人自己了,這也算是必須經歷的某種考驗了。

    而此時張御的到來,也是引發了這些人的小聲議論。

    “你們看,你們看!這位就是張參治!就是在碼頭殺死異神的那一位!”

    “就是他麼?最近一直聽報紙上提起他,好像他做了很多好事啊。”

    “聽說他救了很多人,還在南方讓一個十萬人的土著大部落乖乖放下武器,哭著喊著來學習我們天夏的語言,這可是大大長了我們都護府的威風啊!”

    “都府裡有些人很壞的,常說假話騙人,可不見得都是真的……”

    “他長得真好看。”

    “是啊,一看就是好人。”

    一個坐在中間,頭髮有些花白的中年壯漢皺了皺眉,他站了起來,大聲道:“諸位聽我說一句。”

    他似乎在人群中有些威望,聲音逐漸安靜了下來。

    中年壯漢在自己位置上對著張御拱了拱手,道:“張參治,我可以問你幾句話麼?”

    張御抬手還了一禮,道:“尊駕請問。”

    中年壯漢看了看左右,道:“我們聽說過你以往的功績,要是那些都是真的,我們也是很佩服的,但是老實說,那離我們實在是太遠了,就剛才……”

    他用手對議堂方向一指,“就剛才過去的那三個年輕人,他們都曾在地方上任過事,幫我們做了不少好事,我還見過其中一人親自為我們砍柴生火,挑水打井,不管他是不是做做樣子吧,他至少是做了,可我想問一句,你又為我們做過什麼事呢?”

    有人嘀咕了一句,“張參治做得都是大事。”

    中年壯漢立刻反駁道:“什麼是大事?什麼是小事?擱在我們身上的事,就是小事麼?我們難道不都是都護府的子民麼?”

    他又轉過頭,看著張御,“張參治,你以為呢?”

    張御點了下頭,同意道:“都護府的根基,便在於疆域之內的三百萬子民,自古之民事,從來就不是什麼小事。”

    “對吧,連張參治也承認這不是什麼小事。”

    中年壯漢看了看周圍,好像打了一個勝仗,氣勢更加高昂,他又看向張御,盯著他道:“那麼張參治,你又做了些什麼,可以說說麼?”

    張御微一思索,道:“我倒未曾如之前那幾位在地方上做過事務官吏,不過我在報紙上曾經寫過不少文章,相信也幫到了不少都護府的民眾。”

    中年壯漢皺眉道:“寫文章?”他搖了搖頭,道:“張參治,文章這東西我們都是看不懂的,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麼?”

    張御語聲平靜道:“我寫的文章用詞用語較為簡單,只要是識字的人都能看懂,而且寫的東西也多是與民生有關,我觀諸位,也該也都是有看過的。”

    中年壯漢有些不解,道:“張參治,你憑何認定我們都看過你的文章?”

    張御伸出手,沖著候在一側的役從示意了一下,後者立刻明白,將一份紙筆遞過來。他持筆在手,在白紙之上刷刷寫下了幾個字,而後放下筆來,抬頭看向座上之人,道:“御寫文章,慣用筆名是‘陶生’,之前曾有不少刊登於報端,最近一篇,寫的則是有關於夏禮的。”

    “什麼?”

    中年壯漢大吃一驚,等大眼睛看著他,道:“你,你……你是陶生?”

    席座上頓時發出了一陣驚呼,許多人都是不由自主的站起,激動而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他們之中,有不少人從事的是織布、挖礦、碼頭搬運等工作,日復一日的勞作,使得身體受損的情況非常嚴重。可是自從陶生那一篇關於夏禮出現後,許多人的病痛不但得以緩解,並且還漸漸恢復了健康。

    在夏禮及呼吸法公佈之後,不誇張的說,惠及了都護府萬千子民,而其中受到最大好處的,就是他們了,所以心底對傳播這套禮法的陶生十分感激。

    可他們並不知道陶生是誰。

    在他們想像之中,認為可能是某一位擁有淵博的學識的長者,可萬萬沒想到,居然會站在面前的這一位年輕士子。

    這時役從把張紙拿了上來給眾人過目。

    上面寫有四個字,上方是“夏禮”二字,比較大一些,下方則是“陶生”兩字,顯得略小一些,無論是筆鋒筆意,還是其中的轉折頓落之處,與報紙首位兩端的字體可謂一模一樣。

    到此,無人再有不信。

    中年壯漢臉上忽然流露出了羞愧之色,他看著張御,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最後只是身體板正,雙手一合,行了一個標準無比的古夏之禮。

    坐在席位上民眾也都是陸陸續續站了起來,所有人都用報紙上或是友人親朋處學到的夏禮,誠心誠意對著他一禮。

    張御則是站在原地,把袖一抬,雙手合掌,認真還有一禮。

    隨後他放下雙手,在眾人目注之下走過了廊廳,並往著盡頭處的大議堂走去。

    守在門廊底端的護衛見他過來,目光之中卻是多了一分敬重之色,本來來者不到門前他們是不會開門的,可是他們兩個卻是提前一步,將自己守著的大門推開,還對後方的同僚認真點了下頭。

    而後一重廊道之中的守衛見他們如此,對視了一眼,也是轉過身來,用力將那兩扇厚重的大門向內推開。

    大議堂中,早有人自邊廊向上呈報,言及最後一位被推舉的選士已過外堂廊廳,此刻正往大殿而來,同時還將方才記錄下來的言語送呈上來,給況、余兩位長者過目。

    席座上之人都是點頭,這是最後一位士舉人選了,等這一位到來,應當就能有一個結果了。

    就在這時,大議堂的廳門之上傳來一聲沉悶響動,而後緩緩向內打開。

    楊瓔眼前一亮,歡欣鼓舞道:“先生來了!”

    議堂邊靠近門旁的邊緣處,三個身姿挺拔的年輕人正坐在那裡,他們是三座學宮推舉出來的選士。三人此刻都是不自覺挺了挺身軀,往門口方向看去,準備認真打量一下自己的這位對手。

    而隨著大門開啟,席座之上無論是天夏諸士,還是都府官吏,亦或是都尉安右廷,都是轉目看了過去。

    只見大門之後,數重長長的走廊一直向著遠端延伸出去,隱約可以見得,一名身著天夏衣冠,似在瑩瑩玉光籠罩之下的年輕人,正邁著沉穩步伐,自遠處緩步走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Nooth 發表於 2019-11-24 05:36 AM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四十五章 秘文

    張御沿著長長走廊行走著,他的每一步都很穩,從頭到尾都不曾改變過。

    他一路走到大議堂中,在兩旁席座之上諸多目光注視下,一直來到了大堂正中站定,隨後抬目迎上,雙手一合,左覆右上,行有一禮。

    這一禮,從神姿到儀態,都是無可挑剔。

    最是莊肅雍容的天夏之禮。

    眾人這時也是看清楚了他的相貌,只覺其人神虛氣清,軒昂霞舉,尤其站在那裡時,身姿高昂挺拔,外有朦朧玉光環繞,湛光盈盈,有若仙人。

    在場絕大部分人都未曾見過他,只是以往聽說過他的名聲,可此刻他看到時,心中卻是湧起陣陣驚歎。他們聽都說天夏有真仙,可卻從未見過,只能從過往的畫像上得睹一二風采,可此刻見到張御後,都是莫名覺得,若有真仙,那便該是這個樣子了吧?

    都尉安右廷看著張御,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楊瓔口中的先生,在打量了片刻之後,他向身旁一個精幹中年人問道:“這位張參治是一位玄修,之前還曾斬殺過幾個異神,安燭,你也是披上神袍的人,和寧昆侖也曾有過交手,你覺得他的實力如何?”

    安燭想了想,猶豫了一下,抱拳回道:“都尉,他的心光運轉自如,絲毫不受外染,我看不透他。”

    安右廷平靜道:“也就是說,他的實力可能比你還高?”

    安燭老實回答道:“都尉,沒有交過手,實在不好說,生死之戰,也不是實力強的人便一定能勝的。”

    安右廷沒有在說什麼話。

    此刻坐在上首的況公也是轉頭打量了張御好幾眼,不過比起尋常人最為關注的外表,他更為注意的是一個人的神氣意態。

    這裡可謂彙聚了都護府大多數上層,每一個人的手中都掌握了偌大權柄,尋常人在面對這些人注視時,難免會感受到深重壓力。

    之前進來的那三位被推舉上來選士,哪怕表現最好的那一人,在這種場合之下,也多多少少會表現的有些不自然。

    可他發現,張御卻是對此視若尋常,可謂從容無比。不過當他想到其人還是一名玄修,又曾數次與異神當面搏殺,從意志到精神想必都經受過非人的磨礪,對此倒也是釋然了。

    只是他覺得,張御身上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氣質,似是在某些人身上也見到過。

    他回憶了一下,那好像是六十年前洪河隘口之戰時遇到那幾人。

    不過那些人神態冷漠,似是世上一切都沒有放在心上,這裡張御又與他們不同了……

    “況公?況公?”

    況公聽得有人喚自己,驀然回過神來,發現是旁邊一位留著長須的夏士在喊自己,他自嘲一笑,道:“年紀大囉,容易走神了。”

    喊他的那位夏士道:“況公說笑了,我觀況公,身軀還健朗的很吶。”

    況公呵呵一笑,看了看場中,問道:“下來該是學詢了吧?”

    “是。”

    那位長須夏士道:“張師教乃是泰陽學宮出身,所以此次學詢,為示公平起見,因自臨治、甯光、宣成這三家學宮中挑選學令來行此事,況公可還有什麼建言麼?”

    況公搖頭道:“不要管我們這些老傢伙的意思,就照事先安排好的來便可。”

    長須夏士點了點頭,招呼來一個文吏,交代了幾句話,後者一揖,就來至邊角一個席座上,對著坐在那裡一個三旬年紀的英俊男子一禮,並在其面前說了幾句話。

    這英俊男子點了點頭,就自座上站起,幾步來到過道之上,他面朝張御,雙手一合,揖禮道:“張師教,有禮了,敝人臨治學宮,學令尚悅。”

    張御抬袖還有一禮,道:“泰陽學宮,學正張御。”

    尚學令放下手來,笑道:“聽聞張師教的專學乃是古代博物之學,恰好尚某也是精研這門學問的,故是此次學詢,便由尚某來主理,稍候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張師教莫要見怪。”

    張御平靜言道:“尚學令言重。”

    尚學令看他一眼,問道:“張師教,聽聞你是自薦入學,卻不知你師從的是哪位名家?”

    張御回道:“我老師非是名家,名聲亦是不顯。”

    “原是這般。”

    尚學令點了點頭,一笑揭過,沒有朝著問題繼續問下去,而是往旁處走了幾步,看了看席上,道:“我等精研古代博物學之人,最需鑽研的,那便是古代語言和文字,因為唯有弄懂了這些,方才能看明白那些古籍,弄清楚其中蘊藏的內容。”

    他再轉過身,看著張御,“聽聞張師教亦有言語方面的長才,之前還曾持節去往南域,順利說服一個土蠻部落歸附都護府,故今次之學詢,我便問一些有關言語文字之事了。”

    張御點頭道:“尚學令請言。”

    尚學令顯是早有準備,他從袖中取出一軸圖卷,起雙手遞給張御,面上笑著道:“還請張師教一觀。”

    張御伸手接了過來,把圖卷打開一看,出現在眼前的,是由許多符號和扭曲文字組成的‘秘文’,他立刻分辨出來,這是某種暗語,背後涉及多種古代語言。

    只是他有些奇怪,因為學詢既是考校學問,也是交流的一部分,按理說尚學令就不應該拿出這些未經任何變化的原書,而是應該拿出自己對此文字的理解和解讀方式來拋出疑問,讓他來作答疑,從而引出他的看法,若有不同見解,那麼雙方再各抒己見,進行探討和論辯。

    可現在就是變成純粹的解疑了,可謂生硬而又膚淺。

    他自進入治署後,就沒有再主動動用過心湖,因為這裡也有掌握心光的玄修存在,沒得會招惹麻煩,反而不利此次士議,可方才距離接觸之下,他能感覺到,在尚學令在把這圖卷遞給自己的時候,心緒有一瞬間的激動和期待。

    他敏銳意識到,這些文字很可能對其人有用,或許連其自己也並不一定完全清楚,所以想借學詢這個機會從他這裡得到答案。

    如果他能回答出來,那麼就是幫助了其人,如果回答不出,那麼自然就是被其人難住了。

    借公而謀私,還不落痕跡,這位的算盤可謂打的非常好。

    他絕不能順其意願而為,於是心下一轉念,將手中圖卷稍稍舉高一些,道:“但不知此中有何人做評判?莫非只是尚學令一人麼?”

    既是問詢之人,又是評判之人,若是只有尚學令一個人,那顯然是不妥當的。

    席上諸士之中,這時有一個老者出聲言道:“老朽于康治,我對古語文字有些研究,雖然不如裘尚,也算得上是過得去,勉強可以算是一個評判。”

    張御轉過身來,對這位老者合手一揖,道:“于老先生,尚學令之題,御可以作答,但卻只願書落文字之上,且過後也不能交由尚學令,只能交由老先生。”

    于康治奇道:“為何要如此?”

    張御認真回言道:“因為此中涉及異神之秘文,不管是示之與眾,還是當場念出,都是不妥。”

    于康治人老成精,立刻懂他的意思,這裡是表示不願展示的人當中也包括尚學令。

    雖然有過度防備之嫌,但涉及異神這種東西,謹慎一些無疑是對的,要怪也是怪尚學令,不應該在學詢時拿這種東西來出題。

    他看向道:“尚學令,你可是信的過老朽麼?”

    尚學令躬身一揖,道:“于老之言,學生如何敢不信?”

    于康治道:“好,你既然出題,那麼你當也有自己之答案,那麼把你的答案也書下來,稍候拿張師教的所譯之文拿來做一番比較,自然就能分辨清楚了。”

    尚學令馬上道:“敢不從命。”

    只是他心中,此刻不由暗呼僥倖,幸好那些文字有一部分是他早就譯出的,小部分雖還不能最後完全確定,可也是在他把握之內的。

    若是直接拿出自己也未曾弄明白的,那今天恐怕就要栽個大跟頭了。

    張御這時被役從了一旁空余的席座之上,這裡筆墨紙硯俱全,他坐了下來,提筆起來,一手搭袖,蘸飽墨水,便落筆紙上,將自己方才觀圖所得書寫下來。

    他落筆極快,又自蘊含有一種節奏,動作恰如行雲流水一般,觀他寫字之人,雖不知他寫的是什麼,可無不是感到心神舒悅。

    不一會兒,他擱下筆,對著于康一合手。

    立刻有役從將紙拿起,送到于康治面前,其人拿來面前,只一觀那字,便眼前一亮,讚歎道:“仙骨道蘊,涵表天理,妙!”

    可隨著他繼續看下去,卻是不斷皺眉。

    有人注意到他的神情,不禁竊竊私語起來,又時不時看向張御一眼,而見他面上一派從容淡然,似是一點也為自身擔憂。

    尚學令雖然是慢了些,可他倒一點也沒有落後急迫感,動作慢悠悠寫完,這才讓役從拿了過去,並還抬起頭,對張御看似友好的笑了一下,表面一點也沒有失了自身之風度。

    于康治這時從役從手裡接過尚學令書就的答案,他仔細看了下來之後,沉默片刻,忽然拿起張御所書寫那一張紙,嚓嚓幾下,當場撕了個粉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11-24 05:37 AM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選士

    席上眾人看到于康治的舉動,都是面面相覷,這……莫非是那張所譯的文稿無法入目?

    楊瓔則是一急,不由自主站了起來。

    安右廷目光立刻移來,沉聲道:“坐下。”

    楊瓔身軀微僵,哦了一聲,低下頭老老實實坐了下來。

    可是坐下之後,她越想越不服氣,咬了咬牙,一抬頭,道:“可是……”

    安右廷平靜言道:“學詢之事,諸士自有決斷,我們身為都府武人,除了府詢可以過問一二,其餘諸事皆不可插手,這也是你父所堅持的,何況,你對自己的先生一點當真信心都沒有麼?”

    楊瓔怔了一下,隨即眼前一亮,再次急急看向場中。

    此時席座之上有人問道:“于老,張師教所譯之文你怎麼撕了?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麼?”

    徐文嶽等三人此時也是不由關心的望過來。

    若是張御沒有能通過“學詢”,那麼這回士議若還是要選一個“士”出來的話,那必然就是從他們三個人之中做選擇了。

    可長久以來培養起來的道德素養卻在提醒他們,這般想是不對的。

    若是太過功利,那豈能稱之為士呢?又如何當得上“士”呢?

    所以他們心中此時冒出來的情緒,既有些許期待,又有不少羞愧。

    尚學令也是有些奇怪,他之前就曾設法瞭解過張御,知曉後者對這片地陸上古代文字語言的掌握是有相當水準的,要不然也不會將這些秘文拿了出來,就算張御翻譯的不好,那也不至於到當場撕毀的地步。

    于康治沉默一好會兒,才緩緩言道:“我之所以撕毀張師教所譯文書,並不是他譯得不好,而是譯得太好了,他非但將這些秘文之中所蘊藏的本理和寓意翻譯了出來,還將書寫之人原本狂熱心境也一併呈現於紙上,夢囈之語,如縈在耳啊!”

    說到這裡,他感歎了一聲,“若是這篇譯文讓尋常人看到,那保不齊會有人為此所蠱惑,成為異神信徒之中的一員。”

    在座之人聽了他的解釋,這才恍然。

    尚學令則是心中暗叫可惜,若無意外,張御所翻譯的秘文正是他所需要的,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拿到……

    他不由琢磨起來。

    于康治這時又拿起尚學令的那份譯書來,道:“尚學令之譯書,用詞刻板,語句僵硬,直來直去,毫無趣味可言,不過也是大致是將意思譯出,偏差也是不大,可是兩者比較,就是張師教技高一籌了。”

    尚學令一笑,倒也沒有多少頹敗失落之感,他與張御本就沒有私人恩怨,他又不是士選之人,只不過想借機撿個便宜,輸也好,贏也好,都沒有什麼關係。

    況公這時開口道:“可是於公,你將張師教的譯文撕去,便就無有載證留于文錄之中了,日後有人問起,又當如何分辨今日之評判呢?”

    在座天夏之士都是點頭。

    沒有文錄,全憑于康治一人來說高下真偽,此舉是極不妥當的。就算于康治人品才學再高也沒有用,你能說服此間之人,可卻無法讓所有人信服,更無法讓後來之人服氣。

    而且這對張御本身也極不公平的。沒了文錄,也即是意味著他拿不出東西為自己做證明,日後任誰都可以憑此來置疑他。

    于康治對此早有腹稿,他道:“這卻無妨,讓張師教再補錄一份便可,可稍加削減那些讚頌異神的語句,無需如何精准,將原本意思大致譯出便可。”

    餘公此時開口道:“如此也可,雖然學詢是考校學問,可是有些事卻不能無有顧忌,異神乃我都護府之敵,現在仍是徘徊在洪河隘口之外,此文既然涉及異神,如何謹慎都是不為過。”

    于康治看向張御道:“那就請張師教再重書一份了。”

    張御點了下頭,他再是拿過一張紙來,略略一思,拿起筆,很快又寫了一份譯書出來,此回把一些關於異神的深層喻義給模糊了,並且刻意減弱了秘文之上有關於情緒心志的那一部分表達。

    待書寫完後,役從過來將紙拿走,並低著頭,高舉雙手呈到于康治面前,後者拿了過來細細一看,神情微松,道:“如此可以。”

    他此時不覺暗贊一聲,就算張御去掉了裡面許多東西,可遣詞造句仍是非常妥帖,能讓人清楚而舒服的看明白裡面的內容,相比而言,尚學令那份譯書,枯燥呆板,讓人毫無多看一眼的欲望。

    看罷之後,他沉聲道:“封存吧。”他頓了下,“兩份都是封存。”

    眾人聽到他的這句話,就知道張御這一次學詢當已順利過去了。

    不過三詢之中,學詢其實是最容易過的一關。

    因為能成為士選之人,本身就是諸多同輩之中脫穎而出的,而學識才幹是他們最為根本的東西,這裡若是有所欠缺,那壓根無可能被學宮所推舉。

    而接下來,便將是府詢了。

    眾人這時移目看向臺階上方,特別留意的,就是各衙署主吏。

    剛才徐文嶽等三人的府詢是由三位衙署主事先後出面問詢,倒不知這次會是哪幾位出面?

    席座之上,此刻有人走動到署公柳奉全身前,在他身旁耳語了幾聲,他沉吟了一下,隨後便點了一下頭,似乎同意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便見一個四旬左右,下頜留著清須的清雅男子站了起來,眾人一眼認出,這是司戶衙署的主事肖清展。

    肖清展先是對張御合手一禮,道:“道:“張師教,你曾在司吏衙署擔任參治,但我觀你在衙署的月余時日內,卻並未有過一字諫言?”

    張御坦然言道:“我那時固然在蔣從事身邊擔任參治,實則當時是收到消息,有人意欲行刺,於是受玄府之托,到蔣從事身邊護持他一段時日,而我此前並未做過參治,亦未曾在地方上任職,內外事務皆是不熟,恐胡亂出言,反而有礙公務,故是不曾出得一策。”

    肖清展點了下頭,拱手道:“多謝張師教釋疑。”說完之後,他便沒再多問,便直接坐了回去。

    在場眾人之中,有不人的目光變得意味難明,因為他們不難看出,肖清展如此問,表面上好像是在指責張御的不謀事,可實際上卻是在幫他忙。

    因為要想成為“士”,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就是德行。

    而張御在司戶衙署中時,能清楚認識到自身的缺陷與不足,只管做好自身分內之事,對於自己不懂的,卻絕不去胡亂插手,這不但不用批評,反而是值得褒揚之事。

    不過也有瞭解內情的人一想張御與肖氏的過往,也是理解肖清展的做法。

    做兄長的,總要幫自己弟弟一把的嘛。

    肖清舒生前最佩服的就是張御,希望張御能成為天夏之士,而肖清展作為兄長,自然要盡可能幫助自己弟弟完成這個生前未能完成的願望,讓其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肖清展坐下之後,柳奉全看了看左右,也是出聲言道:“張師教曾在南方消彌一場兵災,於都護府有大功,近三十年來的士選,還未如張師教這般功勞之人,府詢之問,張師教實則早已是過了。”

    他之所以提及此事,除了順應眾意,推張御一把,也是因為此事有他的功勞在內。

    當時正是因為他及時配合都府,給各鎮調撥到了大量軍械物資,並調和各方轉運,使得三萬大軍能夠快速出現在堅爪部落之前,內外合作之下,成功解決了這場危機。

    他也是憑此才得以在治署之內建立起了初步的威望,現在每次想到,他仍為自己當時的決斷而滿意。

    可就在說完話之後,卻覺場內一寂,而後便見都尉安右廷站了起來。

    安右廷站在那裡,高大英健的體魄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並讓人覺有一股壓迫之感。從某種意義上,他代表就是大都督,自也是擁有府詢的資格。

    楊瓔十分緊張的看著自己的舅舅。

    安右廷看著張御,道:“張參治,如果我代大都督辟請你入都督府為幕吏,你可是願意麼?”

    張御半分猶豫也無,果斷回道:“不願!”

    他是一個修行之人,是不會親自參與到勾心鬥角的政事之中的。

    而他背後的玄府,從天夏禮制上來說,本來就是淩駕在都護府之上的,他一心要做得是讓東廷歸回天夏,而不是去維護眼下的格局。

    他不怕因為回絕安右廷而失去士選機會,因為安右廷繼承的是上任大都督楊宣的作風,一心維護都護府的平衡,嚴守自己軍事將領的底線,從不插手治事。

    這個人從不會按照自己的喜惡去做事,而只會站在都護府整體的利益上去考量。

    安右廷面對他的回答,沒有任何情緒流露出來,平靜道:“我知道了。”說完之後,他又重新坐了下來,場中隱隱存在的壓迫感頓時為之一消。

    楊瓔拍了拍胸口,不由松了一口氣。

    這時有文吏上來對著張御作勢一請,他便一點頭,跟隨其人來到了一處席座之上。

    徐文嶽等三位選士都是坐於近處,見他過來,三人都是站起,抬手對他一禮,他也是還有一禮,這才在此坐定下來。

    大議堂中也是變得安靜下來。

    況公這時站起身,對上來想要攙扶自己的文吏擺了擺手,自己往走前了幾步,到了過道之上,對著兩旁座上的各個天夏之士言道:“諸公,四位士選都已是過了三詢,誰可為‘士’,我們該當有一個結論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11-24 05:41 AM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士諫

    況公這句話落下之後,議堂之中所有人都是不自覺坐直身軀,看向這席座上這二十二位夏士。

    此刻有不少人心中都在轉著念頭,這次士議,到底是會從這四位士選之中擇出一人來擔任新的夏士,還是如過去幾年之內一樣,一個人都不選取?

    雖然只是一個夏士似乎影響不到什麼,可事實上,每多一個夏士,都堂格局便會多上一分變化。

    因為每一個夏士,都有向上的諫言之權,所有夏士都當維護他的權利,這同樣也是維護他們自己,所以他們即可以看作是一個個人,也可以看作是一個整體。

    當這些具備極大影響力的人聯合到一起時,可以想像到影響力將會有多大了,在不涉及到都護府根本利益的問題時,很多合理諫言都府都是會認真考慮並實行的。

    當然,這也是東廷獨特的格局和環境所造成的。都護府畢竟只有三百萬人口,其中三分之一集中在瑞光城,上下層級也較少,能夠快速溝通並對問題進行處理,而理順瑞光城的事務,整個都護府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可若是在天夏本土之上,那就並非是如此了。

    徐文嶽等三人此時心下忐忑不已,他們明明知道自己希望已然不大,可卻仍是抱著萬一的期望。

    楊瓔坐在那裡,莫名覺得有些緊張。

    此刻有一些人暗暗觀察著張御,似是想從其表情上看出些什麼來,然則卻發現他淡然自若,表現的非常自然,沒有任何異樣神情顯現出來,仿佛並不在意此中得失。

    腳步聲起,場中有兩排役從走了上來,一個個走到了那些天夏之士的面前,他們手裡都是托有一個黑底紅面的漆盤,裡面擺放著上好的筆墨紙硯。

    這是請諸士寫下自己所認為的合適人選,並要寫明之所以如此選擇的理由,而且這些會與之前的文錄一樣,收入到封檔之中,以供後人翻閱。

    在座夏士待將紙筆拿過的一瞬間,神情俱都是變得嚴肅起來。

    他們所有人都可說是維護了一輩子聲譽的人,所在這個事上絕不會拿自己的清譽和身後之名來開玩笑,每一人在落筆時都是認真而嚴謹,會斟酌再斟酌。

    半刻過後,所有人都是寫罷,然後交給一位文吏,再由其送到這裡年紀最大的況公、餘公兩人手中。

    況、余兩位長者戴上眼鏡,拿過一份份名書仔細看著,每看過一份,就會在下面寫上自己的名諱,落蓋自己的名印,而後又傳遞下去,並給每一人都是過目。

    而接傳到手的每一個夏士,在認真看過之後,也都會在上面簽名落印。

    待在場二十二名夏士把這些名書輪次看過之後,他們心中對這次選士都已是有了一個明確答案,所有人都是看向況、餘二人,等待著兩人宣佈結果。

    況公撇了一眼餘公,道:“你說還是我說?”

    餘公一撫須,撇他一眼,道:“都說了這麼多話了,這個時候還和我謙讓這個幹什麼?就由你來說吧。”

    況公一點頭,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儀容,站了起來,先是對著坐席上方一揖,而後轉過身來,道:“我與諸公評議下來,此次選士已有定論。”

    眾人不由微微屏息,等待著他說出結果。

    況公目光看向選士席座上的四人,目光最後凝定在張御身上,道:“張君,煩請你上前來。”

    聽得此言,徐文嶽三人都是神情一陣黯淡,失落不已。

    張御自座上站起,把衣冠稍正,便邁步上前,他沿著那一條寬敞的過道來到諸士之中,並在正朝大議堂主座的位置之上站定。

    況公這時緩緩抬手,雙手合起,對他一拱手,正聲道:“懷德以為士,抱功以為士,擁名以為士!張師教,今我東廷諸士合議,當承你為天夏之士!願你不負名德,不負萬民!”

    說完之後,對他一揖。

    而此刻兩邊所有的夏士都是站立起來,雙手合起,上身微微前俯,齊齊對他一揖。

    張御站在原地,也是抬袖而起,合手一揖。

    此刻大議堂中,大袖拂飄,玉章清鳴,一眼望去皆是天夏衣冠,天夏之禮,浩蕩天夏之風漫揚,思夏之心亦是油然而生。

    看著這一幕,不少人目光複雜。六十年來,都護府中有許多人試圖推動都護府自立,然而除了那些真正的顛覆派之外,不少人心中其實一直猶豫不定著。

    楊瓔卻是看得激動無比,緊緊捏住了小拳頭。

    安右廷默默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徐文嶽三人相互看了看,不知為何,這一刻心中卻是如釋重負。

    餘公這時感慨道:“可惜了,有禮無樂,終究缺了一點什麼。”

    他不由想起七十七年前,自己授士之時都護府中響起的那浩蕩的鼓樂鐘鳴,現在鐘鼓雖在,可會奏動這些樂器的人現在已經是湊不齊了。

    況公道:“名禮俱在,便失雅樂,也無大礙。”他看向張御,道:“張君,我天夏之士皆有“士之玉印”以為禮憑,稍候當為張君琢磨刻印。”

    餘公歎道:“夏士之印需用青玉,這還是當年先人從天夏本土帶來的,別處俱無,用到如今,也只有一掌之餘了,也僅夠張君之用,待張君之後,便再選士,無此為憑,恐也是有名無實了。”

    成為了天夏之士,那便可喊一聲“士君”了,不過這民爵除了都護府中必須有詳細文錄存載外,還要有青玉雕琢的印章做為自身的禮玉。

    這東西只有天夏本土才有,用一點少一點,要不是六十年來常常數載也選不出一個夏士,那早就用完了。

    現在剩下的這一掌青玉,正好夠拿來做張御的禮玉,而再下來,都護府雖然也可以選士,可是沒這東西,到了天夏本土,那也不會有人承認的。除非是這個人的名聲和功績特別高,天夏禮部才有可能為其補錄,但這個情況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

    此時又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走了過來,溫和一笑,道:“張君之名印,便交由我來雕琢吧,還請你稍候片刻。”

    雕琢青玉也是不簡單之事,因為此玉近乎堅不可摧,要在此玉之上用功,自有一套專門的技藝和工具,這些與青玉本身一樣,也自在掌握在這些夏士手中。

    張御合手一揖,道:“敢問長者名諱?”

    老者馬上回禮道:“老朽懷毅。”

    張御道:“那便勞煩懷公了。”

    懷公笑了一笑,轉頭對遠處文吏言道:“我需借偏殿一用。”

    那文吏馬上一欠身,做一個請的手勢,道:“懷公還請這邊來。”

    懷公隨其進入偏殿之中,不多時,便聽到里間有錚錚玉鳴之聲傳出,似泉水叮咚,又似山澗溪流,清潤悅耳,回傳內外。

    這聲息響了大概有半刻之後,懷公才從中走了出來,他手中捧著一枚用紅色綢布托底的青色玉章,到了張御面前,鄭重一遞,道:“張君,君之禮玉在此,萬請收好。”

    張御雙手一抬,將青玉之章接過,他拿來觀察一下,這青玉質地與尋常美玉不同,色純無暇,觀去是一抹天青之色,摸來清溫凝潤,上方鈕式是一隻青蟬,反過來則是朱文印刻,上面有著他自己的名諱及士君綴名。

    他看有片刻,就如此間諸士一般,此玉佩掛在了身上。

    況公等人見他帶好玉印,便道:“張君,請回座吧。”

    張御目光一轉,便走到左席之上,於稍稍靠後一處早就留空的席座之上站定。

    諸士這時也是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再是正容一禮之後,便齊齊落座下來。

    張御亦是在席座上坐定,從此刻起,到士議結束,他就有了向都護府提出治略、檢鑒、規正、廢改、舉禮等等諸事的權力。

    署公柳奉全這時拿過一份文吏早已寫好的文書,他看了下來,見沒有什麼錯漏,便就在上面落名簽印,這也算是對今日之事有一個交代和見證了。

    在蓋過章後,他把文書又順手交還給了文吏,便看向大議堂中所有夏士,出聲道:“諸公,既已有了選士,那士議自當繼續,卻不知諸公有何建言?”

    況公這時想了想,回頭看向張御,語聲客氣道:“張君,不知你可有建言麼?”

    張御身為夏士,也自有建言之資格,不過通常方才成為夏士的人出於謹慎,是不會提出什麼建議的。

    而且一般來說,士議之上諸夏士會對都府提出什麼要求,也會在此之前設法與都府簡略溝通一下,這樣也是為了更好的解決問題,讓雙方不至於陷入無休止的對抗和爭吵之中。

    所以況公也只是出於對張御尊重,這才有此一問。

    然而張御卻是沒有客氣,他點頭道:“御確有一事,需向都護府呈請。”

    況公微微一怔。

    張御站了起來,他向前幾步,再次來至大議堂的中間過道之上站定,轉身面朝上方,抬袖而起,合手一揖,道:“御呈請,重審四年前修文院失火一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11-24 05:43 AM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翻案

    柳奉全顯也沒想到張御方才成為夏士,上來就提出諫言,心中也是有些意外,當聽到“修文院案”這幾個字後,不禁微微皺眉。

    這件事他是聽說過的,也隱約知道當時是好像是因為牽扯到了什麼,所以沒有繼續深究下去。

    他看向況公,後者卻是直視過來,目光極為堅決。

    在張御開口之後,況公和所有的夏士都是意識到,無論怎樣,這一次他們都是必須要支持張御的。

    因為夏士講究的是整體的利益,這不僅是張御第一次提出士諫,還是本次士議上第一個正式建言,他們是絕對要支持下去的。

    柳奉全看了一圈下來,見所有夏士此刻都是看著自己,立刻明白了他們所傳遞的意思。

    其實,對於這等文修院失火的“小事”,他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他在意的是如何維護都護府的秩序,如何穩住都堂,如何平衡好各方,如何讓自己的意願貫徹下去,

    只是張御現在在士議之中當場提出來,那都府就必須要給一個交代了,或者說是給這事情一個定性,絕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含糊過去。

    他沉吟一下,道:“張士君,請你稍待,我當先問明此事來去。”

    張御合手一揖,便回到自己席座之上,重又坐了下去。

    他心裡很清楚,修文院這件事情由於牽扯很大,他要是先在諸士之間商量,那由於各方面的掣肘和顧忌,他就算能提出諫言,那就算不會不了了之,那說不定會拖到明年乃至更晚之後。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直接在第一次士諫之上提出來。一方面沒有那麼多顧忌,二來所有夏士多半也會選擇支持他。

    況公等人雖然選擇支持張御,可這件事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他們必須要先弄明白。畢竟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長久都沒有來過瑞光了,甚至連修文院被燒這件事都未曾聽說。

    幾人試著問了一下,自然有旁邊的文吏過來解答,言稱此事是四年之前修文院遭遇了一把大火,把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燒的乾乾淨淨。

    餘公皺眉道:“老朽記得,士議及以往所有都護府的禮樂之器都是放在修文院的吧?”

    文吏不敢隱瞞,小聲道:“回餘公,那些禮樂之器……也都是在那把火中被燒了。”

    餘公眉頭愈深,道:“可我上月來時,在昭堂看到的那些禮樂之器又是怎麼回事?”

    文吏低下頭,有些尷尬道:“那是後來仿造的。”

    其實這些禮樂之器就是拿來應付一下特別看重這些的傳統天夏人的,而且說是仿造,其實也就是外觀極像,根本不可能發出原來的音色,只是這些樂器早就沒人會演奏了,所以也不怕被看出什麼破綻來。

    餘公呵了一聲,他追問道:“那麼火從何起?是人所為,還是天火自生,結果又是如何處置的?”

    文吏猶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道:“這件事沒有結果,因為查不出是何緣故,所以也沒有定論……”

    餘公臉上生出怒色,道:“沒有結果?怎會沒有結果,文修院是何等所在?那是文冊存錄之地,哪裡可能輕忽過去?難怪張君提出此事,那定然是要徹查的!”

    柳奉全此時已是把司寇衙署的蔔主事喊到了跟前,詳細問詢這件事。

    蔔主事臉頰圓胖,身材臃腫,細皮嫩肉,看去半點衙署主吏的威嚴也無,他苦著臉道:“公府,四年前我還是從事,此事與我無關吶……”

    柳奉全根本不想聽這些,他沉聲道:“卜主事,你司寇衙署內部的事,不必與我說,你只需告訴我,這件事能查否?”

    蔔主事拿出手帕,額頭上的擦了擦汗水,看了看左右,低聲道:“還是不查的好……”

    柳奉全一皺眉,道:“為什麼?”

    蔔主事猶疑片刻,才道:“這件事與神尉軍有關,當時梅主事在得知之後,便不敢查下去,還命人把所有查到的東西都是封存入檔了。”

    “神尉軍?”

    柳奉全哼了一聲,道:“那你可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燒文修院麼?”

    這是他最為不解的事,神尉軍就是一個純粹的武力組織,和文事從來扯不上關係,沒事去燒文修院幹什麼?

    蔔主事雖然看著一副庸碌的樣子,可他在司吏衙署的時間極長,綽號“事精”,對於這幾十年來的事就沒有不清楚的。

    他壓低聲音道:“從後來查證的線索看,神尉軍應該是想從文修院中拿取什麼重要的東西,此後的放火,是為了掩蓋自身的痕跡。”

    柳奉全思索了一下,他不清楚神尉軍要什麼,但想來不會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他又看了看身邊的各衙署主事,道:“諸位主事,你們說下吧,這件事該是如何處置?”

    司貨衙署的宋主事慢條斯理道:“公府,我想我們需要瞭解清楚,神尉軍和這件事牽扯多大,是四大軍候中哪一派的人做的這件事,張士君又為什麼要求徹查此事?他又知道了些什麼?是不是掌握了一些證據,還有,他到底想要查到哪一步?”

    柳奉全點頭道:“老成之言。”

    重審文修院失火案,這是士議上明確出來的士諫,從表面上看,這也是個合理的要求,身為署公,他沒有理由去推脫,不查是不行的。

    但把神尉軍逼急了顯然也是不可行的,所以這件事即便要查,也要事先知道可以停留在哪一步,這才不至於擴大到無可收拾的地步。

    蔣定易則是一言不發,他雖然推了張御一把,可涉及都堂之事,他身為中立派,他是不會去胡亂出頭的。

    幾人再是商議了一會兒,大致統一了意見。

    柳奉全讓諸人回到席座上後,沖著張御道:“張士君,這件事我從蔔主事那裡大致瞭解了一下,這是一樁無有結果的陳年舊案,你說要求徹查,那是不是掌握了什麼線索和情由?還望你能告知,以便都堂判查。”

    張御這次沒有再站起,而是在座位上一拱手,道:“諸公當已是有聞,御當初拜入泰陽學宮,非是走的正途,而是自薦入學。

    然則,御早在十二歲那年便就過了學宮的選士,只是那時年紀尚小,養父擔心無法照料自身,故而未曾允我進學。

    而後時隔五年,御來到瑞光城中欲取回文冊,入學宮進學時,卻是聞聽當年寄于文修院內的文冊已隨著三年前的一把大火一同燒毀了,於是御只能走自薦之途入學。”

    眾人聽到這裡,方才恍然醒悟,為何以張御所表現出來的學識,卻偏偏不去走“正業”,反而去自薦之途,原來是有這樣的緣故在內。

    徐文嶽等三人也都是對他露出同情之色,可心中同時又升起了一股佩服。

    張御在那般情況之下,居然還能壓制住自己的情緒,通過自薦入學,這裡所表現出內心和意志是何等的強大,若是換作他們自己,恐怕精神早已被這樣的消息擊垮了。

    這一刻,他們覺自己輸得心服口服。

    張御繼言道:“御在入了學宮之中,因覺此事蹊蹺,或有內幕,故是私下花了不少功夫搜集了許多有用的證據。”

    餘公開口道:“張君,那些證據現在哪裡?”

    張御道:“現在御之居處,立可喚人取來。”

    餘公道:“好,那便請張君將那些證據拿來堂上!”

    張御點了下頭,找人過來交代了一聲,便就有人下去代為取拿。

    他並不怕這東西被人半途破壞掉包,因為他在銀署之中還保有一份相同的文錄,要是有人動手,那更能證明此事沒有那麼簡單。

    而等待之中,座上有一人拱了拱手,問道:“張君,我有一事不解,想要請教。”

    張御看過去,見是一位元目光清澈的年輕事務官吏,道:“尊駕請言。”

    年輕官吏疑問道:“過往泰陽學宮選試,為免錯漏遺盜,每一名學子必有保人,文冊無存,張君為何不去尋保人向上申訴呢?”

    張御道:“這是御所要說的另一件事,御之保人名喚舒同,乃是養父之舊友,文修院被火燒毀之後,舒家一家四口,也被人殺害在家中,隨後被一把火燒毀,這兩邊的手法,可謂如出一轍。”

    在場許多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深仇大怨?居然下這般狠手?

    況公冷言道:“殘忍惡毒,令人髮指!”

    張御此時抬目看著上方,又言:“文修院一事,尚有許多疑問,但御之文冊為何人所奪,舒同一家四口又遭何人所害,卻已是查證清楚!”

    餘公立刻追問道:“是何人所為?”

    張御緩緩道:“御之文冊,是被神尉軍副尉主燕敘倫之子燕竺得去,而殺死舒同一家的,乃是神尉軍左軍候寧昆侖!”

    他一語說出,柳奉全神情一變。

    他此前根本沒想到,這件事不但牽扯到神尉軍一位過去軍候,還涉及神尉軍副尉主。這時他也是坐不住了,不由站了起來,沉聲問道:“張君,此事如何證明?”

    張御看向他道:“此事是甯昆侖親口向我坦承的。”

    柳奉全面上略顯驚異,道:“我聞神尉軍左軍候寧昆侖早已失蹤數月,張君莫非知其下落?”

    張御點頭道:“不錯。”

    柳奉全追問道:“那……他人在何處?是生是死?”

    張御從袖中取出一物,信手一拋,任由此物掉落在了大議堂的過道之上,在一陣清脆的響聲中,眾人便見一枚血色寶石在那裡翻滾著,隨後便聽他平靜的語聲在大堂之中響起,“此人已為我親手斃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Nooth 發表於 2019-11-24 05:45 AM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府令

    大議堂中在座大部分人都是有見識的,在張御拋下那枚血色寶石的一刻起,就立刻辨認出了這東西是一件神袍。再結合他所說之言,毫無疑問,這東西就是屬於神尉軍前任左軍候甯昆侖的神袍!

    這可是神尉軍四大軍候之一啊,擁有何等強大力量,這幾乎就是都護府對抗超常力量的頂層人物了,這樣的人,居然被張御斃殺了?

    這時眾人才驀然想起,張御不僅僅是一位夏士,更是一名玄修!若是他所言為真,那麼意味著他擁有著比神尉軍軍候更強大的實力。

    一時間,場中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中糅雜了驚懼、敬畏乃至於佩服等等情緒。

    柳奉全在看到那件神袍的一瞬間,只覺自己太陽穴跳動不已,感覺自己的腦袋仿佛要炸了,因為他在片刻間想到了很多可怕的後果。

    好在修養功夫他也是有的,使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看了看張御,問道:“張君,你……你說是你殺了甯昆侖,你為什麼殺了他?他又是怎麼死的?”

    張御淡聲道:“當日我殺死襲擊王從事車隊的異神之後,便就出外修持,在歸返瑞光的途中,甯昆侖於半道截殺於我,只是其人錯估了自身的力量,不敵戰敗,此後我便從他口中問出了許多事。”

    要證明這件事其實也是不難的,先一個,他出外修行在前,而甯昆侖則是後來才出發的,他無可能提前知道後者的行動。

    再次,甯昆侖出門的名義是獵殺螺角白牛,這頭靈性生物是在南方荒原之上生活的,而他是往安山方向去的,那是在東面,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方向。

    這才過去幾個月,當初他們鬥戰的痕跡依舊就不少殘留在那裡,哪怕不動用超常力量,要想查清楚也不是什麼難事,這個至少可以證明是甯昆侖來主動來找他的。

    其實有這個便就夠了,他就有了充分殺死對方的理由。

    對方都來殺我了,莫非我還坐以待斃,無法還手不成?

    若是深究下去,究竟是誰讓甯昆侖來的?又為什麼要對他出手?這裡面可以牽扯出更多的問題來。

    當然,這件事就算弄不清楚也沒關係,阿爾莫泰如今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事情也已經發生了,就看神尉軍如何回應了,是不是願意用講道理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其實,他很希望看到神尉軍不講道理。

    他現在站在道義的一方,天然就可以得到人心的認同和支持,這裡面就包括了都護府上下,而個人的意志被裹挾其中,則會因此而淡化,這便是以有道伐無道!

    實際上,以目前都護府力量和若是和玄府聯手,那麼神尉軍是絕然翻不起風浪來的,不然後者絕不會在上一次士議及之後處處讓步,只能做一些私底下的小動作。

    柳奉全現在頭疼的很,他坐上署公之位還未滿一年,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他很怕自己一個輕率的決定,就激化起更大的矛盾,從而導致不可預測的後果爆發。

    可若是不回應,那麼他回去就可以下臺了,因為從上至下,所有人都可以站在公理正義的角度上來批判反對他,所以他暫時能想到的,就是拖延,轉移話題,或者大事化小。

    他緩緩道:“張君既然說有證據,那就等證據到來,看過再言吧。”

    現在他只好期待張御提供的那些證據有所不足,那自己還能把事情稍稍壓下,不至於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許久之後,大議堂的門被自外推開,一名年輕文吏急喘吁吁走了進來,他手中則是捧著一個貼著封條的玉匣。

    見他進來,立刻有一名身軀壯實的役從上前,將盒子接過,謹慎查驗了一下,確認無有問題,這才捧到柳奉全面前。

    柳奉全拿過玉匣,拆了封條,將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然後一件件仔細察看,可是越看他臉色越不好看,這裡面證據可謂內容詳實,線索豐富。

    而且當年神尉軍燒毀文修院的時候,看去也是吃定都府不敢動他們,所以很多地方做的極為粗糙,可謂肆無忌憚,囂張到了極點。

    只要認真下手去查,那當真一查一個准。

    可從事後都府毫無反應來看,神尉軍這麼囂張似乎是一種很正確的判斷。

    不止如此,在這後面還附有當年舒同一家被殺線索。

    這個事情更容易查證,因為舒同本身只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學者,沒什麼太大背景,所以神尉軍做事的時候更是無所顧忌,甚至連周圍的鄰居都還認得當時行兇之人的容貌。

    只需稍加對照,就不難看出帶頭的人就是甯昆侖手下的一個隊率,這似乎從側面佐證了張御所說的話。

    而這兩件事若是放在一起看,彼此之間看去還有一定的聯繫,因為從動手的人到行事的風格,還有兩件事的日期,都是相當的接近。

    待全部看過之後,他側頭揮了揮袖,示意役從拿去給別人觀看。

    役從先是端到安右廷面前,後者拿來看過之後,面上沒有什麼太大反應,只道:“拿下去給諸公一覽。”

    證據很快傳到了下面,先是那些夏士,再是各衙署官吏,而後是那些後方那些年輕文吏,但凡看過之人,年輕一點的,都是面現憤怒之色,而有城府的人也是顯得神情沉重。

    柳奉全看著場中氣氛不對,覺得此時自己必須要說話了,於是站了起來,看著張御,一臉正色道:“張君,你那文冊被盜挪一事,憑著你所提供的證據,都府當可以為你主,不管那燕竺是什麼身份,都是跑不了的,你可放心。”

    他知道,文修院失火之事肯定有著更深層次的原因,而單憑眼前的證據,就能定燕敘倫父子一個罪責了,可是那到底神尉軍副尉主,一旦把其人牽扯進來,那是要出大麻煩的,他根本擔不起這個後果。

    所以他要儘量掩蓋,最好把這事縮小到張御一個人的“私人恩怨”上。

    張御卻是抬起頭,道:“柳公府說錯了,御方才呈請的是重審文修院失火一案!而並非御文冊被盜一事!何況過去文修院被盜文冊的學子,並非只御一人,御文冊被人奪去,今日可在此說話,可是那些遭遇同樣此事,卻又無處伸張之人,又該去哪裡說話呢?”

    他上前一步,目注柳奉全,雙手合起一揖,道:“御再諫,請都府徹查文修院失火一案!”

    “說得好!”

    況公頜下白須顫動不已,他從座上站了起來,來至過道之中,與張御站在一起,雙手一揖,道:“老朽況鐘鳴,請都府徹查文修院失火一案!”

    此時此刻,座上所有夏士也都是站了起來,來到了過道之中,齊聲道:“請都府徹查!”

    本是坐在後方徐文嶽一想,此時也是一臉堅定的站了出來,對著臺上合手一揖,道:“請都府徹查。”而參與士選的談世治,齊殷良二人此刻同樣站了出來,跟在後面大聲道:“請都府徹查!”

    那些年輕文吏看到這一幕,只覺渾身熱血沸騰,也是一樣站了起來,執禮呼喊道:“請都府徹查!”

    “請都府徹查!”

    “請都府徹查!”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場中呼請徹查的聲音越來越大,震動著大殿上的屋瓦。

    都護府內自上到下,過去對神尉軍無不是敢怒不敢言,而所有對神尉軍的不滿,都在這一刻籍由此事引燃,一下爆發了出來!

    治署之外,神尉軍現任左軍候赫疆皺了下眉,看向治署內堂方向。

    他有著超長的聽力,能夠聽見許多常人無法聽見的聲音。

    只是都堂是被玄府先賢佈置過的,所以在這麼遠的距離下,他通常也是察覺不到裡面傳出來的聲音的,可是就在剛才一瞬間,他卻是聽到了一陣陣響動,辨了一下,裡面的人依稀好像是在聲討什麼。

    可這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臉上浮出一絲冷笑,對神尉軍來說,都護府這些人都是累贅,要是裡面出了什麼事那才好。

    大議堂中,柳奉全站在臺上略顯失措的看著下方,在場明明只有幾百人,可是那一片“請徹查“之聲卻猶如山呼海嘯而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而此時此刻,臺上所有衙署主吏這時也是意識到了,在這等洶洶群情之下,自己也是絕然不能再繼續坐下去了,於是都是站了起來,面朝柳奉全方向,把頭微低,拱手一揖,皆道:“署公,請徹查!”

    “你,你們……”

    柳奉全這時感覺自己好像完全被架在了半空,他看了幾人一眼,見他們都是低著頭不看自己,不由長歎了一聲,像是放棄了什麼,整了整衣冠,努力站直身軀,走到前面臺階之上,看向下方眾人,片刻之後,他開口道:“今受諸公之諫,都府當重審文修院失火一案!”

    安右廷不管方才場中發生什麼事,都是一直坐在那裡沒動,並且約束著楊瓔,不令她發表任何意見,現在見到柳奉全做出了決定,便平靜言道:“安燭!“

    “在!”

    他身旁的精幹中年人一抱拳。

    安右廷沉聲道:“傳大都督府令,拘拿神尉軍副尉主燕敘倫,神尉軍隊率燕竺父子二人,若有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11-24 05:46 AM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五十章 格殺

    燕氏莊園之內,燕敘倫正享受般喝著一碗如雪脂一般白玉膏湯。

    這是用靈性生物內腑精華提煉出來的元湯,用金薯葉汁調拌而成,又滲入了許多秘制香料和白牛乳,濃香稠密,口感爽滑,吞咽之時如服玉丸。

    這樣的白玉膏湯他以往每一個星期都要喝三碗,能夠使他容顏常駐,精氣飽滿。

    可是隨著他在神尉軍中權勢的衰退,靈性生物獲取的管道也是變窄,原先上供的人也是越來越少,他現在一個月才能喝上一碗了。

    赫疆在接替阿爾莫泰左軍候的職位之後,就將阿爾莫泰原先的勢力完整的接收了過去,當中沒有任何波折。

    神尉軍中現在大部分的人都是來源於歸化土著和安人,一個個都是極其看重武力,而燕敘倫本人並不擁有任何實力,所以沒有一個人願意跟隨他。

    燕敘倫此刻也是微微有些後悔,此前他一直竭力排斥天夏的語言文字,可在完全摒棄天夏的禮樂教化之後,他卻發現,造成的結果就是所有人都不講道德,不講禮儀,處事蠻橫,不屑公理與道義,完全就是以強者為尊。

    要是甯昆侖在還好,還能維護這一切,可其人失蹤之後,那麼他所有勢力的也是隨之不存了。

    他現在就是在等,等自己的兒子燕竺實力強大起來,那麼他就可以又一次恢復之前的勢力。

    就在上個月,他答應了複神教會的人,讓燕竺趁著過年休沐期間,以遊歷為為名去了複神教會的據點一趟,並進行了開啟力量枷鎖的儀式。

    這幾天燕竺才回返莊園,興奮的告訴他這次儀式非常順利。

    不過與神尉軍的力量儀式不同,複神教會是將外來之力灌注進受術者的軀體之內,而不是像神尉軍內部那樣是著重開發本身的力量的。

    正是因為這些力量並不屬於其人自己,要是想一下運使出來,也會不適應,甚至有可能會反傷到自己。所以複神會的人給燕竺加上了一些限制,這他需要一點點自己去適應,待完全掌握了,才能將這些外來的神力真正變成成為屬於自己的力量。

    燕敘倫覺得這樣方法更好,神尉軍中派系眾多,成員複雜,燕竺實力的猛然提升,也會引發許多人的懷疑,反而一點點成長起來,才沒那麼顯眼。

    他在把一碗白玉膏湯半滴都不剩下的全部飲下後,只覺得渾身變得一陣火熱,皮膚發紅,知道是藥力上來了,就站起來開始舒展筋骨,很快身上骨骼關節傳來了劈啪聲響。

    過了小半個夏時,隨著藥力漸漸發散了出來,他身上出了一聲大汗,回到帳篷洗漱了一下,按照以往的作息規律,就準備再去睡一個午覺。

    而就在他轉過頭去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帷幔一陣拂動,這是大帳內,不該有風,所以他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勁,他不動聲色的把手慢慢移到了腰間的短刀上。

    “燕副尉主,不必做那些小動作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對背後傳過來。

    燕敘倫一聽,慢慢轉過身,見一個穿著勝疆衣的男子懸浮在那裡,背負著雙手,腳下離地半尺,面上是一幅傲然之態。

    他看了兩眼,道:“原來是林隊率,你來我這裡幹什麼?”

    林隊率看他幾眼,玩味一笑,道:“燕副御主,我來這裡是特意提醒你一聲,就在都府方才的士議之上,夏士張御提出重審當年文修院失火一案,大都督府已是下令,拘拿你和你的兒子燕竺、想來都府的護衛和玄府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哦,對了。”他似想起什麼一般,故作驚容道:“阿爾莫泰原來是真死了啊,對,就是被那個張御親手打死的,怎麼樣?是不是很意外?”

    燕敘倫頓時神情數變,過了一會兒,他沉聲道:“是尉主讓你來的?”

    林隊率撇了他顫抖著的手指一眼,慢悠悠道:“我覺得燕副尉主這個時候還是關心一下自己比較好。”

    燕敘倫看向他,走前兩步,帶著一絲焦躁道:“我要見尉主!”

    林隊率嗤笑了幾聲,雙手環抱起來,道:“那真是抱歉了,尉主恐怕無暇來見你。”

    燕敘倫眸中閃過一絲絕望,他立刻明白了,自己已經被放棄了。

    如果阿爾莫泰還在的時候,那或許局面還不會到這個地步,可是……

    錯了,他之前對張御判斷完全錯了!

    也是因為這個錯,造成而今一切的崩塌。

    他用力的呼吸幾口,看著對方道:“我明白了,林隊率,需要我怎麼做,才能保住我的兒女和族人?”

    “對嘛,這樣才是正確的態度,”林隊率抬了下下巴,示意他道:“尉主說了,希望你把人還有那個從文修院得來的東西完整的交出來。”

    燕敘倫詫異道:“什麼東西?什麼人?”

    林隊率冷笑幾聲,道:“不要裝糊塗了,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麼?尉主當真會信你說的,文修院裡什麼東西都沒找到麼?尉主只是讓你放心去做這件事罷了,裘老頭現在還在你的地窖裡翻譯秘文吧?”

    燕敘倫默然下去,能知道這件事,那說明他身邊必然有親信出賣他。

    他咬牙道:“原來尉主早就知道了,好,我交!但是我希望你們答應我的事能做到!”

    林隊率哼了一聲,“只要你老實擔下一切,把東西和人完整交出,尉主自然會出面保下你的兒子和女兒,至於你那些族人,也沒人對他們感興趣。”

    燕敘倫抱拳道:“那就請林隊率替我謝謝尉主了。”

    “尉主!”

    這時一名親信匆匆忙忙沖進來,他有些詫異的看了飄懸在那裡的林隊率一眼,又看了看燕敘倫。

    燕敘倫喝道:“什麼事,說!”

    親信指著外面,道:“尉主,外面有一支千人左右的軍馬正在過來,看去是沖著我們莊園來的,要不要小人去軍營傳訊?”

    燕敘倫沉聲道:“我知道了,如果那軍馬過來,不要抵抗,把莊園門的打開,讓他們進來。”

    親信詫異道:“尉主?”

    燕敘倫道:“照我說的去做!”

    親信愣了一下,不敢違命,轉身正要出去,卻見一道光華掠過,霎時間,他的身體被豎著切成了兩半,屍體掉落在地,大帳內一下彌漫了濃濃的血腥味。

    林隊率慢慢收回了伸出的手指。

    燕敘倫壓抑怒火道:“你在幹什麼?”

    林隊率嘿嘿一笑,道:“我來這裡報信不能被人知道,燕副尉主,你就辛苦下,稍加抵抗一下吧。”

    “你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暴喝傳來,然後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年輕人沖了進來,而後對著林隊率就是一拳!

    燕敘倫驚道:“住手!”

    可是已經晚了,這一拳已經打了出來,林隊率本來沒怎麼放在心上,他知道來者是誰,是什麼力量層次,所以依舊懸浮在那裡,身上光芒一起,輕描淡寫去接這一拳,好表現出自己的從容。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對面傳來的力量很大,他一個不防備,手直接被擋回來,隨後被一隻閃爍著金光的拳頭直接砸到了臉上。

    他身上的光芒頓時塌陷,連臉頰都是變形了,整個人也隨著一股巨大力量直接飛了出去,衝破了大帳,並撞榻了外面的武器架。

    年輕人一拳得手,動作不停,大叫一聲,朝著破損的大帳繼續沖出去,隨後外面傳來不斷碰撞的聲響和怒喊聲。

    燕敘倫急急走出去的時候,便見林隊率懸浮在了半空中,嘴角邊的紅腫正在慢慢消退下去,他看著下方道:“燕敘倫,沒想到你兒子還是深藏不露,好!看來你也用不著我來幫忙了,你的事你自己解決吧。”

    在放下一句狠話之後,又恨恨看了燕竺一眼,身軀一晃,就往遠處飛走了。

    燕敘倫一看其人走開,知道這條路是走不通了,心中又急又怒,他一扭頭,用急促的語聲對著年輕人道:“竺兒,你快走,記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你地方,去那裡躲起來!”

    “阿爹,怕個什麼,我現在不比以前了,就是阿爾莫泰來,我也不見得怕他,”

    燕竺卻是有著一股衝勁,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不以為然之中還帶著一絲興奮,“阿爹,外面來人,來一個我打一個,來兩個我打一雙!”

    燕敘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低吼道:“竺兒,你不明白,這次是都護府和玄府聯合起來要對付我們父子,你再能打,又能對付多少人?聽阿爹的,走!”

    “我……”燕竺有些愣神,他從來沒見過燕敘倫這般急促失態過,猶豫了一下,道:“好……”

    可就在這個時候,轟然一聲,一個人影從上空直挺挺的落下,砸在了地面之上,這是一個精幹的中年男子,只是身材高長,身上還穿著都府護衛的袍服,而外面裹著一層淺褐色的靈性光芒。

    燕敘倫驚道:“安燭?”

    安燭看著兩個人,冷然言道:“奉大都督令,拘捕燕敘倫父子……”

    “啊……”

    燕竺大喊著沖了上來,渾身光芒大放,對著其人就是一拳。

    燕敘倫一陣驚恐,道:“竺兒,退下,你不是他……”

    安燭卻是身形微微一偏,卻避過了那一拳,隨後仗著身高十分自然伸出手去,搭在了燕竺的頭顱之上,手腕只是輕輕一轉,哢嚓一下,就將其脖子扭到了後面。

    燕敘倫看著燕竺那睜大眼睛,依舊殘留著不敢相信神情的臉龐,嘴唇哆嗦道:“你,你……”

    安燭放開手,任由那軟軟的身軀倒在了地上,面無表情道:“若有反抗,格殺勿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11-25 11:05 PM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密卷

    因都府下令拘拿燕氏父子,接下來之事,也需把人帶回來之後再作審理,所以大議堂中暫時休議,各衙署長吏也是先回去處理事務。

    張御自大議堂中走出來時,卻是在外堂廊停的門口遇到了一人,正是先前那個在民詢之上那位中年壯漢。

    這個人上來一禮,面現羞慚道:“張君,之前的民詢,當真是多有得罪了,我,我實在不知張君就是陶生……”

    張御道:“沒什麼,尊駕問的都是該問之言,我天夏之人,既然占住了道理,那麼自可大聲說出來,沒有什麼好慚愧的,尊駕若是今後再有參與士議,還能秉持這份公心才是。”

    中年壯漢聽他如此說,感激道:“張君大度。”隨後他鄭重道:“張君,我今日便要離開瑞光,回去北方了,在下這一生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上士議,但張君所言我一定銘記在心!”

    他們這些民詢的人選都是從底層挑選上來的,而且為了避免串聯,也都是不同地方抽調的,彼此之間根本不認識。

    而每一次士議過後,下次士議都會再換過一批人,有的時候確也會選中相同之人,不過那個情況較為少見,而且相隔時間至少也定然比較長了。

    張御問道:“尊駕不知是做何營生的?”

    中年壯漢道:“我是北方大蒲鎮的人,後來家鄉遭了天災,帶著全家跟著一位長輩逃難到瑞光城,後來一直在旦港的碼頭上賣力氣,現在玄府殺死了造成天災的瘟疫之神,近來都護府又在那裡重建了駐屯鎮,所以我準備回去家鄉種田,重新過以前的日子。”

    張御一合手,道:“那我便祝尊駕一路順風了。”

    “多謝張君!”

    中年壯漢很是認真的對他行了一個夏禮,露出一絲笑容道:“張君,在下告辭了,日後若是路過大蒲鎮,千萬要來鎮上的老敖家坐一坐。”

    張御看著他離去之後,就來到了治署給他安排的宿處之內,儘管他自家居處距離這裡也是不遠,不過士議期間,所有夏士都是在此,他也不便一個人單來獨往。

    這處宿處位於治署上層,室內一應諸物,皆是不缺,廊外還有役從隨時等候招呼。他來到視窗邊,看向外面,從這個角度望過去,瑞光城又是另一番景象。

    站立了一會兒,他來到了書房之內,在榻上打坐吐納起來。

    差不多有三個夏時後,他才從定中出來,這時差不多已是入夜,而這次都府拘拿燕氏父子的事也已是有結果了,他也是得到了一份比較詳細的報書。

    上面說及,燕竺在拘拿過程中試圖反抗,所以被當場擊斃,而燕敘倫則是放棄了抵抗,如今已經被捉了回來,正在審問之中。

    現在燕氏莊園已是被千余軍馬包圍起來,任何人不得出入,並且在四處搜索著可能還存在的證據。

    報書還附有十幾幅圖畫,特意以手繪的方式將整個燕氏莊園描摹了下來,畫的很仔細,幾處特別關鍵的地方都有詳細兼顧,並且莊園地下也有半剖面的示意和標注。

    只上面也是提到,莊園底下有一處地窖非常之可疑,待都護府的人找到那裡後,發現裡面空空蕩蕩一片,本來存在的東西似乎早就被人轉移走了。

    他想了想,燕敘倫不會知道士議上的第一個諫言就是針對其人而來,所以這應該是在此之前就有所佈置了。

    另外一個值得注意的是,燕竺的身上有外來神力灌注的跡象,這說明其人和異神或者與異神相關的人有過勾結,這又是一條罪狀。

    他將報書扔在了桌案上,負袖看著窗外瑞光城的夜景。

    燕氏父子已經完了。

    但這並不是結束。

    只要神尉軍還存在,那烽火就不可能順利點燃,唯有將其肢解或者徹底消滅,才有可能達成此願。

    玄府事務堂內,項淳也受到了報呈,他在大都督府要求玄府配合的消息傳來時,事先還並不知道張御會在士議提出重審文修院一案之事。

    他在暗呼可惜同時,又感到一陣慶倖。

    他可惜的是,若是神尉軍當真為了燕敘倫而反抗,那麼借此機會,玄府和都府聯手,一定可以把神尉軍打壓下去,就算都府還需要保留其存在,那未來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壓在玄府頭上了。

    而慶倖的是,玄府現在還沒有做好與神尉軍發生全面衝突的準備,他還不想動手,要是他早知道張御這次士諫會對著神尉軍副尉主而去,那他也是會勸言張御儘量放棄這個想法的。

    而現在的結果,似乎更能讓他所接受。

    不過文修院那件事……

    他皺眉了皺眉,或許很多人弄不明白神尉軍的目的,可身為玄府的主事人,其實很清楚這些人到底想找什麼。

    可據他所知,就算放在文修院的那部分被找到,神尉軍也還缺了最為關鍵的一部分,並沒有辦法真正搞清楚。

    不過,要是那東西真被神尉軍找到了……

    他臉上露出了凝重之色,隨後撫須深思起來。

    看來也需想一個辦法了。

    次日清晨,裘學令被人從昏沉之中喚醒。

    “裘學令,你可睜開眼了。”

    裘學令眼前的蒙布被解開,他眨了眨眼,適應了一下光線,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一片樹林內,身下是厚厚的落葉和鬆軟潮濕的泥土。

    在過年之前,他就被轉移過一次,年後又轉移了一次,不過他知道自己是逃脫不了這群人控制的,就算出去了,也一樣要被司寇衙署重新抓起來,所以也從不多問。

    可這一次,看來情形有些不同。

    他看了看站在面前兩邊的人,其中一個離地三尺,飄懸在半空中,滿臉傲色。而另一個,則是自己之前經常見到的那位燕姓役從。

    他想了想,低聲問道:“燕副尉主出事了?”

    對面飄懸著的那人露出了驚奇之色,隨後頗感興趣的說道:“裘學令,你是怎麼知道的,可以說說麼?”

    裘學令稍稍活動了一下酸麻的手腳,這才道:“燕敘倫是個控制欲望極強的人,也是個十分謹慎的人,之前接觸我的時候,只有兩位役從輪換,之後在我面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第四個人,現在我被移到了外面,又出現了尊駕這位陌生面孔,這與他的風格很不相符。”

    他說這番話其實是在刻意表現自己,顯得自己更有價值,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那麼自己的性命現在就掌握在面前這個人或者其背後之人的手裡了。

    “真有你的,裘學令,”飄懸之人看著他道:“看來我們費力把救你出來是正確的,因為你是個聰明人啊。”

    那燕姓役從道:“林隊率,就算有了裘學令,他也只能知道密卷前面三分之一的內容,而密卷一直被燕敘倫另外收藏著,我也不知在哪裡,現在燕敘倫又被抓住了,我們還要設法再接觸他,不然那缺失的一部分就永遠找不回來了。”

    林隊率唔了一聲,道:“這的確是個麻煩。”

    裘學令這時看了看他們,道:“如果你們問的是燕敘倫給我觀看的那份密卷,那麼不用再去問燕敘倫了,我已經全部記下來了。”

    “裘學令?你是說你全記下來了。”林隊率不由得一陣驚喜。

    裘學令面色不改道:“是的。”

    那燕姓役從卻是嚷道:“不可能!我一直在盯著你,你每次翻看的只是密卷的前面一部分,還從來沒有翻過後面,你又如何看到?“

    裘學令撇他一眼,道:“不翻也未必看不到。”

    林隊率來了興趣,道:“什麼意思,裘學令,你能解釋一下麼?”

    裘學令此刻覺得自己血脈已是順暢了,就從原地站了起來,他把頭上的樹葉摘掉,從容拍了拍手,道:“的確,燕敘倫每次只給我看圖卷的前面一部分,可他並不知道,這東西是一個古物,有兩種觀看方式,其中一種,根本就無需打開,只需用光照過,裡面的文字就可透照出來。”

    燕姓役從反駁道:“可我記得,我每次都盯著你的動作,我怎麼沒看見你照出什麼東西來?”

    裘學令淡然道:“可是你忘了看上面。”

    “上面?”

    裘學令點頭道:“對,上面!你還記得我每一次都會問你多討要一盞油燈麼?我在觀看密卷時,每次都會試著把手抬高,其實就是在用光反照那副圖卷,每次地窖頂上就會有文字映現出來,可惜你們只顧著看我手中的動作,卻從來沒有人留意過上方。”

    燕姓役從驚疑不定看著他,他回想了一下裘學令之前的動作,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有些不敢相信道:“這,這是真的?”

    “精彩,精彩啊。”

    林隊率不由鼓了鼓掌,他對著裘學令笑道:“裘學令,如果你真的記得全部的密卷內容,那麼,我可保證,你想得到的東西都可以得到。“

    燕姓役從下意識問道:“那燕敘倫呢?”

    林隊率無所謂道:“燕敘倫?就讓他去死好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11-25 11:06 PM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像

    在天方破曉的時候,張御又得到了一份新的報書。

    燕敘倫被拘拿之後,都府便連夜審查,不過現在看起來,其人並不想交代出所有的事。

    問他為何指使人手火燒文修院,其言是為個兒子謀一份前程,所以想用張御的文冊,包括後面殺死舒同一家也是出於這個目的。

    可是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文修院的失火絕不是這麼簡單,背後肯定有更為的複雜的原因,十有八九就是神尉軍的謀劃。

    不過審問的人也明白燕敘倫為何這般嘴硬,燕竺雖然死了,可其卻還有一個女兒,並且還有不少親眷,這些人的性命應該全都掌握在神尉軍的手裡,其人唯有自己把這件事扛下來,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

    都府的人也是試著動用超凡力量讓其就範,畢竟燕敘倫只是一個普通人,不過在查下來後,發現此人事先早有準備,若是問一些令其本能抗拒的問題,那麼可能會使其顱腦破裂而亡,這便不好強行催迫了。

    現在參與審查之人正在設法從參與文修院縱火案的神尉軍隊率身上打破缺口,同時也在搜尋燕敘倫女兒的下落,只是至今還未找到。

    在看完報書之後,張御把之與此前的那一份報書疊在一處,收了起來,再打坐了一會兒,就從宿處走了出來,往大議堂上走來。

    不過方才出來幾步,卻是見徐文嶽從一邊走來,其人雖被沒有選成夏士,但作為士選之人,也被允許旁觀士議,所以而今還沒有離去。

    在見到他,徐文嶽主動上來一禮,道:“張君有禮了。”

    張御還禮道:“徐師教有禮。”

    徐文嶽道:“我今晨聽聞,說燕竺之事已經查證,此人不學無術,之前的確盜用了張君的文冊,想必很快就可以為張君正名了。“

    張御道:“正名不正名只是小事,御只是想為同樣受此不公的學子討一個公道罷了。”

    老實說,他進學宮也只是為了修玄,用什麼入學方式他卻並不在意,但是自己文冊被盜和舒同全家被殺一事,他卻是不能不追究的。

    徐文嶽點了點頭,贊同道:“張君說的是,那些學子方才是此事中受害最重之人,我們該當為他們正名!”

    張御看了看他,道:“徐師教,昨日站出來聲援我之諫言,不怕回去無法交代麼?”

    徐文嶽認真道:“張君,不管你相信與否,雖然我是臨治學宮的學正,可是我並不敵視泰陽學宮,我對學宮中許多人的做法也並不認同。”

    張御對於他這個說法倒是相信的,徐文岳能成為夏士之選,說明其人的人品道德都是沒有問題的,只是臨治、甯廣、宣成三家學宮裡現在充斥著大量的顛覆派,能出現徐文岳、談世治、齊殷良這樣的人,也是因為三家學宮的上層需要這樣的人去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他道:“我是相信徐兄的,只是如你與談君、齊君這等人,在三大學宮中實在是太少了。”

    徐文岳默然片刻,才道:“在下深信,這世上終究是嚮往正道公理的人更多,請張君拭目以待。”

    張御心下微動,他能聽出來,徐文嶽說這句話態度十分堅定,並不隨便說說的,而且像是已然做出了什麼事。不過想來也是,能成為士選的,無疑是真正的英銳,不可能沒點自己的想法。

    與徐文嶽在這裡又談了一會兒話,忽聽得鐘鼓聲傳來,兩人互相道了聲請,便一同往大議堂中走去。

    到了里間,兩人一拱手,便各自分開。

    張御走到前方,與一眾夏士行禮致意,而後在自己席位之上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各衙署長吏和柳奉全都是到來,便就開始今日的士議。

    因為對文修院重審一事已在繼續,現在還沒有一個真正的結果出來,所以這次士議除了一開始提了幾句之後,便就談論起了其他事宜。

    對於這些事張御也並不是十分瞭解,故是不再發表自己的意見,只是做一個合格的旁聽者。

    而接下來數天也都是如此。

    到了士議第七天的時候,有一位姓楚姓夏士認為如今的神尉軍之所以如此跋扈,是因為尉卒良莠不齊,因此諫言,從今年開始,恢復以往都護府對尉卒時的招募要求。

    對神尉軍尉卒的人選,以前的要求是出身清白,即便不是學宮學子,也必須是經受過天夏禮樂教化的。

    只是洪河隘口一戰後,數百件神袍無人承繼,又不知道濁潮之下,那些異神會不會再度捲土重來,所以只能降低門檻,儘量恢復實力再說。

    當時的神尉軍尉主和都護府上層都想得很好,待渡過難關之後,可以再恢復成以前那般。

    可是事情哪裡那麼容易,當時的一大批伍長、隊率乃至晉升的軍候都是後來招募的這批人,他們竭力反對此事,自此之後,對尉卒的招募要求就再沒有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都護府此後和諸位天夏之士也不是沒有努力過,只是一直沒有成功,而這一次,無疑是想趁著燕敘倫火燒文修院一案,順勢推動此事。

    在張御看來,這次的機會還是很大的,因為神尉軍在都府和玄府的聯手壓力之下,有很大的可能會做出一定的讓步。

    不過很難說這件事有多少意義,因為濁潮正在消退,神尉軍哪裡還會甘願等下去?

    現在的神尉軍,一定是在準備著什麼,所以能爭取到時間對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而現在也不是大戰期間,尉卒的人員遞補沒有那麼多,至多只是個位數,這對大局根本沒什麼影響。

    其實都護府若是果斷一些,這個時候就應該和玄府聯手,再加一把力,直接趁著神尉軍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對其動手,那麼就可一舉解決所有問題。

    只是可惜,都府的想法也是搖擺不定,再加上大都督年幼,威望也是不足,所以始終下定不了決心。

    待這一日的士議結束後,張御行步出來,正要回到居處修煉,卻見一名役從過來,對他一揖,道:“張士君,外面有一位玄修尋你。”

    張御稱謝一聲,便自裡走了出來,到了治署的廣場之上,便見一個魁梧人影站在那裡,他上前一拱手,道:“竇師兄,你回來了?”

    竇昌抬手回了一禮,笑道:“昨日晚上回來的,想著你當是休息了,也不好來打擾你,對了,還要恭喜張師弟成為夏士,玄府之中,可是六十年沒有夏士出現了。”

    張御搖頭道:“只是時運罷了。”

    玄府六十年沒有出現過夏士,那是因為玄府在洪河隘口一戰後長期處在恢復之中,而後對抗超常力量基本就被神尉軍接手過去了,玄修想立功是可以,但立大功是不可能了,那自然建立不起什麼名望,也就成為不了夏士。

    可以說,他能成為夏士,與玄府這一年來的“振作”也是分不開的。

    在又與竇昌寒暄了幾句後,他就問及竇昌此行。

    竇昌神色一肅,道:“我在那個島上停了兩天,認為這個島本來就存在於海上,之前因為濁潮的影響所以‘沉’下去了,現在濁潮消退,所以又‘浮’上來了。”

    濁潮的一大影響,就是使得世界變得更為“破碎”。原本應該存在不在了,原本不在的東西浮現了出來,無論何處地界,在經受了濁潮的改變之後,那就再變不回到原來的樣子了。

    “這個島上到處是破碎的石雕像,我仔細查看過了,那應該是伊地人的工匠為某個遠古異神雕琢神像的場所,可是張師弟,你肯定想不到,那其中最大的一座雕像實際就這座島本身,在海上或許無法窺知全貌,可我從天中看去,那就是一座巨大的神像,只是看情況,最終沒有能夠完成,不過我怎麼看都覺得這神像太過於真實了……”

    竇昌說到這裡,看向張御道:“張師弟,我雖然對異神也算了解,但是並沒有你知道的那般深入,所以我覺得,你還是親自去看看為好。”

    張御心念一轉,道:“竇師兄是否覺得,這座身軀有可能是異神的寄託之身?”

    竇昌道:“我確有這等懷疑,但憑我眼力還無法判斷出來。”

    張御一想,他所接觸過的那尊雕像上有些微源能存在,那麼在島上可能還有更多,就算竇昌不說,他也是要往那裡走一趟的,於是道:“好,待士議結束後,我當親去那島上察看一番!”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傳信

    十天時間轉瞬而過,已是到了二月下旬,都護府今年的士議已是臨近尾聲,比較需要討論的事情都已經定下,治署中原本有些嚴肅的氣氛開始變得放鬆了一些。

    張御從大議堂回到宿處之後,就開始每日例行的呼吸吐納,隨著他的氣息流轉,戴在手上的那雙朱色手套也是微微泛起了光亮。

    因為治署之內無法佩劍,所以夏劍放在了家中,不過他還有這副手套在,所以這些天來就順便祭煉此物。

    許久之後,外面有人輕輕叩門,並問道:“張君可是在麼?”

    張御睜開眼,他自內室走了出來,把門一開,見是一名年輕文吏站在那裡,便問道:“什麼事?”

    那年輕文吏對他一揖,道:“張君,昨日有人試圖把燕敘倫劫走,不過來人未能成功,嗯,過程已是擬成報書,還請張君過目。”

    說話之間,他把一份文書托起,往前一遞。

    張御接了過來,謝過一聲,年輕文吏忙稱道無礙,再是一禮,便就立刻去了。他合上門,來至里間坐下,打開報書看了看。

    事情經過並不複雜,昨日大約夜半時分,有九個人試圖闖進來解救燕敘倫。但關押此人的地方外松內緊,早有布下陷阱,為的就是吸引他人過來解救,所以所有沖入此中的人一個都沒逃走,但可惜的是,最後沒有一個人活下來,所以沒能找到什麼太過有用的線索。

    只是裡面有一個比較引人注意的地方,這些劫囚的人最後全都變成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東西。

    他從報書後面抽出一副圖畫,裡面很清晰的把這東西呈現了出來。

    那是一個人形物體,乍一眼看去,就好像是一張乾癟下去的皮,只是表面有著樹皮一般的節理,看著讓人很是不適。

    在場之人並沒有能分辨出這是什麼,只是暫且歸類於某種靈性力量的運用。

    他在看下來後,思索了片刻。

    如果沒錯的話,這東西應該是樹屍。

    這東西放在數百年前並不稀奇,許多土著部落會將自己族人屍體處理過後,埋在一種叫喀喀樹的樹洞裡,部落祭祀通過一定的儀式讓其吸收樹上的靈性,然後就可讓其“復活”過來,變成部落的忠誠守衛。

    這東西戰鬥有高有低,但卻有一個特性,那就是樹屍可以向通過目光的接觸,向他人分享自己看到或見到的一切,故是到了後來,這東西就是乾脆用來傳信了。

    所以很明顯,昨夜這些樹屍的到來,並不是為了把燕敘倫搶出去,而是要向他傳遞什麼消息。

    想到這裡,張御拿過紙筆,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看法和一些建言,然而疊起來放入信封中,把等候在門外的役從叫進來,讓其送去審理燕敘倫的人手中,他自己則是拋開這些外擾,繼續在臥室之內定坐修持。

    又是幾天過去,二是二十五這一天,士議終是到了收尾之日。

    署公柳奉全在代都府宣佈士議結束之後,就和各衙署主吏帶著疲憊之色離去,在過去二十天內,他們實在受到了太多刺激,消耗太多的精力了。

    而一眾天夏之士則是安巡會的安排之下,去往安廬居聚宴。

    在宴席散後,眾人互道珍重,各自散去。

    張御本也想就此回去,但況、餘二人卻是出言請他留下。他猜測這兩位有話與自己交代,於是跟隨二人轉入一間位於頂樓的敞台之上。

    這裡能直接望見騰海,視野十分寬闊。

    待三人都是坐定後,餘公言道:“張君,今日之後,我和況老兒便會回到外海諸島上,只是在臨行之時,我很是擔憂一件事,只能拜託你多多留意了。”

    張御道:“餘公請言。”

    餘公撫須道:“如今的署公的柳奉全,不能說庸碌,但是沒有什麼擔當,都府若是處在安和年景,各署司各安其職,軍兵一心護民,那麼他是能將局面平穩的維持下去的,可是如今這情形……”

    說話之間,他搖了搖頭。

    況公這時插言道:“余老兒說話就是喜歡遮遮掩掩,一點也不爽利,張君,我相信你也能看出來,而今都護府亂象漸顯,這根源就在那神尉軍身上!”

    張御也是贊同此見,若是沒有了神尉軍,顛覆派根本翻不起風浪來,隨手便可被鎮壓下去,正是因為有了神尉軍,才助長了顛覆派的野心。

    況公神情嚴肅道:“神尉軍這次的表現很不正常,以我們對神尉軍很瞭解,他們就是一群豺狼,現在接連打壓之下,其等居然沒有什麼反抗,豺狼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溫順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在隱忍!現在的隱忍,是為了在將來吃到更多的肉!”

    余公看著張御,誠懇言道:“我們這些老傢伙除了些許名望和這把老骨頭,已經做不成什麼事了,而張君你既是夏士,又是能一名鬥敗神尉軍軍候的玄修,所以我們下來只能拜託你多盯著神尉軍了,若有什麼需要,張君可托安巡會給我們來書,我們會全力支持你的。”

    張御抬袖而起,雙手一合,回言道:“兩位長者,御不能說定然能做到什麼,但會盡力而為的。”

    餘、況二人也是鄭重回有一禮。

    張御在此與兩人又談了片刻話後,便就起身告辭離去。

    餘公在他離去後,問道:“況老兒,你對這位張士君怎麼看?”

    況公道:“這個年輕人應該有一個厲害的長輩。”

    餘公撇他一眼,口中道:“況老兒,這還用得著你來說麼?張士君若沒有厲害的長輩教授學問禮儀,哪可能有如今這般出色?“

    況公搖頭道:“我非是說這些,余老兒,你不覺得奇怪麼?”

    餘公道:“有什麼奇怪的?”

    況公沉聲道:“我們都是將近一百二十歲的人了,以往那些年輕人,凡是深受天夏禮樂薰陶的,在遇到我們後,那多多少少都會向我們發問,天夏本土是如何模樣的,很少有例外,可是這個年輕人卻是絲毫沒有提及。”

    他微微吸氣,“故我猜測,他說不定有一位長輩也是如我們一般,也是從天夏本土過來的,所以不必要來向我們問這些事。”

    餘公咦了一聲,撫須點頭道:“況老兒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如此,莫非是哪位老友麼……”

    況公忽然說了一句,“或許非是凡人。”

    “嗯?”

    況公沒再說這個,站了起來道:“走吧。”

    餘公愕然道:“去哪裡?

    況公鄙夷的看過來,道:“現在不走,莫非你還想明日人山人海,夾道相送於你,你都活了一百多歲了,難道還圖這個?”

    餘公氣的用手指了指他,“況老兒,行啊,你這是一個好覺都不讓我睡啊。”

    況公嘿了一聲,悠悠道:“別睡了,再過幾年,有的是時間讓你睡。”

    餘公沒好氣道:“別咒我,要睡你一個人去睡,我還想活著看到烽火點燃那一天呢。”

    況公忽然沉默下去,過一會兒,才道:“能看到麼?”

    餘公動作一頓,捋了一把頜下白須,看向那遠處那翻騰不已的海浪,依稀間似看到了百年前天夏萬千大軍旌旗飄揚,迎著東升之日,渡海而來那一刻,他緩緩道:“能的,一定能!”

    張御出了安廬居,就往學宮居住回返。

    雖然他決定在士議過後去往外海,不過在此之前,其實還有一些事需要處理。

    二月期間,學宮有不少新的學子入府,由於去年玄府振作了不少,又接連剿滅了異神,所以申求入府的學子較多,並且還有一些往年精研其他學問學子也希望能加入進來。

    由於他之前在參加士議,所以訓教這個事情只能交由辛瑤代為處理,不過現在看起來,他還要請後者多代為勞累一段時間了。

    一路回到了居處,方才踏入門庭,喵的一聲稚嫩叫聲傳來,妙丹君從居處裡竄出來,圍著他直打轉,他走到哪裡跟到哪裡,待他在座椅上坐下後,便一下跳到他膝蓋上。

    他伸出手在妙丹君柔弱的金色皮毛上輕撫了幾下,隨後抬頭向立在一邊的李青禾問道:“青禾,我不在時,可有什麼事麼?”

    李青禾道:“先生,昨日有一封辛師教送來的書信,青禾擺在先生的書房裡了。”

    說到這裡,他笑了一下,“先生不在的這一個月裡,就嚴少郎來過幾次,每次都給妙丹君帶了一些丹藥來,說是自己調配的不同口味,只是妙丹君一次都沒吃過,我只好都倒了。”

    張御點了點頭,讓李青禾把那封書信拿來,打開看了一下。

    信中羅列的是一些她發現的沒有選擇加入玄府,但卻擁有修玄天資的學子。

    在翻看過後,他發現這樣的人居然有十來個之多,要是其等都能加入玄府,那用不了多少時候,玄府下層之中就能多出一批英銳弟子了。

    不過這一切還要看他們自身的選擇,對於修行這件事而言,自身的意願是很重要的,若是這些學子真能在自己的專學上做出大成就,那也未必要去修玄。

    他考慮片刻,從桌案上拿過紙筆,須臾寫就一封書信,遞給李青禾道:“你把這封信交給辛瑤,我因一件事要先去往海上,短則七八天,長則半月方能回轉,勞煩她再辛苦些許時日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11-25 11:07 PM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蠻人

    張御在居處處理了一些事宜後,到了第二天,就手持夏劍離了學宮,準備從去往那處海島查看。

    不過他之前在回來時,曾在距離學宮不遠的一株樹上看到了一個不起眼的暗號,所以他在正式出發之前,還要再見一個人。

    他乘馬車自南城出了瑞光城,一路來到了海邊之上,他看著前方那湧動起伏的海浪,蔚藍天穹之下,一隻只自由自在的鷗鳥在那裡飛掠著,發出歡快的鳴叫聲。

    等了沒有多久,腳步聲遠遠傳來。

    他側首看去,便見蔡蕹走了過來。多日不見,後者身上的混亂氣息倒是比之前平復下去了些許,看來上次取到的螺角白牛的靈性組織十有八九是被其人用上了。

    蔡蕹走到近前之後,就雙手一合,對他重重一禮,雙目有些泛紅道:“張師弟,多謝你為我女兒伸冤了。”

    張御抬手一禮,道:“蔡師兄不必如此,舒同是我養父好友,還是我的保人,這件事我是必須為他們一家討一個公道的。”

    蔡蕹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鄭重道:“不管如何,沒有張師弟,我女兒的仇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說到這裡,他咬牙道:“只可惜,那燕敘倫還未曾伏法!”

    張御道:“燕敘倫身上有許多事,他隱藏了不少隱秘,都府還需要想辦法從他口中挖出來,不過他已是被神尉軍放棄了,現在又被定下了罪名,那就別想再出來了,且每天都有不少酷刑在等著他。”

    蔡蕹恨恨言道:“對!一刀殺了他未免便宜他了,我聽說燕敘倫的身體很好,很懂得保養,希望他在衙署地牢內能享受到更多折磨。”

    張御沒有在這個事再討論下去,而是道:“蔡師兄,你準備之後一直在那裡麼?”

    蔡蕹知道張御知道的是什麼,他歎了一聲,道:“我反正也是回不去了,就如此吧,雖然那裡有些人不怎麼樣,但也沒什麼人來管束,每個人都不會去過問別人的事,而我現在的仇怨差不多已是了結了,也沒那麼多想法了。”

    他抬頭道:“張師弟,你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請儘管說,我一定會設法辦到的。”

    張御道:“我現在倒沒什麼需要蔡師兄幫忙的,不過有一事卻想問上一問,去年的時候,英顓則出現在瑞光城內,並擊殺一個異神,府中有人判斷,他是來布拍市會上購買神異組織的,但也有人說他此行另有目的,不知蔡師兄可是知道此事麼?”

    蔡蕹道:“這件事我知道,當時我就在城外,英師兄入城也是由我接應的,英師兄的確只是為了那兩個神異器官而來,並沒有什麼其他謀劃。”

    他遲疑了一下,道:“張師弟,有句話,我覺得雖然有些不合適,但我還是覺得,要和對你說上一聲,希望你不要怪罪。”

    張御道:“蔡師兄但講無妨。”

    蔡蕹道:“其實我到了那邊之後,發現之前玄府對渾修的說法有很多不實之處,似如英師兄,許師兄把他說得十惡不赦,可我在與他接觸過後,卻發現並非如此,英師兄是一個非常孤傲的人,從來不屑於去做那些宵小之事。”

    接下來,他又陸陸續續說了一些自己聽到的關於英顓和玄府的舊事。

    譬如許英現在是玄府裡最痛恨英顓的人,可實際上,其人曾經是一度是英顓的崇拜者,甚至許英最初修玄之時也是英顓負責指點的,其人的態度是後來因為某件事才起了變化的。

    而關於玄府,蔡蕹最近則無意中聽來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說是當年洪河隘口之戰時,玄府中有一個玄修忽然失蹤不見,而幾年之後,其卻以渾修的身份出現,並試圖去戚毖手中奪取玄首之位,兩人大戰一場之後,這人徹底沒了消息,而戚毖也自那時候開始就很少露面了。

    張御在聽完這些之後,也是若有所思。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麼玄府對渾修的敵視也就可以理解了。

    倒是英顓之事,他並沒有立刻就採信蔡蕹的說法,他很清楚,立場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不同,對一個人或者一件事的看法也是不同。

    而人的內心是非常複雜的,在沒有接觸過之間,不能妄下判斷。

    在與蔡蕹談過一番話後,他便與其人別過,而後走到海灘邊上,看了一眼遠空天際,微微抬首,身上光芒一放,便就騰空而上,而後朝西遁空前行。

    他一個人沿著海面飛馳,目光看著下方起伏不息的海面。

    僅僅就在一年之前,他還需要依靠海船來穿行這片海域,而如今卻可憑藉一己之力憑空飛渡,此時此刻,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自在縱橫之感。

    他依靠著騰海之中原本存在的島嶼辨認方向,不過半天之後,就遠遠看見了趙相乘口中所說的那座島嶼。

    這座島嶼非常好辨認,整體呈現出灰白色,隆起於海面之上,島上沒有任何草木存在。

    在稍加接近之後,他沿著島嶼轉了一圈,而後又往高空拔去,由上往下俯瞰,發現確如竇昌所言,這座海島就是一個巨大的神像。面目五官非常好辨認,只是雙目緊閉,如同陷入了沉睡一般。

    他六印皆修,所擁有感知比竇昌更敏銳,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露在水面上的一部分,只是這個神像的大半個頭顱,還有一部分肩膀,整體朝一邊傾斜過去,而在海面之下,神像還有一個巨大的身軀,可是越往下越是粗糙,顯然並沒有能夠雕鑿完成。

    而這神像和他所看到的那尊小神像可以稱得上是一模一樣,是典型的伊地人的風格,至於是哪個時期,還需要再仔細分辨。

    看有片刻之後,他意念一動,身軀乘光往下落來,並在一座還未完全坍塌的傾斜石台之上站定。

    島上的最高點,是一座半倒塌的神廟遺跡,其位於島嶼北面,從佈局和規格上看,很明顯是原來島上的工匠祭拜異神的場所,現在裡面除了坍塌的石柱和破碎的雕像外,已經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而其餘地方則到處是一座座如他腳下的這種人工開鑿出來的石台,每一座石台上面擺放著數以千計的神像。

    只是神像的造型千篇一律,似乎有什麼嚴苛的規矩束縛著工匠不能做任何更改。

    他邁步往前走去,才是十幾步之後,就能感覺到,有一縷縷微弱的熱流自四面八方向著自己漂遊過來,並往身軀內彙聚而去。

    他腳步不由微微一頓。

    只是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幾個呼吸後,就又消失不見,而隨著他再次往前行進,又是百來步後,這種感覺就再次出現了。

    此時他也是發現了,這個島上一些神像的確可以為自己提供源能,不過熱流都是來自那些還算完整的神像,那些未曾雕琢完成的,或者完成之後遭遇破壞的神像,上面就沒有任何源能存在。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大多數神像的破損並不是自然原因造成的,而是遭遇了一場大規模的有組織的人為破壞,那座神殿的倒塌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可即便如此,仍有不少的完整神像保存了下來。

    他心下一轉念,這個島嶼的範圍相當大,雖然飛遁用不了多少時候,可速度過快的話,源能根本來不及吸納,想要得到這裡所有源能的話,那就必須在島上多待上幾日了。

    而就在他島上邁步行走的時候,在島嶼的西南方向,卻有三艘船隻從一片迷霧之中行駛出來,突兀的出現在了海面之上,並向著海島所在行駛過來。

    上面所站立的人雖然穿著都護府民間雇傭獵人的皮甲,但是面目粗蠻,個頭矮小,皮膚呈現出一片灰白色,暴露在外的肌肉上還塗著彩色油彩,一望而知便不是天夏人,而是土著蠻人。

    在甲板的最上層,站著一個年老祭祀,他戴著彩羽和金絲編織的帽子,披著藍黃相間的掛裝,手中拿著一根金印權杖,他帶著一絲期待和激動看著前方的島嶼,張開雙手道:“沒錯,就是那個,那就是伊塔神的軀體!”

    而他的身邊,則是一個戴著白色面具的男子,他用天夏語道:“看來這的確是你們的神了,我已經帶你們來到了這裡,希望你們也能履行自己的承諾。”

    年老祭祀道:“會的。”他看向海島,拿住權杖,狂熱的說道:“只要伊塔神重新回到自己的軀體中,等到屬於神明光芒再次在大海上亮起,那就再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阻擋我們了!”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寄軀

    三艘船隻很快靠近了神像島嶼,而後放下數艘小船,劃槳向著岸邊靠過來。

    由於這座島嶼露出海面的部分根本就是一個神像頭顱,並沒有可以提供登陸的地方,所以要想登上去,正常情況下便需要借助工具了。

    不過這些人顯然有著充分的準備,小船到了島嶼邊緣後,幾名身強力壯的蠻人解下自己的皮甲,背上一卷繩索,又從自身攜帶的皮鞘中抽出兩根特制的金屬錐,手臂一用力,就深深插入岩石之中,而後交替向上,動作迅速的往上攀爬。

    而後面的人則是沿著他們幾個人行進的路線,將一根根木楔子釘入之前鑿出的孔洞中。

    大船甲板之上,年老祭祀摸著胸口一塊藍色的晶石吊墜,嘴裡喃喃念道:“偉大伊塔神,天空和陸地創造者,請寬恕我們的無禮。”

    大概半個夏個時後,最快的幾個蠻人已經到了島嶼上方,他們垂下繩索,幫助那些已經接近頂端的同伴爬上來。

    很快,後續的蠻人也是利用不同的工具,在整面岩石壁上架起了八道垂直的索道,後面的人便借助這條索道繼續往上攀登。

    差不多又折騰了兩個夏時之後,年老祭祀才在沒人説明的情況下來到了頂部。

    方才到了上面,他一下半跪在了地上,氣喘吁吁,渾身汗水,好像隨時可能暈倒過去。

    那個戴著白色面具的男子此刻也是來到了這裡,他看著年老祭祀,道:“你為什麼不動用你的靈性力量呢?那樣應該很容易上來吧?”

    年老祭祀喘著氣,雙手撐著權杖,他雖然虛弱,可還是神情嚴肅的說道:“那是屬於伊塔神的力量,在沒有得到神明的允許之前,我是不能隨意動用的。”

    “是這樣啊……”戴面具的男子道:“這是你們神明的規矩麼?”

    年老祭祀搖頭道:“不,那是屬於我自己的虔誠。”

    戴面具人的看他一會兒,道:“好吧,你高興就好。”

    年老祭祀在恢復了一點力氣後,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又往上看了看,隨後一指那座倒塌的神殿,道:“我們去那裡。”

    他拒絕了過來攙扶自己的人,隨後在陸續上來的數百個蠻人的簇擁下往那裡徒步行走而去。

    而另一邊,張御仍是在廢墟之中行走著,因為這座神像海島相當大,所以他在沒有飛騰上空的時候,並未發現島嶼的另一端已經有另一群人登陸上來了。

    不過這座島嶼也並非是屬於他的,所以即便發現了來人,只要不是敵人,又不曾過來招惹他,那麼他也是不會過去多管的。

    此刻他已是來到了最北端那座倒塌的神殿之前,不過周圍雕琢場地除了一些小地方有所坍塌外,保存完整的雕像卻有不少。

    他思考了一下,推測是當時破壞者應該是從西南面低位登陸的,所以方才在天中觀望時,那一片破壞的最為嚴重,幾乎地表上一切都被夷為平地,而到了這裡之後,破壞者們的精力經過了長時間的宣洩,在推倒神殿之後並沒有再如何仔細檢查,就草草收場了事了。

    既然如此,他也是不客氣,全力吸納著這裡飄蕩著的熱流,可以看見他的雙目之中有細碎的電芒微微閃爍著。

    他緩步在此行走著,務必不漏過每一個含有源能的神像。

    此時他走到了神殿邊緣處一個略微隆起地面的土堆旁,那裡有熱流絲絲不絕的傳來,但是非常微弱。

    他目光一注,那些砂石忽然平地旋轉起來,而後如緩緩騰空,很快大量的石礫砂子被移到了遠處,底下露出了一個不大的坑洞來。

    霎時間,一股熱流湧了上來。

    他看向下方,那個坑洞中,有五座保存的相當完好,大約一人來高的石像。不但雕工精細,而且比例也非常恰當,和外面那些普通的神像相比,有著明顯的區別。

    他思考了一下,這幾座神像掩埋的原因,應該是這裡的工匠得到了敵人到來的消息後,便把自己最好的作品藏在了這裡,以避免被牽連破壞。

    雖然方才一路過來,但凡完整的神像都能給他添補源能,可實際上總體的數目並不多,加在一起,也還沒有之前那個異怪骨骸帶給他的多,直到這五座神像出現,才稍稍可觀一些。

    很顯然,這座島嶼在伊地人的某個時代中是非常著名的地點,而看這個島的規模,對於神像的雕琢至少持續了數百年之久,而且動用了相當龐大的人力,眾多的信仰往這裡彙聚,這自然也會引發各種傳說,如果不是因故中斷,想必這個信仰狂潮還將繼續下去。

    而到現在為止,他差不多已經走了大半個島了,猜測下面的區域就算全部走一遍,應該也不會再增添多少源能了。

    不過再少也是收穫,源能這東西他是不會嫌多的。

    在沒有通向第三章道路的情形下,玄府中那些玄修都在思考怎麼搭配不同的章印,以增加自己的戰鬥力,而他則是發揮自己的長處,不追逐那些章印,而是在不斷往六正印及心光中投入神元。

    因為他知道,六正印作為道章的根脈,哪怕觀讀到了更上層章書,也一樣是需要增固的,所以這般做既能夯實根基,也能保證自己暫時不走錯道路。

    而只要有著充足的神元,一旦有正確的道路出現在前面,那麼他在短時間內就可以跨越重關。

    他在邁步幾圈後,見這裡再無法感應到任何熱流後,便回轉身來,準備往西去。

    因為西邊的工作場與這裡隔著寬闊的道路和空地,當中並不存在任何東西,所以他身軀緩緩升起,準備直接遁飛去那裡。

    可是他方才到了高處,卻是一眼望見,在島嶼的正南面有細微的人影正在活動著。

    他當即運轉辨機之印,目中有光華微微閃爍著,陡然間,遠處的景物似一下放大了,那裡每一個人模樣,表情變化,甚至皮膚上的紋理,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人雖然穿著都護府民間製作的皮甲和弓箭,可粗蠻的五官,矮壯結實的身材,還有灰白色的皮膚,再加上那行走之間的姿態舉止,卻都顯示著他們並非天夏人。

    他忽然覺得,自己似是在那裡聽說過這些人,略一思索,很快想起,其與陳正所描述的曉山鎮的那些地下部落十分相似。

    隨後他又看見一個拿著權杖的老者出現在後方,這人並沒有穿著那些蠻人的裝束,而是頭戴羽冠,披著厚重的黃藍掛裝。

    這是典型的古伊地人祭祀裝扮。

    他在看那些尋常的蠻人時,感覺其等似是雜糅了許多土著種族特點,而這個老祭祀,卻就好像是壁畫裡的人復活過來。又重新走到了現實世界中。

    隔著遙遠的距離,年老祭祀並沒有辦法如張御一般看到對方,可是這個時候,他胸前那枚掛墜卻是劇烈跳動起來,他立刻伸手握住,過去片刻之後,他目光一睜,喊道:“島上有一名外族人!這裡是屬於伊塔神領地,絕不能讓外人來褻瀆!任何異族人來到這裡,都得死!”

    戴面具的男子:“……”

    年老祭祀看了看他,又加了一句,“當然,這裡不包括我們客人。”

    他轉過頭,將權杖舉起來,道:“伊塔神告訴我,那個外族人就在北方的神殿附近,去把他們找出來,他會成為我們喚醒神明第一個祭品!”

    隨著他的命令,身邊數百個土著蠻人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發出高亢的呼喊,而後分散開來,在幾名格外強壯的蠻人帶領下向著高處那顯眼的神殿奔跑過去。

    張御看著前方,動靜之印使他擁有超常的聽力,他能清楚聽到對方在說什麼,從裝束和對話中,他不難判斷出這群人就是曉山鎮外那地下部落的殘餘,從竇昌手中逃離的那一群人。

    他還記得,這些人還帶著一個亡眠異神,那麼現在到來這裡,很可能是為了給異神找尋一具寄託之軀。

    對於異神來說,遠古的雕像靠近更為古老的自己,所以是非常適合的寄軀。

    而絕大多數的異神,都是都護府潛在的威脅,這些人既然在這裡被他撞上了,那就絕不能放其歸去!

    於是他身外光芒一長,整個人便化一道青色光虹,由高處向著島嶼的傾斜地陷的南端俯衝而來。

    而在此刻,那個年老祭祀手中的掛墜開始瘋狂顫動起來,他臉色一變,立刻將脖子上掛墜拽下,而後朝著某個方向用力一擲!

    一聲清脆響聲,掛墜粉碎開來,而後一團帶著星屑璀璨藍色薄霧綻開,將那裡一個大半身軀埋在石碓裡,還算完整神像籠罩進去。

    不過幾個呼吸之後,那本是岩石的表面上,出現了道道細密裂紋,而破碎的石片一塊塊剝落了下來,裡面露出的是看去如常人一般的皮膚。

    神像的兩隻手這時一握拳,一股力量霎時綻放開來,他身周圍形成了一股圓形的衝擊氣浪,將那些碎石砂礫吹拂了出去,伴隨著璀璨的靈性光芒,一個英俊的健壯男子踏著沉重的腳步,自土坑之中走了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Nooth 發表於 2019-11-25 11:08 PM

本帖最後由 Nooth 於 2019-12-7 10:40 PM 編輯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神

    張御隔遠就看見了靈性光芒綻放,他一眼便辨認出來,這是神明的靈性進入了一個寄託之軀內。

    只是在此之前沒有任何獻祭和祭祀儀式,所以這個異神毫無疑問是察覺到威脅之後自發覺醒的。

    這樣的覺醒方式,是在急切之間不得已做出的,所以其定然會因此損折一部分神力,但若是找到的寄託軀體合適的話,倒也是可以稍許彌補一些缺失的。

    此刻地面那數百個土著蠻人正在沖向北方的神廟,卻看見天中有一道飛騰過去的光芒,便紛紛張開弓箭,試圖將他射落下來。

    可他們方才做出這個動作,還沒等把弓箭舉起來,那光華已是從他們頭頂一掠而過,遠遠過去了。

    張御來到近處之後,身軀一頓,懸浮在那裡,目光看向了那個渾身籠罩在淡藍光芒之下的男子,他並沒有一上來就動手,而是在觀察著對方。

    那個英俊男子此刻也是抬頭看向他,不過此人並沒有做出任何攻擊的動作,而是從嘴裡發出了一聲如雷般的聲響。

    這個聲音非常宏大,似從人的心靈之中響起,整個島嶼上所有存在的生靈都是聽到了,那些蠻人無不是惶恐的跪了下來,不停的對著四周的神像膜拜著。

    年老祭祀也是激動著跪下,高高舉起手中的權杖,嘴裡不斷的念著什麼。

    張御眸光微動,他能夠聽出來,這並非是對方在示威,而是在宣稱自己的神名,不具備靈性的人是無法聽出其中所表述的意思的。

    神的名字通常都需要用靈性的方式來理解的,通過這個名字,他立時瞭解到對面這個英俊男子是伊地人的一個主神,用凡人的話來稱呼就是“伊塔”,意即天空與大地之神。

    這也是他曾在典籍上所看到過的異神,而通過靈性的傳遞,他依稀可以“看”到,一個站立在海洋之中,雙臂托住天空的巨大身影。

    他並沒有為那個身影所動,而是平靜道:“伊塔,我知道你是伊地人的神明,那麼,你想說什麼?”

    英俊男子看著他道:“我從我的祭祀那裡瞭解到,你應該是東廷人的神,我已經釋放我的善意,難道你不應該說出自己的神名麼?”

    張御淡聲道:“我是天夏人,而天夏,從來沒有神。”

    英俊男子有些疑惑,在他眼裡,張御或許沒有以前他的那麼強大,身上的靈性也有些晦澀,可無疑就是一個神,不知道為什麼要否認自己的身份?

    年老祭祀的心中這時響起一個聲音:“信徒,天夏人是什麼?”

    他不由一驚,隨後恭敬回道:“偉大的伊塔神,據你的僕人所知,天夏是東廷人敬慕和崇慕的所在,是東廷的起源之地,天夏人非常強大,就是他們帶領著東廷人擊潰了大陸深處的古神,阻止了他們的復蘇,但是他們自己的損失也不小,好像也有不少天夏人戰死了,而東廷人中只有少部分人擁有天夏人的血脈。”

    英俊男子聽了他的話,思索了一下,道:“信徒,你回答的很好。”

    他按照自己的理解,“天夏”應該是某一個神國的代稱,而東廷人就是他們創造的,天夏人應該就是天夏神國的神裔。這樣的話,他也就能理解張御為什麼稱呼自己為人,而不是神了。

    若只是神裔,那麼自然也就沒有自己的神名了。

    至於張御說天夏沒有神,他則自動忽略了,世界上怎麼可能沒有神的地方?這是他完全不能接受和理解的。

    儘管他和年老祭祀進行了一番溝通,可那只是心靈之中的交流,所以那僅是一瞬間而已,

    他對著張御說道:“天夏神裔,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敵意,不過我聽說你們曾和那些大陸古神有過戰爭,而我們也與他們有過戰爭,你看,我們實際上並沒有衝突,而且還有著一致的敵人,那麼我們是可以合作的。”

    戴面具的男子這時轉過,對著年老祭祀低聲道:“喂,你神明的話好像和你剛才說的話不太一樣?”

    年老祭祀一臉正色道:“神明的話怎麼可能和他的僕人說的一樣?雖然你是我們的客人,但也請不要褻瀆我們的神明。”

    戴面具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明明戴面具的人是我,為什麼感覺你的臉更厚?

    英俊男子認真看著上方,道:“天夏神裔,我已經釋放出了我的誠意,那麼,你的回答又是什麼?”

    張御飄懸在那裡,衣袍飄動著,他看著下方,淡然言道:“我們天夏人的敵人,會由我們天夏人自己來解決,不需要你們這些異神的幫忙,你們應當回到你該回的地方去,屬於你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英俊男子看了看他,道:“這就是你的回答麼?那麼……”

    他雙腳離地,身軀緩緩漂浮起來,也是來到了空中,“很遺憾,既然我們的意見不合,那麼我們之間就只有戰爭了。”

    張御也沒有再說什麼,意念一動,夏劍自鞘中驟然飛出,懸浮在了他的身側。

    他之前接觸到的異神,沒有一個會飛騰的,這是因為異神受限於自身的靈性和神性,在神力不是足夠強大前提下,只能表現出需要優先表現出的那一部分。

    伊塔神在傳說中是天空和大地的創造者,毫無疑問掌握了飛空的能力,哪怕此刻這個異神的神力再是弱小,只要他還保持著原來的神性,那就可以做到這一點。

    英俊男子看他片刻,身軀驟然一動,向著他直沖過來,同時身上藍色光芒鼓脹出了一圈,在這一剎那,好似與天空融為了一體。

    張御沒有客氣,心意一動,衣擺漂浮之間,夏劍化一道光芒迎了上去。

    轟!

    雙方的靈性力量在半空中碰撞在了一起,神像島嶼之上,青色與藍色光芒各自佔據了一半的天穹。

    此刻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那些土著蠻人被這景象嚇的又一次跪下來,趴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張御憑此一劍,迅速判斷出這個異神同樣是物性的一面居多。

    實際上所有剛獲得寄軀的異神都是這個樣子,但是對方靈性的一面卻也高過他之前遇到過的異神,這就需要防備對方可能具備的神異能力了。

    英俊男子也是察覺到了在靈性力量的較量上自己並不佔據上風,於是射軀一折,在空中毫無道理一個直角般閃爍,一拳朝著張御的面部打來。

    張御心中感覺到這一拳若是躲避的話,很可能會在接下來的戰鬥陷入被動,所以他不閃不避,而是手一握拳,朱色的手套上蕩起一陣風雷之聲,迎面而上,與對方的拳頭撞在了一起!

    半空中響起一陣悶雷的爆響,隆隆之聲傳遞到島嶼每一個角落,不少未曾坍塌的石柱倒落下來,那些倒在地上的殘破神像晃動搖擺不已。

    英俊男子那力量碰撞剎那間,由於物性靈性雙重衝擊,身軀微微一滯,身上的藍色光芒也是晃動了一下,而同一時刻,一道劍光已經指到了頭顱邊上。

    他察覺到了那劍光對自己威脅,在關鍵時刻,他強行一掙,擺脫出了這等影響,頭顱也是向後一仰,試圖避開劍光,可是這個時候,他覺的自己手上一緊,卻是發現張御伸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令他無法脫身出去。

    與此同時,那劍光掠過他面頰時,卻沒有如預想中一般飛掠出去,而是一個輕盈回轉,繞著他脖子轉了一圈,他眼中光芒一黯,整顆頭顱就翻落了下去。

    戴面具的男子看到這一幕,轉頭就跑,然而才出去幾步,就被那年老祭祀一把拽住,他一邊掙扎,一邊道:“放開我,沒看到你的神已經死了麼?”

    年老祭祀堅決道:“不,還沒有結束,伊塔神是不會死的。”

    戴面具的男子低吼道:“那是你的神明,跟我有什麼關係?”

    年老祭祀死死抓著他不放手,神色堅定道:“有關係,作為神明的僕人,我必須糾正你的錯誤想法。”

    張御這時一振對方的手臂,那具無頭屍體驟然粉碎,在落到地上時候,便撞散成了一地的細碎沙礫。

    他轉過頭,望一處看去。

    那一處地界上,又有強烈的靈光湧動出來,而後一座神像上面的岩石片脫落下來,英俊男子再一次完整無缺的走了出來。

    見到其人,他心下一轉念,差不多已是明白了,因為這是到處都是伊塔神的古老雕像,所以其人一旦遇到致死威脅,那隨時可以將神力轉移出去。

    可以說,這裡算得上是對方的主場了。

    但這麼做並不是沒有代價的,因為神力每轉移一次,靈性力量就會缺失一些,而且神像在神異活化的過程中,同樣也會消耗神明自身的力量。

    既然一次殺不掉,那就再多殺幾次好了。

    他心意一轉,劍身化若流光,就朝下一落!

    英俊男子一個縱躍,重新躍入空中,他這次有了應對經驗,沒有再讓劍光接近身軀,而是飛快的在外幾個折轉,由於靈性力量的契合,對於天空來說,他就像海中的一條遊魚,很快就將飛劍甩開了一段距離。

    此時他再一轉,倏爾間又一次躍到了張御面前,如先前一般一拳打來,只是拳到半途,他身軀忽然一晃,在靈性力量的驟然迸發之下,似如幽影一般出現在了張御的後背,未變的拳勢繼續轟落下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11-25 11:09 PM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五十七章 疾光

    面對英俊男子自背後襲來的這一擊,張御在敏思之印的相助下,念頭飛快在轉動著。

    此刻他可以用心光加以抵禦,靈性力量的碰撞之下,可以遲滯對方的身形,這似乎又能獲得一個如方才一樣的反擊機會?

    可是心光排斥的外力是要自己可以理解並接觸過的力量,萬一對方運使出之前不曾出現過的手段,那麼就可能導致嚴重後果。

    所以在允許的情況下,要盡可能的避免自身身軀被對手直接攻擊到。

    於是他身軀驟然一個側身,躲避對方攻襲的同時,一拳往後甩了出去,英俊男子不出預料的沒有硬拼,而是選擇避過,倏忽間又換了一方位,試圖從這裡再打開缺口。

    不過這個時候,遠處光華一閃,卻是夏劍已是折返殺回。

    英俊男子見此,知道已是找不到進攻的機會,身軀一折,藍光一閃之間,又是去了遠處。

    在經過了剛才的戰鬥後,他顯然知道了夏劍的厲害,沒有再停留於某一處,而是不停在空中轉折來去,不令那劍光追逐到自己。

    張御看其一眼,心中則是快速判斷了一下局勢。

    伊塔神的飛馳速度比他上一些,而在拉長距離之後,因為遙縱力量的減弱,飛劍縱掠的速度也會隨之慢下來,故是對方只需要去到遠處,就可以將飛劍甩下,然後再轉回來攻擊他。

    並且這個異神還有一種神異能力,在短距離內速度可以加倍提升,就如方才一樣,完全避開正面,對他的側後進行攻擊。

    所以他運使飛劍在攻擊時絕對不能出去太遠,需要處在一個合適的範圍之內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不過對方速度在他之上,就意味著可進可退,便是打不過他也還可以退走,這是一個極大的優勢,尤其島嶼之上還有著眾多古老神像,就算被他抓到機會,一劍斬了,也還能重新來過,下一次還可更正前次犯下的錯處,鬥戰能力也會因此變得越來越強。

    這般對比推斷下來,這場戰鬥最後很可能會演變成雙方互拼消耗,誰的靈性能維持到最後,誰就是贏家。

    不過這只是在他鬥戰之能保持不變的情況下是如此。

    而他的實力其實並沒有能完全發揮出來,因為他的身軀中,此刻積蓄著的大量神元隨時可以轉化為自身的戰鬥力。

    此刻他只要有一個能夠幫助飛遁的章印,那麼他就追上這個異神的速度,而只需這一點點的改變,戰局立刻就可以扭轉。

    然而關於這方面的章印,玄府早已是失傳了,要不然這等助力很大的章印,他之前就早已是觀讀了。

    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增強心光來彌補不足。

    只要心光足夠,那麼他所能發揮的靈性力量就將更加強大,速度自然也能夠更快。

    只是現在在鬥戰之中,他並無法專注觀讀章印,所以需要想一個辦法。

    他心下一轉念,把頭一抬,當即遁光往高處去。

    英俊男子見他遁光向上,也是隨後跟來,只是他望見夏劍一直在張御身外盤旋,所以他並沒有靠得太近,僅只是在外找尋機會。

    可是兩人不斷的往上飛騰,他的速度卻是在逐漸減慢,最後更是乾脆停了下來,在那裡看著張御的遁光繼續向上。

    他寄託的身軀是古老神像,所以並不像寄託人類身軀那樣有著人性的欲望和情感,只會從絕對理智的角度去考慮問題。

    他現在想到的是,要是兩個人戰鬥場地距離島嶼太遠,那麼他在被殺死後,因為附近沒有祭壇作為神力指引,那就未必能再找到合適的寄軀了,很可能就會因此而亡。

    而在察覺到自己的弱點後,他立刻決定加以彌補。

    就算沒有祭壇,也可以臨時搭建一個,便於他的神力可以隨時轉移。

    此時島嶼之上,年老祭祀心中忽然有聲音響起道:“信徒,我需你們的獻祭。”

    年老祭祀身軀一震,於心中恭敬回道:“偉大的伊塔神,你的僕人會遵從你的指示。”

    他這次本就是為了喚醒神明而來,三艘船隻之上就裝載著大量的祭品,至於搭建祭壇的用物,那更是容易,北方那個神殿就是他們事先挑選好的場所。”

    只是他剛才幾乎把所有的人手都派了出去,現在也不知道到了哪裡,還需要再去找到他們。

    他想了想,轉過頭,一把拉過那戴面具的男子道:“伊塔神傳來了神旨,需要我去搭建祭壇,奉獻祭品,但我需要你的説明……“

    戴面具的男子驚道:“你想拿我當祭品?”

    年老祭祀不悅道:“你怎麼會這麼想?偉大的伊塔神從來不用沒有靈性的低等生靈做祭品。我只是需要你在這裡為我傳遞信號,安排人手把船上的祭品搬上來。”

    戴面具的男子勉強道:“我只能說儘量,畢竟我很難理解你和你的神。”

    年老祭祀道:“那這裡就交給你了。”他聲音低沉道:“你要記住,那個天夏人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幫助我們的神也是幫助你自己。”

    張御此刻見到伊塔神不再跟上來,心下一喚,兩道光亮顯出,大道玄章和大道渾章就顯於眼前,他掃了一眼。

    最初他神元投入最多的是玄章之上的心光之印,這是因為需與六正印相互配合,不過渾章之上因為涉及到“心湖”、“飛劍”、“雷音”等等章印,所以後來投入的神元也是不少。

    但總的來說,相對于玄章心印,稍稍偏弱一些,故而這一次,他決定再把渾章的心印加強一些。

    主意一定,他就把目光投注此上,隨著自身神元的減少,此印之上的光芒漸漸亮起,而後將他籠罩進去,片刻之後,方才消散。

    他站在半空,目注下方,身上心光如火一樣飄動著,片刻之後,驟然一閃,整個人化一道青光如電急落。

    英俊男子一直在下方警惕著他的動靜,現在見他沖來,本來意圖稍加躲避,可是這時,一道劍光先是沖奔而來,那速度竟是比原來快上不少,一眨眼就殺到面前。

    這等變化完全超出了他的預判,他不得不凝聚起全身的靈性力量,舉臂加以抵擋。

    轟!

    雙方這一撞擊,又是傳出了極大震動。

    英俊男子身軀不由微滯一下,這個時候,張御已是沖到近前,攜帶的沖勢一拳砸在了他的腦袋之上,一聲大響,風雷激蕩之中,頓時將其頭顱轟碎!

    那無頭軀體頓時失去力量,飄落而下,卻被隨後跟上來劍光一攪,霎時粉碎。

    一道藍色光芒自天而落,島嶼上某處神像晃動了一下,隨後表面碎裂開來,英俊男子雙手一撐,再度自裡出來,只是他方才抬頭,一道劍光如雷霆一樣落下,轟然一聲,將他生生轟入了島嶼之中。

    那劍光不停,連續劈斬,遠遠看去,猶如是一道道閃電霹靂,連續數十下之後,劍光一轉,重又回到了已是飄落到近處的張御身側。

    他一望那被劍光鑿開的巨大坑洞,裡面已經沒有了半點靈光跡象,很顯然對方的寄軀再一次被他摧毀了,而伊塔神沒有再在附近出現,顯然吃到了苦頭之後,選擇從更遠處尋找寄託神力的軀體。

    他略一思索,這位異神極有可能選擇北面,因為那裡的神像保存相對完好,於是縱光一遁,往北而去。

    而在經過島嶼中間的時候,忽然發現一群蠻人在那個祭祀帶領之下正往北面奔跑著,似是趕著要去做什麼。

    他心念一轉,目光向下一掃,眸中綻放出一道奇異光芒,隨即飛快掠過。

    底下那數百個蠻人被這奇異光芒一照,完本還算齊整的行動,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一個個變得癡癡傻傻,不是在地上爬行翻滾,就是原地蹦跳,或者哭喊大叫。

    那個年老祭祀也是頭腦一陣昏沉,感覺自己陷入了對往昔的回憶之中,但那卻是由無數個片段剪裁之後又拼湊在一起的,仿若就是一場噩夢,可他又無法清醒過來。

    張御在來到那座倒塌神殿之前的時候,就見一道藍色光芒在地面之上綻放,而後那名英俊男子再次出現到了半空之中。

    他能感覺到,對方的神力比原來下降許多,但是身軀之上的那種不協調感卻是相對減弱了,顯然是因為找到了更為合適的寄軀的緣故。

    他遁光沒有半刻停留,直奔其人而去,同時夏劍如電疾射,已是帶著一道閃爍光芒,先一步遙斬而來!

    英俊男子這次沒有再晃身閃躲,而是直接迎面沖上。

    方才的戰鬥已是告訴他,張御速度不知為何比之前更快了一分,就算換了一具寄軀,他也沒能形成足夠的優勢,所以只能選擇近戰。

    兩人正面衝撞了一下,分開之後,過了一會兒,又一次撞在一起,隨後又再次分開,兩道光芒在半空之中不斷追逐碰撞,隆隆的震響聲在整個島嶼上空回蕩著。

    張御很快發現,對方此刻的策略,顯然不再準備和他在正面分出勝負,而是想把戰局拖延下去,以消耗他的靈性力量。從戰術上說,這無疑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不過他卻也留意到了一個細節,無論對方如何飛遁,卻總是局限在島嶼之上,從來沒有脫離過這個範圍。

    這看去是對方為了能隨時找到寄託用的身軀,可他卻覺得這裡一定有著別的緣故,思索片刻之後,心中卻是有一個想法浮現了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11-25 11:11 PM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五十八章 破靈

    張御想到的是,在伊地人的創世神話之中,世界最初的就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水。

    直到有一棵名喚“娑母”的母樹從海水中之中孕育出來,並把樹枝延伸到了海面之上,在這棵樹枝上結出了三個蘊含神性的果子。

    最先成熟的兩個果子裡出現了最早的兩個神明,一個是伊塔,一個是姆娜。伊塔創造了天空和大地,而姆娜創造了所有能跑能飛的生靈。

    但在某一天在爭吵之中,第三顆果子被他們無意之中碰落在了海裡,於是在裡面孕育出了惡神辛度,他因為在海中誕生,再也無法到海面上,故而十分憎恨自己的兄長和姐姐,詛咒他們遲早被海水所吞沒。

    而伊地人的大陸,最後也確實是在神戰之後被沉入了海底。

    神話雖然只是神話,但是從這裡可以看出,大海既是伊地眾神的源頭,也是他們所忌憚的地方。

    從伊塔神的表現出來,無疑也是證實了這一點。其不是畏懼大海,就是畏懼在大海上與他交手。

    那這無疑是說,這個異神實際上是不會離開這座島嶼的,至少有他在的前提下,是不會離開的。

    這樣的話,或許能把這一點利用起來……

    此時他目光一撇,見海面上有數艘小舟正在往島嶼上靠過來,裡面用繩索幫著的幾頭沉睡的靈性生物。

    此情此景結合之前那個年老祭祀帶著眾人往北面走的舉動,不難聯想到,這是對方想在島嶼之上設立一個祭壇,而這些靈性生物無疑就是祭品。

    他心念一轉,立便有了主意。

    當即不再去追逐伊塔神,而是遁光一轉,向著島嶼中間飛縱而去。

    既然伊塔神要與比拼靈性的消耗,那麼他就索性如其所願。

    復蘇神明的力量除了本身就具備的,剩下都是來自祭祀和信徒的一次次獻祭。

    沒有了獻祭,神明的神力是永遠得不到補充的。

    既然這樣,那麼他只需將伊塔神的信徒,也就是這些祭祀和蠻人殺死,那麼伊塔的神力來源便就斷絕了。

    而他不同,還可服用丹藥加以恢復,就算對方可以寄託的軀體再多,他靠磨也能把對方磨死。

    伊塔神看到他所去的方向時,也是意識到他想做什麼了,便在心靈中溝通那個年老祭祀,道:“信徒,你需要專注自身的靈性。”

    年老祭祀此時一個激靈,頓時從噩夢之中清醒過來。

    他在意識到發生什麼之後,趕忙讚頌了一聲神明,隨後高舉權杖,綻放出一道光芒,並往那些瘋瘋癲癲的人群之中走去,凡被光芒照到的人,都是漸漸恢復了平靜。

    他喊道:“快,所有人,四散跑開。”

    聽到他命令的蠻人,立刻跑動起來,可還沒有跑幾步,就在那裡不停喘氣,似乎沒有了力氣。

    方才他們在張御眠明之印的影響下,陷入了幻境之中,長時間對腦部的強烈刺激,使得他們的精神和體力上產生了劇烈的消耗,如同經歷了一場戰鬥。

    接連讓十幾個人恢復了清醒後,年老祭祀忽然臉色一變,因為他看到天中一道青色遁光正在急速過來,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上他人,急急往遠處逃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天中忽然傳來了一陣雷鳴般的聲響,一道劍光如雷劈下,落于人群之中,接著是一聲轟然炸裂之聲,位於光芒正中的蠻人一瞬間全被擊碎,而周圍稍遠一點的人也是被一股衝擊力量掀飛了出去。

    年老祭祀只覺自己飛騰了起來,而後重重摔在了那堅硬的石台之上,脖子和脊柱扭折成了一奇怪的形狀,手腳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張御接連幾劍下去,將此間聚集的蠻人都是肅清,隨後根本不去理會後面追上來的伊塔神,縱光一騰,又往島嶼南端奔去。

    解決了祭祀,並不等於祭壇就不能搭建了,只要有信徒存在,依然可以進行這個儀式,只是簡陋一些罷了,所以他要將此行過來的蠻人全部解決了。

    當然,伊塔神在別的地方可能還存在信徒,可是降下神諭的神力的消耗更大,一次獻祭的祭品還不見得能補充損失,所以異神通常只會等待信徒主動獻祭。

    只是這種獻祭,就算以朝明城那樣的財力,也頂多一個月舉行一次,所以在解決了這批蠻人後,他就完全不必擔心這種事了。

    那個戴面具的男子此刻正在安排祭品,遠遠看到了劍光肆虐,隨後又一道青光又在往自己這裡飛縱過來,他沉默了一下,就自己從崖上跳了下去。

    不過幾個呼吸間,張御來到了海崖邊上,劍光一閃,順手解決了正在搬運的祭品的十幾個蠻人,遁光不停,又沖著海上那三艘船而去。

    英俊男子一路追到了海邊上,但是看到他往海上去,便就停下了身影,沒有再跟上來。

    張御回望一眼,更加確認的自己的判斷。

    此時他已是來到了三艘船隻的上空,往下望有一眼,把心意一催,劍光一掠,其上靈性力量驟然爆發,於瞬息間自三艘船上橫斬而過!

    隨後他看也不看,召劍回來,遁光一閃,回轉島嶼。

    就在他離開後不久,伴隨著一陣難聽的摩擦聲,三艘船隻的從甲板上裂開一道細縫,這縫隙越來越大,隨後整個船身分離了開來。

    伴隨著船上傳出的嚎叫和嘶喊聲,三艘船開始往海水中緩緩沉去。

    張御一回至島嶼上空,就重新找上了伊塔神,再次與之展開對戰,因為理智的支配,後者儘管知道此刻局面對自己的不利,可是卻不存在惶恐、焦躁、憂慮等情緒,所以依舊能發揮出正常的戰鬥水準。

    可也僅此而已了。

    張御現在斬斷了對手的所有後援,若是後者不改變戰術,那麼這座可以不斷寄託身軀的島嶼最終只會成為其的囚籠,敗局已是註定。

    雙方在追逐和對拼之中,不知不覺一個白天過去,濃重的夜色籠罩下來。

    張御這時脫離了戰圈,從島上撤出,來到位於海面的高空之上,吞服下了一枚丹丸,在那裡呼吸吐納著。

    不過半刻之後,他感覺力量又是恢復過來,他沒有在此停留,又化一道遁光重回島上,重新找上伊塔神,繼續與那還未曾完成的鬥戰。

    隆隆碰撞聲中,絢麗的光芒在夜空中不斷綻放著。

    很快又是過去一夜,旭日從海面上升起。

    張御立身半空之中,順手甩掉手中那一具破爛的軀體,轉頭再度來至海上高空處,取出一枚丹藥吞服下去後,默默調息起來。

    在過去的一日夜中,他一共殺死了伊塔神十二次。

    雖然這個異神一次又一次的復活,可是神力也是越來越是弱小,且看得出來,其寄託的軀體也是越來越不協調,這說明合適的寄軀也是在減少之中。

    伊塔神對他的威脅其實並不算很大,但卻格外難纏,這樣的對手他之前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對他無疑也是一個磨礪。

    而且那一次次靈性力量的碰撞之中,也讓他察覺到心光有所缺失的地方,他現在已是及時補上了這個缺漏。若是往後撞上相當的手段,便就不難抵禦了。

    就在他調息之時,忽然心生異樣,睜目看去,便到伊塔神正在往遠處遁走,可這一次,其卻是沒有再固束在島嶼之上,而是在那海上飛騰。

    他不由精神一陣,對方這種舉動,無疑是說後者在島嶼上已經找不到合適的寄託身軀了,生怕一下次就被擊殺,所以只能往之前一直不肯涉足的海洋之外遁逃。

    他當即停下調息,身外光華一長,化一道青光追去。

    由於伊塔神神力的衰弱,所以他很快追到了其人後方。可他並沒有立刻出手,而是跟在後面,直到出去一段極遠的距離,甚至連神像島嶼都只剩下了一個小點的時候,這才心意一催,驅一道劍光朝著這個異神斬去,

    那英俊男子在之前多次的戰鬥中,瞭解到躲避劍光是沒有用處的,因為隨著神力一而再,再而三的損失,他的速度已是不及最初的時候,有幾次就是直接被劍光追上斬殺的,故他這時一轉身,身上靈性迸發,一折一轉,居然如幽影一般瞬息間來到張御面前,帶著靈光震盪一腳踢來。

    張御從容把臂一抬,就架住了其攻勢,雙方靈性又是一陣碰撞,各自身上的光芒飄蕩不已。

    英俊男子還未等再作出什麼動作,那飛劍已是轉回,倏地一下劃過,就將其頭顱斬落下來,那個無頭軀體晃了晃,似要墜落的時候,忽然五指一握,又是一拳擊來!

    這一擊可謂極其突然,可是拳到半途,卻有一隻帶著朱色手套的手迎面擋住。

    張御淡然看著,對於這一招早有防備。伊塔神神力只要不從軀體內抽離,那麼神力可以支使寄軀做出任意動作。可這無疑也是說明了,對方的神力已是無處可去了。

    只要將這個身軀毀滅,就可徹底殺死這個異神!

    他反手一把握住那無頭軀體的手腕,用力一甩,就將其遠遠投了出去,同時心意一催,緊隨而去的劍光如一道閃爍疾電般撞了上去,轟然一聲爆響過後,可見無數殘碎之中,一抹藍色光華最後掙扎一下,便就消散在了大氣之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11-25 11:12 PM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復神

    茫茫大海之中,一個人漂浮在海面上,其人面上戴著一個面具,手中抱著一塊破碎的木板。

    這時他似覺察動了什麼,身軀不禁動了動,努力抬頭,隨後便見一個人影從天而降,緩緩飄落,足尖點落在木板上,背對著太陽俯視著自己。

    他仰著頭,開口道:“張,張士君……“

    張御淡聲道:“你是復神教會的人?”

    面具男子老實回答道:“是,我是復神教會的人。”

    張御看著他道:“我聽說你們復神教會四處復活早已死亡的異神,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面具男子語氣略顯激動的回答道:“是為了對抗濁潮,挽救這個世界。”

    張御道:“對抗濁潮?”

    面具男子格外認真道:“是的,濁潮會導致的世界的破碎,如果任由濁潮肆虐下去,所有生靈都難以倖免,可我們復神教會發現,但凡有神靈的地方,濁潮就會相應減弱,這是因為神明會吸引並吸收濁潮,現在大陸上的濁潮在逐漸減弱,這正是因為我們不斷的復活神明的緣故。”

    張御不置可否,從現有的記載和推斷來看,每個紀元的覆滅都多多少少都和濁潮有關,濁潮是個很複雜的東西,甚至背後與大混沌有著聯繫,並不是依靠什麼異神就可以解決的。

    上個紀元時,世界正處於眾神統治的之下,可他們仍然被濁潮覆亡了,這說明或許神明對於濁潮縱然有一些影響,但絕非其人所言只靠神明就可以決定濁潮的盛衰。

    他問道:“你們復神教會有多少人?”

    面具男子回道:“這個我並不清楚,復神會裡我真正接觸過的人只有兩個,我們各自負責會中分配下來的事,平時並不見面,只有特殊情況才會聚首。”

    張御道:“如何才算特殊情況?”

    面具男子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上層有要求或者我們彼此尋求幫助的時候。”

    張御道:“我觀你並非天夏人,也非是安山附近的土著,你叫什麼名字,又從哪裡來?”

    儘管對方戴著面具,可是在他眼中和不戴面具沒有什麼兩樣,對方面目普通,乍一看出沒什麼特殊之處,但是仔細分辨下來,卻能發現其人五官特徵與天夏人是完全不一樣的,更沒有大陸土著所具備的特徵。

    面具男子道:“這……我不能回答,也無法回答。”

    張御道:“這是為什麼?”

    面具男子為難道:“我可以有限的回答尊駕問題,這是復神會所允許的,可是涉及到一些隱秘的問題時,因為身上被種入了靈性枷鎖,就算問我,我也沒法回答,有時候說出來與真實情形也是有所偏差的,比如我雖然記得自己的來歷,可當被人問起的時候,我的這一部分記憶就會遺忘。”

    張御眸光微動,復神會並不隱瞞會中的一些事,但是卻對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復神會會員的來歷這麼看重,這裡面肯定是有什麼原因的。

    他淡聲道:“你忘了也沒有關係。”

    面具男子有些不解,這時他看到張御的目光之中閃爍出一道奇異光芒,不由微微一怔,隨後整個人陷入了某種迷失狀態之中。

    張御試著把剛才所有問過的問題再問了一遍,對方也是迷迷糊糊回答了,與方才的答案並無什麼兩樣。隨後他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面具男子很是呆滯的回答道:“我叫安一。”

    張御再是問:“你來自於哪裡?”

    面具男子似乎停滯了片刻,才繼續回答道:“我不知道。”

    張御念頭一轉,所謂的靈性枷鎖,就是在人身之中種入一絲靈性束縛心靈。可要長久維持的話,那麼需要受術之人自己也具備靈性,那麼枷鎖可以從其身軀之中抽取靈性進行補充,如其只是一個普通人,那麼時間一長,靈性就會慢慢消失。

    而這個面具男子明顯就是一個普通人。

    所以除非隔一段時間就施加靈性枷鎖的,那充其量也不過只是一個思維暗示。

    而他方才的問話其實同樣是一種暗示,這就等若對方自己去問自己,其實就是催發出一個自我的回憶的過程,不會引起心裡的逆反,可是這般對方還無法回答清楚的話,那應該就是其人的記憶本身就抹除或者篡改了。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可能性略低,暫時不作考慮。

    他思索片刻,又問道:“這些伊地人的餘孽是你帶來的?”

    面具男子呆呆回答道:“是的,這些伊地人的後裔一直想讓他們的神明復活過來,我就一直在幫助著他們,為他們找尋合適的身軀,並告訴他們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用最小的代價去復活他們的神明。”

    “這座神像島嶼的出現和你們復神會是否有關係?”

    面具男子道:“不,這只是一個偶然,我們本來已經為他們的神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寄託軀體,但是由於這些伊地人後裔的貪婪,他們過早的出現在東廷人的眼裡,使得他們生存的地方暴露了出來,後來部落遭到了玄府的攻擊,也就沒法再舉行儀式了。

    後來海上傳來了神像島嶼的消息,我本來反對來這裡,可他們的祭祀認為,這是神明的指引,所以堅持來此處。他的野心很大,想讓整個島嶼成為他們神明的寄託之軀,我把這件事報了上去,復神會卻答應了他的要求,並讓我配合他。”

    張御心下一轉念,伊塔神若是以整座島嶼為寄託,並不是不能做到,只是神像不完整,這就需要它用自己的神力去進行持續的改造。這樣對祭品要求就相當高了,且需要持續不斷的獻祭,以伊地人所表現出來的實力看,明顯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他問道:“你們復神會莫非願意為他們提供祭品?”

    面具男子道:“是的,只要有人願意復活神明,並且確實可行,我們復神教會願意提供一切幫助。”

    張御道:“祭品又從哪裡來?”

    面具男子回答道:“東廷人那裡有人支援我們,每個月都會賣給我們不少祭品,我們還會出錢從土著部落那裡收購,只是安山以西的靈性生物實在太少了,所以我們大多數的祭品是血陽古國的後裔部落提供的。”

    張御道:“你們和血陽古國也有聯繫?”

    面具男子似是停滯了一下,隨後才道:“是的,我們同樣幫助他們復活神明。”

    張御接下來試著再問了一些問題,不過所得到的回答大多都是表面上的,只要稍微深入一點,那麼其人就會陷入呆滯之中,或者乾脆回答出一些毫無邏輯,前後不搭的話。

    他知道這應該就是這個人所知道的極限了,心思一轉,試著再是問了一句:“你們復神會的首腦是誰?你們是怎麼稱呼他的?”

    面具男子這回回答的很快,“他們自然是神啊。”

    “神?”

    “對,神!”

    面具男子這時的聲音忽然一改之前的呆板和迷茫,而是變得清晰起來,他緩緩抬起頭,面具細縫中露出來的眸子變得詭異而古怪,道:“張士君,其實你有什麼疑問的話,不必問他,可以直接來問我。”

    張御神情不變,淡然道:“如果你願意說。”

    面具男子道:“張士君,我很願意與你分享我的樂趣,不過現在時機還沒有到,但那一天很快就要來了,很快了,很快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身軀猛地一顫,頭顱啪的一聲爆開了,鮮血和腦組織濺的到處都是,破碎了一半面具則是飛了起來,遠遠掉落在了海裡。

    那無頭屍體則仍是死死抱著木板不放。

    張御心下一思,對方自稱是神,也的確具備神明的威能,復神會的首腦應該和自己的會員有著某種聯繫,方才應該是他的最後一句話觸動到了其人的感知,所以通過某種方式強行降臨到這個人的身上,而後者承受不住神力,故才爆顱而亡。

    這個復神教會似乎和這片大陸之上的所有勢力都多多少少有些牽連,那足以說明其背後擁有著不小的實力,不然沒可能與這些勢力對等說話。

    以往玄府並沒有把這些人放在心上,至少沒有當成過主要敵人,只是他覺得,這次回去之後,有必要讓玄府對這個組織多作重視了。

    只是……

    對方敢在他面前說出那番話,那說不定某些事情已經在進行之中了。

    那麼究竟會是什麼呢?

    他看了一眼那遠空和浩瀚的海面,又轉頭一望那方才升起未久的朝陽,不管是什麼,只要敢冒出來,打下去就是了。他身軀之上光芒一閃,驟然騰空而起,伴隨一聲震響,就化一道青虹遙空飛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11-25 11:13 PM

第一卷 東庭 | 第一百六十章 烏雲

    學宮居處之內,張御坐於頂層平臺上,正翻看著玄府前人的記述文冊。妙丹君則蹲在一旁,盯著雨棚上一隻翅膀微微扇動的蝴蝶。

    自海上回來已有半個月了,這些天他一直在玄府之中教授新來的弟子,直到這兩日才有暇回來。

    上次的鬥戰之後,帶給了他很多啟發,覺得自身還有些許地方有所不足,只是六印章書那些章印並不能帶給他很好的幫助,所以他索性翻看起前人鬥戰的記錄來。

    這記錄裡面記載的很多東西都是百年前玄府前輩與異神交手的經過,儘管只是簡略描述,可他還是能從中看出不少有用的東西。

    其實都護府建立之後,初期並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對手,而且多數情況下,都護府都是用貨物交易的方式和四面交流,能不動用武力就不動用武力,再加上都護府自身實力很強,所以衝突較少。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濁潮降臨之後,大陸內部古代異神的復蘇,那時才是真正慘烈的開端。

    可惜的是,洪河隘口一戰後,玄府連章印都遺失了不少,可別提鬥戰記載了,倒是有玄首本人有一篇記述在。

    只是玄首那時候的修為放在同輩之中也不算高,而且有些地方遮遮掩掩,應該是被弟子刪改過的,現在至多只能算一個事件記錄,特別有價值的地方不多。

    不過他留意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地方,那時候玄修出手,往往是兩個人一起配合的,而且兩個人之間一個主攻,一個主輔,輔助的人那人負責觀察、感應,以及掩護之責,使主攻的一方能夠全身心投入戰鬥。

    這可能是因為主修章印不同才造成的,似如以“耳、鼻、眼、口”等印為主修的修士,在正面戰鬥中肯定是不如主修“身、意”兩印的修士的,所以如白擎青這樣的修士,立功多是在“察、知”這方面。

    而現在已不講究這樣的配合了,這當不止是玄府人手缺少的緣故。玄修之間若沒有長時期的配合,相互沒有建立起足夠的信任和支持,那也不可能有這樣的默契,更不可能有什麼戰鬥力。

    倒是他發現,戚毖那時候的記載中,曾有幾次提到自己熟悉的同伴不在,遺憾一些機會只能白白錯過。而其記載也是偏向於觀察和分析,而不是戰鬥,所以他大膽推測,玄首當時很可能是一位處於輔助位置的玄修。

    而且不在的那人,會否就是後來找上門來與戚毖爭奪玄首位置的那個人呢?

    正思索之時,妙丹君這時一竄一撲,卻是將頂棚上的蝴蝶撲捉了下來,落在他的身旁。

    像這種日常嬉戲,妙丹君並不會使用自己的靈性,否則剛才一抓之間,起碼雨棚是承受不住的。

    張御看了一眼,順手揉捏了一下妙丹君的腦袋,就又收回目光,他從案上又拿過一本冊子,這裡面記錄的是玄府所有有關復神會的記載。

    他翻下來後,發現裡面內容著實不多,因為之前對抗超常力量一直是神尉軍在做。

    按照安一的說法,在東廷都護府有人在支持他們,他懷疑很可能就是神尉軍和顛覆派的一些人。

    他之前回來時,已是將關於復神會的事報了上去,並要求玄府對此加以重視,不過這也只是加以補救,若是此輩真在準備做什麼,那麼此刻恐怕已經是在醞釀之中了。

    卻在這時,案上冊子忽的翻動了幾下,書頁發出嘩啦啦的響聲,他的袖袍也是飄舞不止。他看向遠處海面之上那烏沉沉的雲團。

    起風了。

    玄府事務堂中,項淳神情在看完一份呈書後,神情變得十分凝重,他站了起來,皺著眉頭在堂中走來步去,好像在慎重考慮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似下定了決心,把門外的役從喊進來,道:“去把王師弟和許師弟喚來。”

    許英自外走了進來,道:“師兄你喚我?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

    項淳道:“稍候片刻,等王師弟來了再說。”

    許英這時欲言又止。

    項淳看了看,道:“你想說什麼?”

    許英上前兩步,道:“師兄,你知道我想問什麼,這都又要過去兩個月了,老師什麼時候出關?”

    項淳歎了口氣,無奈搖頭,道:“我上次看過了,老師似在長久定坐之中,所以一直不曾出來過,不過我留了一份呈書在那裡,老師一旦出關,一定能看到的。”

    許英不禁有些失望,他焦躁道:“可是這樣太耽誤了季師侄修行了。”

    項淳搖了搖頭,道:“比起這件事,眼前這件事更重要。”

    許英不禁一怔。

    此時王恭走入了事務堂中,他看了許英一眼,隨後對著項淳拱手一揖,道:師兄有事尋我?”

    項淳道:“兩位師弟,坐下說吧。”

    兩人相互看了看,便依言坐了下來。

    項淳沉聲道:“神尉軍這兩日前派出人手,往安山之北去了,而這回負責帶隊的人是右軍候龐鞏,但是左軍候赫疆兩日之前以軍務交替之名被喚到了洪河隘口附近,這麼一來,加上原來就在那裡駐守的下軍候齊巔,神尉軍有三位軍候將會彙聚於北方。”

    許英神情一變,道:“神尉軍想做什麼?”

    王恭也是露出肅然之色,北方洪河隘口,是都護府六萬正軍所在之地,是抵禦內陸異神進犯的屏障,要是那裡出了問題,那整個都護府都要出問題。

    項淳語聲沉重道:“這正是我要說的事,我懷疑,他們很可能是為了尋找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

    許英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可隨即似想到了什麼,大驚道:“他們知道那地方在哪裡了?”

    可隨即他又道:“不對,不對!這如何可能?沒有我們手中的那部分密卷,還有都護府的那半份,他們又怎麼確定地點?”

    項淳道:“之前張師弟參與士議時,曾提出重審火燒文修院一案,做這件事情的就是神尉軍副尉主燕敘倫。他一直不肯開口交代自己的真實目的,可我很清楚他為什麼要做此事。”

    他抬頭看著兩人,“因為都護府的那半份密卷就藏在文修院中。”

    “什麼?”

    許英吃驚道:“師兄,這是真的?”他不解道:“可是……都府為什麼把這東西放在文修院裡呢?”

    項淳道:“這是前任大都督楊宣所為,至於目的為何,我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不過這位在做此事時,特意將此告知了我玄府。”

    許英睜大眼著,道:“這麼說來,神尉軍拿到了一份半密卷,可是現在不是六十年前了,沒幾個人能讀懂上面的文字了,就算能懂,他們沒有我們手中的那一份,想要找到那個地方,怕也是不可能的事吧?”

    項淳搖頭道:“不可如此想,當初之所以需要幾份密卷合起來看,是因為正值濁潮濃烈之時,而現在濁潮正在消退,神尉軍多了半份密卷,說不定就找到那裡的辦法。”

    王恭沉聲道:“師兄,你準備怎麼做?”

    項淳看向兩人,道:“現在這一切還只是我的懷疑,我希望真實情形並非如此,可不管如何,神尉軍三位軍候在北方,那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我想調府中幾位師弟一齊北上,以防萬一。”

    許英和王恭神情都是異常凝重,他們知道這事情的嚴重,神尉軍三位軍候若在一起,那絕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這次至少要出動玄府大半力量才能應付。

    “還有……”

    項淳站了起來,道:“神尉軍若是當真找那個地方,那對都護府和我玄府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我們也要設法找尋那裡,最好是能趕在神尉軍之前找到。”

    許英問道:“可是師兄,怎麼找?”

    項淳道:“我決定把這件事交給張師弟。他曾經在安山之東遊歷過一段時日,對那裡情況熟悉,而且他熟悉古代文字,這方面都護府現在能和他比肩的也沒有幾人,若是他能解讀出密卷的內容,那麼還是有可能做到此事的。”

    許英連連點頭,喜道:“對,對,師兄你當初願意讓張師弟入府,就是因為他懂那些古代文字,師兄,原來你早就想到這一天了!”

    項淳歎息道:“我想到又有什麼用?這件事終究是我們被動,而且我們也不能把希望全寄託在張師弟身上,下來我們要全力盯著神尉軍,如果他們有深入安山的跡象,那麼我們即便不能阻止,也要設法跟著,絕不能讓他們輕易遂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